14、OL.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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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离港，海鸟跟着船一路盘旋然后又散去。
何景在船沿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标示着新手岛的浓雾渐渐远了，连黑海的码头也看不到时，这才转身准备进船舱里去。
姚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两人下了船舱，顿时一阵苏格兰式的欢快曲调响了起来。船舱下是喝酒吃饭的地方，空间挺大，三三两两的玩家聚在一起，或相互结识，或讨论之后的游戏路线。
NPC酒保站在原木的吧台后头，面无表情地擦拭酒杯。
何景走过去，拉开一把有红色软垫的圆木凳子坐了。黑色长袍垂落下来盖住了椅子大半，看上去就像他漂浮在半空一样。
姚辉坐进他旁边的椅子里，长柄的大剑解下来靠在吧台边，漠然的面容在光线昏暗的船舱里又多了几分阴戾感。
“诶……那不是黎夜吗？”
“黎夜？”
“你不知道？黎夜就是姚辉，外域驻亚洲代理商董事长的独生子……”
众人的嘀咕声在周围此起彼伏，姚辉显然是习惯了，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发现。
何景倒是有些尴尬，他以前是被这人追着跑，可从未这么好好一起坐下来过，更没被人当做稀罕动物围观过——哪怕在曾经的战魂服，他的出现也只会引起欢呼，而不是窃窃私语。
似乎察觉到某人不太舒服，姚辉微微侧头，视线缓缓扫过船舱，很快议论声就戛然而止了。
但这死一般的沉寂却更让人窘迫不已。
何景拿魔杖细细的一头顶了顶宽帽檐，状若漫不经心地问：“你工作不忙吗？怎么有时间成天玩游戏？”
这句话他早在三年前被追得想跳楼时就已经问过了，当时对方的回答是……
“因为我在找人。”姚辉收回目光，淡淡道。
咦？
回答不一样了？当年他不是说必须分出个高下吗？
何景眨巴眨巴眼，NPC酒保给两人端来两只透明玻璃杯子，扔着冰块颜色看起来像是调和的某种鸡尾酒。
杯子边还插了半牙青柠檬。
这当然是喝不了的，只是可以拿在手里装装样子罢了。有时候运气好，能碰到个提升2分钟气血值的BUFF。
何景转着手里的杯子，想了想，决定跳开这个话题不提。
总觉得追问下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都说了，在游戏里，某骑士的直觉特别准。
“去马格拉祖找主城守卫。”何景低头打开任务手册，翻了翻，“了解各势力斗争情况。”
这不算是主线任务，顶多只是支线，但如果支线任务多，任务点又相对集中，升级就比较方便。
何景向来不是任务流党，对于是不是要走完整个地图的任务没有那么大的强迫症。
他又往下翻了翻，暗夜炼金术师和圣地歌贵族可以一起做，这两个任务加后续做完大概能升上20级，势力和阵营选择的任务加不了多少经验值，纯粹是为了让玩家了解游戏背景用的。
摸摸下巴，何景一时专注起来，忘记了身边坐着姚辉这件事。
“在马格拉祖的主线应该是炼金术师和圣地歌贵族这两条，做完大概能升到20级，我估计应该能触发自由者那边的地图，毕竟15以后有个阵营选择问题，其实我更喜欢刷怪升……”
话到一半，感觉浑身有点发冷，莫名转头，刚好对上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
“你真是了解啊。”姚辉慢条斯理道：“感觉不像第一次玩。”
“……”何景木然一张脸，合上了地图，“英雄，你在开玩笑，我当然是第一次玩。”
姚辉挑眉，等着他瞎掰下去。
“我是……嗯，已经在论坛上研究得差不多了。”
姚辉目光扫过他手里的任务册，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反而让何景觉得背脊骨有些发凉。
“恩。”半响，姚辉才道：“我也不喜欢做任务升级，看来我们喜好差不多。”
“……”何景心里喃喃，谁想和你差不多？不过看着勉强混过去的份上，就不多计较了吧。
——真是特别能忍，特别能装。
号角声响，船到了目的地。
马格拉祖整体来说是权力者的地盘，几个稍大的主城对立玩家是无法进入的，不过也有中立城，对比起阵营主城外时常弥漫的一种硝烟味道，中立城简直就是天堂，无比和睦和谐和乐融融。
如今两人还未入阵营，无论是中立城还是阵营主城都能随意出入。主城外头路上架着几块公告板子，一块标着由教皇骑士团分派的各种副本任务，一块贴着通缉悬赏的名单，最中间的放着标有【今日荣誉英雄榜】的公告牌，两人站定了抬眼看。
排行榜的前十名玩家基本都升上了20级，何景估计他们是通宵练级的。
再往后就接着15、14等，何景他们的ID或许前一晚还有，今日却已经没影了。
“今天的目标。”何景顿时被激起了一股热血豪情，转头双目炯炯看向姚辉，“下线之前必须上40级！”
一天升30级？就算在其他游戏里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何况OL向来是以升级困难闻名遐迩。
前28级还好说，越往后就越高不止一个坎。光是从28到30的这两级，或许就可以让你耗掉整整一天一夜。
姚辉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看了看主城上挂着的大钟，说：“走任务还是刷怪？”
“转阵营之前做任务快一些。”何景脑袋里飞速转着最有效率的方法，道：“只找一个任务点的任务做，减少来回路上的时间。”
姚辉点头，目光又从副本公告上扫过，想了想，抬手撕下了一张黄色的羊皮纸卷。
“这什么？”何景边走边凑过去看。
“15级副本。”姚辉说：“升进15就先换一套装备，往后也好打一些。”
“好主意。”何景点头，也想起什么似地接话道：“我记得月亮塔出一把双手剑。”
姚辉嗯一声，手却在地图上指出另一个位置，“战壕之狼出你的帽子和衣服，加体质和精神的，可以先打这个。”
何景眨巴眼，“那你呢？”
“我先拿剑就好。”姚辉毫不在意，将卷轴收起来，“到20再换。”
何景继续眨眼，内心有点小小复杂，半响才道：“其实一起打也没什么，副本也能升级嘛。”
“和对立阵营的人组队减20%的经验。”姚辉提醒。
“我知道……”何景说完，惊觉自己又漏话了，赶紧道：“我、我是说，没想到会这样……”
姚辉：“……”已经扯到了这种地步，他真当自己察觉不到吗？
何景话说完就觉得脸上有些烧，但这只是他的个人错觉，若是真人站在面前，大约还能秀一下脸红，可在姚辉眼里，此时的何景只是非常淡定地转开了头。
姚辉有些无言，心说：这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到了城门口，巨大的刻着圣地歌贵族图腾的大门矗立在眼前，抬头能看到灰白色的墙面，一边卷着大片的绿叶植物，大概和爬山虎类似，叶子下方却带着细细的毛钩。
穿着盔甲的守卫冷眼看他们，“请出示通行证。”
何景掏出之前十级毕业任务得到的物品——一张被允许进入马格拉祖大陆最大主城，欧瑞拉城的通行证。
四四方方的金色羊皮纸，上头写着看不懂的文字，最下头的落款是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W。
守卫看了姚辉和何景手上的东西，目光略挑剔地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魔法师和战士？”
“是的。”
“进城可以，别闹出什么乱子。”守卫推开大门下的小门，只有一人高，宽度也只能一次容一人进入。
——大门一般是在城战时才会打开。
“为了恩赐的权利。”守卫看着二人进门，漠然道：“希望日后欧瑞拉需要你们时，你们能派上用场。”
何景撇撇嘴，他做了好几年的自由者，对对立阵营的权力者自然没什么好感。此时听到这过于傲慢的说法，脸上带了些不满。
“权力者都是这样的？”何景看向姚辉，“骨子里都带着傲视一切的自以为是？”
姚辉目不斜视，他比何景更熟悉这座主城的路线，带着他径直往集市走，一边道：“我们只是对自己更坦诚。”
“坦诚？”
“追求自由的话谁都能说，但那不过是精神需求，和现实无关。”姚辉道：“权力者的宣言是什么，你知道吗？”
何景想了一会儿，“什么强大……之类的？”
自由者的宣言是“为了每一颗星星的自由”，至于对立阵营的权力者是什么宣言……何景还正经没了解过。
姚辉说：“强大的人才能守护所有。”
何景习惯性地吐槽：“说得好听，哦，自由者就是自我满足，这种看似牛逼哄哄的个人英雄主义，就不是虚伪了？”
姚辉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此时到了集市区，权力者主城之一——欧瑞拉，是马格拉祖拥有最大交易市场的地方。
高矮不一的红瓦房子依次排列，小阳台都朝着铺着青瓦的街道，两边排排开着各式道具商店。
现如今还没有满级的玩家，也就没有到处摆摊卖东西的人。不过集市里倒是热闹，许多新手玩家都在这里转悠，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何景这回倒不是装的了，作为对立阵营的他以前进不了这里，对这座城自然不熟悉。如今也是好奇地左看右看。
“和炽烈城长得一样吧。”姚辉漫不经心地说。
“哪有。”何景看着一家道具店，门口站了个穿着长裙的少女NPC，火红色的卷发搭在露了大半的胸口上，皮肤在阳光下胜雪似的白，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带了一种无辜却又不自觉透露诱惑感的美好。
何景眼睛弯起来，盯着人家直瞧，嘴里道：“怎么可能，炽烈城在夏日最长的经纬线上，白长夜短，拥有整个地图里最大的草原，放眼望去才没有这么多的房子，那里……”
话音戛然而止，何景回过神来了，迅速转移话题道：“那里那里，我看见任务NPC了。”
姚辉一语不发，跟着他几步走了过去。何景走得匆忙了些，黑袍在后头被风微微扯起来，姚辉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又有所感地突然转头，朝一条从房子与房子之间分出来的小巷口看去。
黑黝黝的巷口前头立着一盏宫灯，水晶的吊饰在阳光下泽泽生辉，愈发显得那巷子幽暗了些。
刚才好像有人在朝这边看。
姚辉确定自己没感觉错，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这才迈步追了上去。
任务NPC是个已经退休的老守卫了，拖着长长的白胡子，头发也雪花似的白，脸上满是褶子。
他叼着木头烟嘴，吸一下，又咳嗽几声。嗓音嘶哑地回答何景的话。
“哦哦，从其他地方来的呀，看着就不像欧瑞拉的人。”老头说：“要从军吗？教皇骑士团一直在招人，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待不住……”
何景打断老头的絮絮叨叨，无奈道：“我们就想知道这权力者和自由者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项了解游戏背景的任务，藏在支线里，不会带来什么经验值，做不做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眼下何景还必须是个“菜鸟”，所以这些任务还是得做掉的。
何况，任务奖励最少也能拿十个金币呢。
“嘘嘘！”老头赶紧将木头烟嘴拿到椅子后头敲打敲打，抖落了一地烟灰。
这声音显得有些突兀，老头趁势压低声音道：“别这么大声提自由者，要是被巡逻队听到，有你们好受的。”
他又顿了顿，这才接着说：“咱们这片大陆啊，已经有……多少来着？哎呀，老啦，记性不好了……哦，对，从星际元年后来算，已经有四千年历史啦。”
OL的世界观设定是猎户座发生大爆炸，影响到了银河系悬臂上星族Ⅰ的质量变化，并因此产生了人类的基因改变——在猎户座爆炸前的时间便是星际元年前，猎户座爆炸之后，从外域的诞生开始，便是星际元年后。
空气和矿物质的变化让外域上产生了新的元素体，这些元素后来被人类所控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成了各种人类能使用的比如魔法、炼金术等物质。
而人本身的体制和身体特征也发生了改变，这就造就了近战系的爆发职业例如战士，刺客的诞生。
人类在这片土地上不断厮杀，互相侵略，到星际元4000年后，正式的联盟阵营形成。
那就是追求自由的自由者，和追求权力的权力者。
老头重新往木头烟嘴里上烟草，一边磨磨蹭蹭说：“这两个阵营厮杀了这么多年，最近却是愈演愈烈了。疾风骑士团，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骑士团，他们带领自由者夺得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啧，那群天真的自由者，还真是鼻孔朝天的得意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他们就要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OL.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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