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辽国的思念》白马笑西风

7、第一卷

　　第一卷昨日海潮多澎湃，今朝漠北对斜晖

　　第六章心动

　　不几日，北汉密探来报刘继业已经投降宋朝！
　　宋太宗赐姓刘继业为杨业，而这个杨业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中的杨业！
　　耶律休哥觉得事情不妙，本指望杨业与宋朝将领鹬蚌相争你死我活，双方损兵折将越多，就对大辽越有利——而现在看来，局势将发生变化，要是北汉灭亡，作为邻国的大辽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威胁，况且现在宋朝又得到一名良将，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立刻向皇上禀报这一消息，可是景宗并未引起重视，他对他说：“逊宁多虑了，宋国虽然得到刘继业，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即便北汉真的投降了，那赵光义也没有什么气力与魄力攻打大辽，现在就计划战事有点未雨绸缪了。”
　　“可是……”不待他说完，耶律贤摆了摆手，他看起来有些累了。
　　耶律休哥叹了口气，悻悻的回到府上。
　　希望真的是他多虑了。
　　忽然听见后花园里传来笑声。
　　转眼望去，一个轻盈的身影步入眼帘。
　　只见宋希一身鹅黄的衣裙在风中翩翩起舞，乌黑的发丝盈盈摆动，身段婀娜美妙，仿佛从画中走出来。
　　丫鬟银波叫道：“小姐这花可不能碰——这是大人最喜欢的紫蔷薇，是很稀少的品种呢！”
　　“哦？”宋希一脸好奇，“可是我很想要一朵插在发髻上，只是一朵而已，应该不要紧吧？”说罢，伸手去摘。
　　“可是……”
　　“嘘……”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反正他也不在，少一朵花他不会知道的……”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轻咳声，银波看到耶律休哥吓坏了，宋希却不怕他。
　　“好看么？”她对他无邪的笑。
　　好看么……
　　同样的话，也是在一个春天烂漫的午后，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问过他......耶律休哥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她们怎么可能像呢？
　　可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是温泉边他认识的惊慌失措的小丫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叫人垂怜心动的美人——这是他当初没有注意到还是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蜕变？这一切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喂！”宋希伸出手，在出神的耶律休哥面前晃了晃：“我问你话呢，你觉得好看吗？”
　　“谁让你动的？”他沉下脸来：“难道没人和你说过不能碰的吗？”
　　“哎！鲜花配美人不是很正常吗？这里花这么多，我只是摘了一朵而已，你都舍不得，真是小气！”宋希有些不高兴的撅了一下嘴。
　　“美人？”他双手交错得在胸前：“如果是美人我当然不会吝啬，可是美人在哪？怎么我没看见？”
　　“你——你有眼无珠！”宋希双手叉腰，一幅“有眼不识泰山”的神情，煞是好笑，银波在边上拼命忍住脸都憋红了——自从这位宋希小姐来了以后，原来呆板沉寂的府邸变得活泼起来，气氛变得与往常不同了，笑声变多了，明媚的春天来了，连原本不敢高歌的鸟儿都开始歌唱，那声音是多么动听，多么低回婉转！
　　他看着她，突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的样子很好笑吗？”她的眼神明亮无邪，又隐含着小动物般的野性。
　　她洁白的的脸庞仿若凝脂，清澈的眼中点点亮光，唇若两片娇美的桃花，湿润亮泽，她这样说话的时候，世界好像忽然寂静无声。
　　他清了清喉咙，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衬得他的原本俊美的脸好看极了，黑玉般的眼珠射出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那里面是不是存在着世纪光年的小秘密呢？
　　——宋希探究的望着，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呢，尤其是那对眼珠，那么亮那么黑那么有光泽，她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呢……
　　她被这想法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地上有黄金吗？”耶律休哥扬起眉。
　　“才不告诉你！”
　　“你很淘气，怎么我原本没看出来？”他充满笑意的问。
　　“你这府邸已经够死板的啦，要不是我活跃一下气氛，闷都闷死了，你该感谢我才对！”说罢宋希不理他径自往屋里走去，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对方是耶律休哥，她有种逃跑的感觉。
　　“小姐！”银波跟着追过去。
　　耶律休哥轻轻摇头，真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不过，很有意思不是吗？
　　不会跟着他胡搅蛮缠，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快乐的时候阳光灿烂，不高兴的时候一片阴云，虽然来路不明但是很直接，这种直接是纯真的也是——危险的。
　　因为直接，他无法设防，所以反而会被其中的尖锐而伤害。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停下脚步，他想要探究，想要明白，她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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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希会在夜里大家都安睡的时候偷偷跑到花园里静静地开始她每天的必修课——把叶飞想念一遍，想念他温暖的、骨节突出的手，想念他白净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那个夏天不安的表白……
　　仿佛一切就在眼前，那些事情刚刚发生过，一起度过的四季轮回，许多重要的小细节……仿佛不这样的话，这些鲜明的回忆会被一点点丝丝剥离，会被时间无情的冲淡，直到遗忘——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如果连叶飞都忘记了，那么她还剩下些什么呢？
　　回家，到底怎么才能回去？
　　不想，不要待在着一千年以前……
　　忽然想起那晚，他站在操场的看台上深情的对她唱：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
　　那一刻，幸福靠得那么近，在彼此之间缓缓流动，她说：“十年后，你还要在这里为我唱这首歌！”
　　“二十年以后也一样会唱！”
　　那一刻唯一的念头是——是否可以，停止这个夜……
　　在黑暗中静静的端坐，时间是缓缓流过心头的河流，看不到世界的尽头。
　　“你经常在这里发呆？”不知何时，耶律休哥走到宋希身边，声音很轻，要是他不开口，她一定无法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是在窥探吗？显然她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了——想到这，她有些惊慌失措，还有些恼怒，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一声不响，要吓死人啊？！”
　　“别像刺猬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在夜里显得很感性。
　　她站起身，冷冷的笑了：“你才像刺猬呢！我有那么难看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打趣。
　　“可是你打断我了。”
　　“打断你什么？”
　　“思考。”
　　“思考什么呢？你好像有很多秘密？”他很好奇，她小小的脑袋里面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
　　“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多动脑子，人才会聪明，要是思想生了锈，不就跟木头人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狡黠的问。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问？好吧，我就再说一遍，我是——宋希！”她慵懒的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
　　他用那黑如子夜的眸子看着她，“你是宋国人吗？”
　　“不算是……我不属于这里，”她摇摇头。
　　“你家在哪？”
　　“在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如何，我回不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时光可以倒转逆流，过去将来统统可以来去自如——就好像你能看到活着的秦始皇、汉武帝，我才有可能回去。”
　　“我不明白。”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古人说这些，一定是夜晚的关系吧，让人不知不觉开始掏心掏肺。
　　“不说这些了，和我说说辽国的事情好吗？”
　　“你想知道什么？”
　　“在这战乱的年代，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她突然问：“生死不过一线之间，有什么可以永恒？”
　　他眯起眼看她。她的银色袍子在灯影里散发出朦胧的晕光，象流连在暗夜里的一个神秘的妖精。
　　有什么可以永恒？
　　“信念。”
　　“信念？”
　　“必胜的信念，就算我倒下了还会有别人替我完成为国出力统一天下的心愿，即使我的□□不在，我也会坚信大辽将要统一天下的信念！”他平静地说。
　　她看着他。
　　月光下，他的英挺的剑眉，眉梢微微的向上挑起，挺直的鼻子，轮廓优美的嘴唇和下巴……他的眼睑微微颤动，她还是头一次离这么近的打量他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大海，表面平静但实际深不可测。
　　虽然到后来辽国并没有真的统一天下，虽然辽国被现在名不见经传的女真人所灭……但是这一刻，一切并不那么重要了——应该说，有了信念，有了过程，结果是怎样，已经无所谓了吧。
　　耶律休哥看了看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为那天的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她略微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有些不自然的说：“没什么。是我应该反省才是。”
　　“恩？”
　　“他们是契丹人的耻辱，我为我的族人向你道歉才是。”
　　她有些疑惑——他竟然有这样的胸襟么？
　　“我还以为你歧视汉人。”
　　“并不是这样。其实那天在温泉我也不是有意那样说，只是想戏弄你一下罢了，我真正希望的是开创一个伟大的太平盛世，人人平等，不分种族，一视同仁，可是，这真的很难。”耶律休哥侃侃而谈。
　　宋希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还挺有思想深度的，不是只会取笑她戏弄他的辽国权贵。毕竟，就连皇上也很器重他，他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了？
　　“这是你的理想吗？”她问。
　　“是的，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他有些意外竟然会和她谈自己的理想，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他才有可能会说的话，如今轻而易举的告诉了她。
　　可是，她会怎么想呢？会觉得这是多么艰难，艰难的近乎不切实际吗？会笑话他吗——
　　“你将会是辽国的战神！”她一字一句的说。虽然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史书上寥寥几句：辽代中期著名将领。字逊宁。契丹族。一生征战，声名远振。
　　但是他那动人心魄的气势，她能感觉出他的与众不同，只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命运由此刻——或是更早的时候开始，便开始了不可思议的交缠……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出其不意的突然将她高高举起，她在半空中惊惧的挣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浑身剧烈的扭动，像受惊的鸟儿扑闪着翅膀。
　　他肆意的笑着：“谢谢你这么说！”他无法形容心中突然涌起的莫名的激动，只想将她这样高高的举着，那一刻他只想让她快乐，让她觉得安心，这个女孩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充满信心的面对未来。
　　这样的女孩，他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