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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太子长琴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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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用玄震这一个身份,玄震这一世接触她。我并不想尝试亲手杀了她的感觉,但我并不能保证见到她对我面有异色时,会真的不出手。
而后来,碰到一个刚刚入魔的小魔头,她死了,又活过来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活过来,也许是身上有一丝上古妖兽的血脉,也许是别的原因,但我还是在她活过来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庆幸着。
我一点也不希望看到她的死亡,真的。
我的感情一点点失控,对她的关注越发的多,她在我心底的位置越来越重……重到了我甚至开始期望,她也能就此不在意我是残魂,就算是知道了我的不堪,依然肯真心相待。
但我到底是止住了这种期望。
呵……这么多世的命运,怎能让我不明白?虽然没有投胎,但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这样的命格,还是随我一世世而来,又有谁能避开呢?
见到她,如斯轻松,让我不想遗忘。
琼华幻瞑界开战时,我这玄震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过几日了,我便想寻一个机会死去,远离琼华寻找新的渡魂之躯。
若是见到她以陌生的眼光看我,我会做什么呢?
太清将我叫去,将琼华与幻瞑开战的原因尽皆告知于我,我心里冷笑,面上一派恭顺,只是应和。
如此可笑的门派,恐怕也将无法长存了……只是她对琼华感情如此深厚,我却不知道她是否会因此而泯灭了良善,让自己双手染上鲜血,当真对妖界残杀?
哦~!那我可真是~心存期待……
但在思返谷内看到她时,我却明白,我根本无法想象她真的变得和常人一样是什么样子,她天生就适合那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所以最后我只是告诉云天青,若是得空,还是带她远离琼华派吧。
只是他们并没离开。
我知晓这一世我可能将死在这里了,便得了空去找到山洞,刻下我这一世玄震的名字,细细记下这些事情。这般一看,我却发现,这一世,居然是如此轻松快活,竟然……能称得上一句幸福。
我摸着石壁的刻痕,心里复杂难言。
琼华幻瞑之战,惊天动地,血流成河,我纵然心性已经在尘世颠簸中变得颇为凉薄,也是心有不忍,梦貘的存在对人类的重要,呵……琼华又怎么知道?
愚昧无知呵。
太清与婵幽的战斗,让我不由分了心,她待这位掌门如父,若是出了什么事,想必她也会难过?
只是这一下分心,却让一只梦貘寻到了机会偷袭,她飞来救我,难以兼顾卷云台上列阵的云天青等人,在她一来一回之间,玄清,玄明,夙汐已经死了。
她终于是在这一场战斗中开了杀戒,她杀了幻瞑六将之寂破,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一如往昔灿烂,只是却令我心中抽痛,难以呼吸。
而之后,太清被婵幽寻了个破绽,我也察觉到这副身体因为大战中真气消耗过多,而濒临极限,索性以禁术瞬移到太清身前,替他挡了这一击。
死亡的感觉令我晕眩了片刻,缓了一会儿,才得以脱离这具身体。
我心中确实是有所不舍的,在人世这么长久,也唯有成为玄震,才是体会了这般长久的幸福之感。只是我到底是该离开了……
未曾想,我还未离开,便察觉一股吸力传来,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被纳入到一个温暖黑暗的所在,正前方的一个小小洞口,可以窥得见一丝天地。
难以言喻的压迫力向我袭来,那是熟悉的魂魄气息,我这是……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渡魂了吗?
呵,此魂如此之强,我即便是魂魄完整,恐怕也只会一照面下就被冲击的灰飞烟灭吧?
但很快,我却又意识到,这个魂魄,这个身体,属于一个人!一个我最不想她知道我的不堪的人!
“!!!!夙岚!!你?!”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心中惶恐苦涩弥漫开来,让我如坠冰窟。
原来老天依然如此残忍,即便是让我得到幸福,最后也是会毁灭在我眼前吗?呵,如此强大的魂魄,怪不得夙岚你有复活之力呢……
但是我没想到,夙岚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快,甚至透着一股由衷的喜悦,说:“嘘,先别吵,师兄你的魂魄不全,不能受人间浊气冲击,先跟师妹挤挤吧,对了,这些给你,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下一刻,我便察觉到一块纯净的魂魄能量被强硬的塞入了我的残魂之中。
我的魂魄瞬间强了一倍有余……
怎……怎……怎么会……
魂魄受损,你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么?
就这样将你的魂魄给我?得了你的魂魄,我也带了你的气息,我现在在你的肉身之中,若是现在吞噬你的魂魄,猝不及防之下,你又有何抵抗能力?
你……到底为何如此待我?
我心中五味杂陈,静静沉默,不过片刻,便已经想开了。
事已至此,呵,我又岂是会退缩之人?不过是将自己来历坦然相告便罢,若是你厌之,我也不过是魂飞魄散的结局罢了。
呵……若说这世上如今有谁能令我慨然赴死,也唯有你了吧……
这般想着,我也平静下来,反倒体会起这种和他人两魂一体的奇妙感觉来。
我对外界的视角是和她一致的,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一二,她显然很是激动,我想她看到琼华派伤亡如此惨重,到底不如脸上平静。
妖界退守,她让混乱一片的琼华弟子们镇静下来,激励夙瑶,又去卷云上看玄霄夙玉二人情况。
我从未见过她这种模样,冷静自若,有一种不凡的气质,让人信服。
“很多事,都无法说对错的。也许在这世上,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让自己问心无愧。为了自己的心所努力过,即便结局并不好,即便有所遗憾,也不会悔恨什么。”
她这般告诉夙玉,我才恍然发现,她原也是如此通透之人。
如果能得她作为友人,当是人生之幸……
而之后,她收敛了笑容坐在我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一瞬间便令我心冷下来,但我讲过来历之后,她却只是保持着冷酷的表情问我,她当初救回来的人是我还是玄震。
呵……我照实回答了。
然后她说出了一番令我很惊讶,很惊喜的话。她并不在意我的渡魂,她……说我更重要。
盘亘于心已久的心结全然而去,我难以形容我的欣喜,却也不由得起了一些气闷之情,若非我不肯直言相告,恐怕我与她早已交心成为真正的友人。
罢了,罢了,现在也不差。
之后思返谷内,云天青的形象着实令我狠狠吃了一惊,真是哭笑不得。而她的话让我为之诧异,原来那是……她与云天青的孩儿么?
下一刻,我又反应过来,就算两人有子,也不应当是云天青怀着,而且那明明是颗蛋,许是两人不知从何捡来的兽蛋,当成了自己孩子抚养吧。
唉,看来白痴偶尔也会传染。
不得不说,在得到了她这个友人之后,我心情变得无比愉悦,居然连这种腹诽之语也会出现。
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妖兽蛋,在赶跑了那两个琼华弟子之后,便叫云天青速速收拾行李,还邀请夙玉一起离开。
之后的发展令我颇为惊愕,我万万没想到,她和夙玉居然是……居然是……
难言的心情复杂,我不清楚那是因为看到了刚刚打从心底认下的友人,居然立刻要被抢走而气闷,还是因为见到这种不容于世的同性之恋而感觉惊愕荒诞。但我一点也不否认,我其实半点也没有祝福之情,而是心痛难忍。
她本应和云天青夙玉二人一同离开,只是夙玉走时带走了望舒剑,剑柱消失,幻瞑界脱离,不甘的琼华弟子意图追击被归邪奚仲所阻止,她为了保全琼华弟子,居然由藏身之处现身,逼退奚仲归邪。
琼华弟子们看着她身上的包袱,起了质疑,幸好那时琼华大门处,云天青夙玉二人逃遁了,否则我很怀疑她是否会说出实话,直言相告自己就是想逃跑。
前来追击的人是真正的琼华派第一人玄乾,若非他心性不过关,恐怕早已经飞升了。
而她却不肯对琼华派的人拔剑相向,伤一下也不肯,只能抵挡着一次次的攻击。
我在她身体里,不知道她到底受了怎样严重的伤势,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她的魂魄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让我无法开口询问。
我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她其实是妖怪,这一点比起她可能身受重伤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能在她的双眼视角之中,看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的世界,她已经濒临昏迷了。
然后便是夙玉决绝的身影。
我没想到过,当年面对空岚的死只会哭泣的小女孩儿,已经蜕变成了如今可以为了救她所爱的人,从容赴死的坚定之人。她坚决停直的背影下,那铺天盖地的冰晶雪地美得无法想象。
而夙岚那祈求,甚至是哀求的呼唤声,也让我心中难以自已的痛苦着。
我想我再也不想听到她这样痛苦的声音了。
夙玉用望舒之力,仅仅两招,便将追击的三名弟子杀了个干净,望舒之力,强大的令我惊讶。
玄乾性格狠辣,面对必死之局时,干脆不再抵抗,用尽全力意图杀掉夙岚,云天青到底是弱了些,没有挡住对方这一剑……
我再次体会了一遍临近死亡的感觉,只是空岚很快又复活了。
我知道她一直看着的只有那个少女。
那汹涌得令人窒息的悲痛,从她的魂传达到我的魂,我却感觉我比她更悲痛。
她这么伤心啊……
我很想自己现在能在外界,能将她拥入怀中慢慢安慰,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想我作为友人,起码也能分享的她痛苦,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我看着她跪在夙玉的面前,看着夙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逝去,我知道她亲吻了她。
我只有悲伤,让我浑身都发冷无力的悲伤。
我有那么一刻非常痛恨琼华派,如果不是那个愚蠢的门派,她又怎么会如今这样伤怀?但我也知道,就算我再如何痛恨琼华派,我也不能对那个门派做什么。
那是她的家,即便她自己是妖,她却依然将那里当成了家。
云天青御剑带着她和夙玉的尸体离开了大沙漠,停在了扬州城外一个村庄旁,她亲手将夙玉埋下了,立了牌位,再转身时,我看到云天青一脸诧异和不忍。
她声音轻快的响起:“哈哈哈,现在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了,天青师弟,以后请多关照师姐我啊~!”
我不期然想起她的话,她说,活着的人总归更重要。
我知道她并不是没心没肺,她的悲痛依然存在,但我能察觉到,这股情绪似乎被深深埋葬在了心底,连带着那个为她而死的少女。
她复活之后身体虚弱至极,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慢慢恢复。
云天青要带她去休养,不能带着小梦貘一同前行,意图将小梦貘托付于他人,而且他们二人实在狼狈非常,需要进城一趟。
她便大呼小叫着说云天青挺着大肚子会让他人觉得奇怪云云,总之就是让云天青将那颗蛋让她暂且带着。
两人落在了一片无人的林地,她便转过身去扒开衣服,我一时不查,待发现一直紧盯的视野出现了一双盈白如玉,各有一颗小巧茱萸的水嫩物事时,才突然惊觉自己看到了什么,慌忙侧目避过。
我从未体会过这般感觉,心中慌乱犹如擂鼓,以往镇定全然化作乌有,就连魂魄之身,也能察觉到难言的燥热之感将我包围。
我曾渡魂为女子身,也曾渡魂为婴儿,自然也曾见过女人身体,虽然尴尬,但我从未有如今这般感觉……
之后,她和云天青的对话又将我神智唤回,我依然不敢看向她的视野,盯着漆黑一片的空间角落迟疑开口:“师妹,这样是否有所不妥?”
云天青到底是男子,怎能让他看了你清白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