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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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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低声讨论着各自离开,库洛洛经过派克,小女孩温柔的和玛奇交谈,玛奇看到对方手指一晃,她手里多了个纸团。
上面写着:晚上十点。
夜深人静,等玛奇到来时,库洛洛看上去已经等了很久,周围很空旷,只有他一人在。
小少女走近,冷声问:“为什么找我?”
这种时机单独约人出来可不太好,玛奇小心的警惕周围,就怕那两个炸弹跑出来。库洛洛微笑,“正好有机会,你们不是决定退出吗?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见面……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他说着,“如果不放心,那为什么要来赴约?”
“为了派克。”在见到醒后的派克瞬间,玛奇察觉到这一定和库洛洛有关系,活动不活动的她无所谓,本来就是因为派克想参加才来的,现在她失忆了也没有了继续的理由,所以她们本想趁早离开,却被库洛洛叫出来。
玛奇捏紧拳头,机会难得,他平时总和飞坦在一起完全没有时机。
“回答欠你的两个理由。”库洛洛没有防范的意思,依旧轻松的姿态,“第一,我为什么杀派克,因为听说她可以看到记忆,而我不想被看到,就是这样。”
“我不信。”骗鬼!玛奇完全不信!
“第二个理由,我为什么重视飞坦。”库洛洛停顿了下,竟然旁若无人的陷入沉思,半晌有些无奈的说,“这个回答你更不会相信,因为我也不知道原因。”他叹口气,“我就是重视他啊。”
“我信。”玛奇感觉的到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很扯,但玛奇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库洛洛难得有些讶异,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句话。他笑了下,“不相信看上去更加真实的答案,却相信虚妄的感觉?你的直觉真神奇。”
“天生的。”玛奇回答,“虽然你让派克失去记忆,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杀掉派克。但是,”她摆出战斗姿势,“我依旧要报复。”
“你真重视她啊,理由呢?和我一样?”
“不,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长。”玛奇说,“虽然你的感情很莫名,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莫名的时候。”
也对,连飞坦这么冷酷的人也会有重视的戴纳,完全让人意想不到……
库洛洛突然怔住,侠客说,这次活动和□□有关?戴纳的仇人……是□□。
而侠客呢?他去哪了。
库洛洛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念力随着主人的心情而扭曲翻滚,完全忘记其他事,库洛洛跑了起来,风如刀割般,他急切的跑向目的地。可是没有用了,他站在漆黑一片的房子前,翻开黑书,有关戴纳那一页的资料正在消失。
他走进房间,黑暗中只有血的颜色映入视线。
红色的血炸开一整面的白墙,像朵盛开的蒲公英。戴纳靠在墙边,他失去了所有力气,连眨眼都做无法做到。自己即将死去,他非常明白,这世间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牵挂,只有飞坦……
库洛洛在他面前蹲下,那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点光亮,库洛洛握住他的手,觉得这样湿黏的触感第一次让人烦躁。他明白这个几乎死去的人的心思,他说:“我不会放弃飞坦。”
手筋脚筋全部割断,颈部动脉和大腿动脉血流不止,就像杀猪前的放血一样。随着这句话,他的呼吸消失了。
“库洛洛,晚上好。”金发的少年从角落走出来,小巧的脸上笑盈盈的,“因为你实在太慢,所以我替你做啦,惊喜吗?”
“……你做了什么?”
“通知了一些人而已。”侠客语气轻快,悠然自得的走向库洛洛,“我不过是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对吗,库洛洛。”
“……”
“你不想被飞坦知道你夺取了戴纳的念能力,所以我多贴心啊,完全的斩草除根。”
“……”
“还有,我通知了飞坦,他应该快到了。”滔滔不绝的侠客对着沉默的少年伸手,“跟我走吧。”
“侠客。”库洛洛终于说出话来,“滚。”
狂风卷过身边,黑色的身影停了下来,飞坦低低的声音传入库洛洛的耳朵,“他在哪?”
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但真的到来了为什么并不开心呢,库洛洛回答:“死了。”
他让开位置,让飞坦清楚的看到炸裂的尸体,念力如同火焰般爆发,他问:“是谁?”
冷静到极致的愤怒缠绕他的身体,向周围扩散,坚决的势不可挡的将黑发少年卷入其中。
他下意识的憎恨自己,他认定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库洛洛心想,是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在飞坦心里的地位就只是这样啊。
“□□。”首先出声的是库洛洛,他停顿着,然后微笑,“还有我。”
“库洛洛!!”
身体被剑贯穿,巨大的冲力透过心脏将他牢牢钉在墙上,他无法抑制的吐出一口血,其中仅有一滴砸在飞坦脸上。
……血从飞坦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和下巴,没入衣领。
库洛洛扯起嘴角,把指尖的血抹在飞坦颤抖的嘴唇上,一下一下。他喜欢这双金色眼睛,不管里面出现的是对自己的憎恨还是对别人的爱慕。
他……爱他。
持剑的手不由自主的发抖,它的主人从来很坚决,不管刺向的是无辜的人,还是刺向在意的甚至可能是喜欢的人。
“我不杀你。”他颤栗着重复,用力咬住的嘴唇下压抑着隐隐的哭腔,“我不杀你,我不杀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的。库洛洛想杀戴纳,夺走他的能力并欺骗飞坦,只不过是想看看飞坦疯狂的样子,想看看他认真注视自己的样子。只因为飞坦不在乎任何人,他太强大又太坚韧,库洛洛想要让他的心有空隙……现在,却是自己的被剑撕裂开了。
你赢了。
好痛。
好痛……
好痛啊飞坦……
黑发少年低垂着头,全身的血液就像瞬间从体内爆炸出来,墙上是他滑落时拖出的血痕,宛如恶鬼回到人间的通道,血在身下缓缓流动,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有人站在他面前,库洛洛恍恍惚惚的听着对方的声音从耳边散开,却无法听清。
为什么要听?他放弃了。
那不是飞坦的声音,飞坦早就走了。那也不是飞坦,飞坦带着戴纳离开了。那是谁?啊,是谁都无所谓啊,除了飞坦,其他人有区别吗……
心脏被破坏,十秒后会失去意识,五分钟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如果五分钟内有人进行心脏按压也可以维持大脑的基本活动,如果是创伤引起的心脏破裂,破裂口过大,心脏不能有效输出,基本等同于心脏停搏,在最后的十秒钟,可以回忆自己的一生,然后死亡。
他喃喃的念着,一遍又一遍。旁边的人们来来去去,喧杂的吵闹的声音也如同被湖面隔开,随着水波漂流晃荡。
然后,他的眼前只剩下黑暗,还有绝望。
侠客拉住库洛洛的手,这样的结局让他无法言语。
奎恩走到他们旁边,喜欢白色的他难得穿着一身黑,将地上瘫软的少年抱起来,扯掉侠客的手,指挥医疗班进行抢救,□□的车拉着病危病人冲往医院。
躺在摇晃的救护架上的少年微睁着眼,黑色眼睛涣散的看着白色车顶,呼吸罩下的嘴唇蠕动,无声的念一个名字,还有。
“……毁掉吧……”
漫长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张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指尖无法碰触,身体无法靠近。
这是死亡吗。
静寂、冰冷、沉陷。
身体飘散在黑暗里。
能感受到的,只有胸口永远存在的疼痛。
他从长久长久的睡眠中醒来,眼睑轻颤,睁开眼睛。
他缓慢的坐起,黑色长发顺从的贴在背后,他的视线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大片大片的苍白和鼻尖的消毒水味道。
窗户大开,轻风卷起空气里甜甜的花香味道穿透房间,薄薄的白色窗帘飘起来,随风落下。阳光落在身上,被子和枕头非常的温暖柔软,小鸟在窗边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伸展身体。
“库洛洛。”
他回头,黑色长发从脸颊旁滑落,抬起手的迟缓动作却引起撕裂般的疼痛。头发被一只手拨到身后,眼前的白发男人仔细看着他。他眨眨眼,竟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明天开始做身体的复健,时间太长,你现在需要适应。”
“……”他张张口,发不出一个音来。
“植物人清醒难得一见,不要着急。”
……植物人。
“是啊,贴着心脏刺进去拔出,不死已经是你最大的幸运了。”语气里带着责备,对方还有点幸灾乐祸,“就知道你太得意迟早要被砍,不过,虽然事情是因侠客而起,但也是他救了你,要不要找他过来?”
他再次试着张口,沙哑着说:“侠客。”
白发男人上下打量他,提起另一个人,“飞坦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似乎是因为开关坏了。”
他低声念:“……飞坦。飞坦。”
奎恩真有点傻眼,试探问:“库洛洛,你失忆了?
“不。”他微微露出笑容,“只是觉得这些名字很怀念。”
“……”这家伙还是没变,不过没有失忆就要进行下一步。奎恩站起来,首先取出小本本仔细看一遍,以防万一说错话,牢牢记住后咳嗽一声,将手伸在坐在床上的人面前放开,指尖落下一个小小的背面有串数字的圆形物体,他严肃道:“库洛洛·鲁西鲁,我作为裁判在此宣布你成为最终的获胜者,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为什么是我?”
“当晚飞坦杀了所有参赛者,除了窝金、信长和富兰克林。他本也想杀掉富兰克林,不过因为之前已经受伤,最终他们两败俱伤。”
“而后,窝金和信长退出,他们说本来就是来玩的,而飞坦消失了。”奎恩说,“留下来的只有你。我们商量后决定,如果你死了将重新举办,但你一直活着,只是在沉睡。”
“我睡了多久?”
“……你自己看比较好。”奎恩拉开床头柜,取出镜子递给他。
镜子里的黑发青年褪去了青涩和稚嫩,红润的婴儿肥变成了削瘦苍白的面容,圆圆猫眼上挑,长长的黑发轻柔的垂在胸前。那个少年长大了。
“几年?”他放下镜子,安静的问。
“已经……五年了。”
以前一直盼望的时候,时间过的那么那么慢,现在却又过的这么快,轻易让他们之间的过去消失。
他弯下腰,伏在纯白床单上低低的笑,真是好长好长的时间啊。
长到已经忘记自己原有的样子。
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他把长发拢起,扶着床沿站起来。沉睡时间太长,身体机能基本丧失,仅仅是这样的简单动作,也让他半天喘息未定。慢慢站稳,他松开手等待身体适应,然后,走到奎恩面前。
“我的愿望,”轻轻的声音散开,他恍惚起来,但只是眨眼间,他重新恢复之前的样子继续说:“我要变强。”
“具体所指?”奎恩一直看着他,没有给予帮助,因为他并不需要。
“力量、知识、见解、掌控力。”他继续说,“念、同伴、团队。”
是的,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都可以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