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游记》回廊

64、第六十三章

　　吕莳站起身，大红猩猩毡斗蓬滑落在塌上，亭亭玉立的就象雪山顶上初绽的一抹新芽，有些青涩，却非常夺人视线。
　　几个阿哥都有一刹那的失神，好半响才收复撒野的心猿脱缰的意马，悻悻然看向那托盘。
　　每个托盘里是一青花碗抻得极细长的面，一碗撇去油的虫草水鸭汤，一小碟的芝麻鶏丝猪肉丝，一套七寸扇形碟，里面装着或丁或末或丝的青瓜、萝卜、豆芽、青蒜等等，看起来十分的精致，很让人食指大动。
　　胤禵搓搓手，尝了一口，赞道：“面韧而香，弹牙爽口，好吃。”大口大口吃起来。
　　胤锇看了有点后悔，又拉不下面子说我也要吃，幸好佟虫草送了碟点心过来。他拈起块很象月饼却小得多的点心，瞧了瞧，道：“这是月饼吗？”
　　佟虫草恭恭敬敬道：“回十爷，圆型的是水果馅月饼，方型的是咸蛋黄月饼。”
　　“又咸又甜的，”胤锇尝试着咬了口，不由皱着眉头给胤禟看，道：“没见过这么滑稽兼夹奇异的月饼。”
　　胤禟好奇心起，看了掰开的月饼：“甜的莲蓉里夹咸鸭蛋黄，难为他怎么想得出来。”
　　这时候的北京人习惯吃的是叫“自来红”、“自来白”和上供用的一尺宽的大月饼，胤锇胤禟倒是吃过火腿、五仁等南方月饼，不过这种咸蛋黄月饼却是第一次见。
　　吕莳暗笑，道：“四爷，十三爷，十四爷，你们也尝尝看。”
　　她吃不惯这年头的月饼，又觉得中秋不吃月饼就太没意思了，想起后世的月饼那才叫做品种繁多，花样翻新，风味各异呢——看见厨房在制作月饼的时候就建议了几句。
　　牛大橱听了很感兴趣，说定要做出来尝尝——想不到自己病了几天，那月饼竟然给试制成功了。
　　胤禛尝了块，讶异道：“竟然是芋头这么古怪的馅料，不过挺好吃的。”
　　胤禵塞了个月饼进口，眼睛一亮道：“我这个是葡萄味的，皮薄馅爽。四哥，还是你会享受啊。我竟是坐井观天了。”
　　胤祥眉开眼笑：“小莳，这月饼总共有几种味道啊？”
　　吕莳一摊手，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建议而已，得问牛大厨才知道。”
　　佟虫草在旁边道：“回十三爷——水果馅一共有冬瓜、苹果、芋头、乌梅、橙、葡萄等几种味道。”
　　胤禵几乎是两口一个，笑道：“这月饼不错，额娘一定喜欢。四哥，还有没有，我带回给额娘吃。”
　　“还用你说，我早吩咐送进宫里去了。”胤禛笑道：“吩咐厨房，给每位爷准备一份带回去。” 佟虫草应了声赶紧去了。
　　吕莳摸出自己那把牛角型藏刀，将月饼切成四块，道：“这种月饼少油多糖，不能吃太多，尝尝鲜就好。”
　　胤禛含笑点了点头，捏起块切开的月饼。
　　“明邪，菜还未说了？” 胤锇突然想起刚才的赌约还没有完成了。
　　“乱棍打死猪八戒！” 吕莳没好气道。
　　几个阿哥狂晕。
　　胤锇诧道：“这是什么菜，名字这般古怪？”
　　“豆芽炒猪头肉！” 吕莳也忍不住呵呵直笑。
　　胤禟气道：“不是吧！又不是真的请客，还用这等粗糙的菜来应付。”
　　“听起来普通，做起来可不普通。”吕莳冷笑道：“挑一寸长的绿豆芽，掐去头尾，用冰水泡过。猪头用棍拍一百下，使脂肪压缩柔韧，皮肉松散，半斤的猪头肉切成250片纸样薄的肉片。。。。。。”
　　吕莳想这道菜是宰人菜，比起好逑汤，那境界可差远了，只好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里说了。当然，你的厨师煮得不好吃那你家师傅的手艺不过关。
　　吕莳流水般的说做这道菜的步骤方法，让胤锇听得有点头昏脑涨，道：“第二道菜了？总不会请客只有一道菜吧！”
　　“对啊！那个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到底是什么菜？” 胤禟听吕莳瞎掰了一下午的美食，虽说不上大开眼界，却也是古灵精怪，别出心裁，心里就象猫爪挠着般，对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到低是什么菜更是想知道。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吕莳吃饱喝足，睡意上涌，说起话来语速都慢了许多。
　　胤禛见吕莳斜靠在贵妃凳上，脸带倦意，眼睛半垂，突然掩嘴打了个哈欠，心想小莳病中须好好调养，可不能让她劳神动思的——再有，他酸酸的想：小莳这慵懒的样子可不舍得给人瞧见。
　　他向胤祥使了个眼色。
　　胤祥不愧是胤禛肚子的蛔虫，立即会意，起身道：“面吃了，月饼吃了，明邪也累了，我们这帮探病的人也该走了。九哥十哥老十四，我们下次再听明邪掰第二道菜吧！”
　　胤禛也道：“明邪你好好休息，别再病了。”
　　另外三个阿哥虽然意犹未尽，听这么一说，也只好不甘愿的起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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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爷，你就看在我刚生了场大病的份上，饶了我吧！” 吕莳哭丧着脸哀求道。
　　“不成！”胤祥斩钉截铁道，武勇的半抱半扯着她，向临近永佑殿的练功场而去。
　　小乔和墨雨几个劝又不是，拦又不是，扎煞着手在旁边亦步亦踮。
　　“你看看你，瘦不拉叽的身板子，风一吹就倒，男人做成你这样子，也太不成话了。我要是不将你练出个虎背熊腰，就偏不信这个邪了。”胤祥偏还埋怨道.
　　这还得了，要是我以后象个举重国手那么五大三粗，我还活不活了？
　　这老十三今天中什么邪了？竟然要我去锻炼身体?
　　吕莳吓得头皮一炸，忙道：“十三爷，这个可得从长计议，锻炼身体也得循序渐进是不？要不，我从明儿起，天天早上起床跑步，过一阵子，你再训练行不？”三十六策，拖为上策。
　　谁知胤祥不为所动，喝斥道：“你就知道偷懒，若不看着你，你会自动自觉去做吗？只怕会变成床跑罢!我还不知道你吗?哼~咱们旗人的根本——骑射就置之脑外了不 成。”
　　一道黑线“刷”的自吕莳额头挂落：我可幷不是八旗子弟呢！但是这样的话怎么敢说出口了。
　　吕莳眼睛一翻，捂头颦眉道：“啊！我头痛得很！小乔，快将厨房的药端来。”
　　小乔知机，急步上前道：“十三爷，公子尚未痊愈，还在吃药了。”
　　胤祥止步，端祥了她一遍，突然伸出手来，狠狠的拧了吕莳脸一下，笑道：“我昨天遇到四哥，他还说你身体已痊愈了，就是体质有点虚弱，得活动活动筋骨。”
　　“这个~” 吕莳当场给拆穿西洋镜,脸上飞红，不敢再说什么，跟着胤祥来到练功场。
　　这是个极长大的椭圆形大厅，两侧各是一排高大的木格子长窗，现在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因此室内极是明亮。
　　秉承着四阿哥爱干净的习惯，不知用光油漆了第N层的木地板光可鉴地，以至象面镜子一般可以照得出人的影子来。
　　厅里一侧墙壁边倚着几个牛皮的人形，梁上垂下来几只大皮袋，里面似乎装着米麦或是沙土。另外一侧则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种类繁多的武器和靶子，此外就是进门的地方放着张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显得大厅空空洞洞的。
　　照看练功场的仆人忙送上崭新的千层底布鞋，吕莳还是第一次穿这种古老的平底鞋，试了试，倒还满合脚的，就是穿惯了有点跟的鞋子，觉得有点不太平衡。
　　“瞧不出你的脚还满小的嘛！”胤祥换好鞋子，突然道，他平日看惯了吕莳穿那双笨重的登山靴，现在一换下来，立即觉得吕莳的脚玲珑巧致起来。
　　吕莳一凛，笑道：“十三爷，听说你的射技在阿哥中是数一数二的，能让我开开眼界吗？”胤祥出去办差带的当然是火统，总不会背着累赘的弓箭出门的。
　　算你识货！
　　胤祥得到这种刚好说到痒处的赞美，当下也顾不得矜持，喜滋滋的三步幷做两步走到兵器架子前，拿下把双曲铁背雕弓，在皮带上挂上满满一壶齐梅针箭。
　　练功房的仆人急忙将箭靶设好，围在胤祥身后看热闹。
　　胤祥自信心暴棚，脸上带着一分的漫不经心，三分的若无其事，在射箭处站了，从腰间抽出三根箭夹在指隙处，然后轻轻搭在弓弦上。
　　“铮铮铮”三声清脆流畅的锐响，三支黑杆朱羽的针箭几乎是一枝接一枝，流星逐月般连珠急射而出，飞向三百步外箭靶红心处。
　　“笃”的一声，第一枝箭命中红心，接着两枝箭都分别命中前一箭的尾端处。
　　“哇~好厉害！”吕莳简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鼓掌喝彩。
　　虽然向来知道这十三阿哥弓马娴熟，但是这等神乎其技的箭技好象只能用电脑特效制作出来吧！
　　胤祥得意洋洋的环视一下练功馆，虽然极为宽敞的馆里只得小猫三四只，他言则有撼道： “这固定靶子也就将就，下此木兰围猎的时候带你去猎熊射鹿，你才知道我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