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演员》啪啪啪

14、第 14 章

　　其实老班多虑了。
　　舒旷是个没有隔夜仇的家伙；而沈携那边，觉得跟一个小新人找别扭是丢份。两人在剧组里远远瞧见对方，一个撇撇嘴，一个挑挑眉，都当没看见。

　　沈携作为一个年轻的大腕，敬业精神是必须有的，不是太难的武打动作都是亲力亲为，晾了替身班大多数人在一旁看热闹。也就是需要被主角打倒在地的小龙套出现时，他们才穿戴行头上了阵。
　　舒旷的角色只有背面，但却是在混战中乱拳把沈携打在地上的主。
　　沈携不怕挨打，但看见舒旷主打，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先前他得知多多缠着沈执要签舒旷，当时就冷笑不已，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故意引起沈家人的注意，以此进入娱乐圈，舒旷的“把戏”，他自认已经看透。
　　差点还被他得逞了，可惜啊可惜，机关算尽，还是输在心急上。要是这小子有点耐心，等上一等，还真的就能进聚焦了。就算是待遇最低的合同，那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钻营，轻浮，急躁，这就是沈携的评价。
　　听说多多跟这小子还保持着联系，以多多的个性，一定会告诉他，他之所以进不了聚焦，是因为这个“坏心眼”舅舅从中作梗，在爸爸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现在这小子必定是很恨我了，沈携心想。
　　瞥了一眼跟其他人哈哈哈笑得开心的舒旷，沈携啧啧两声。
　　这家伙不会公报私仇吧？
　　眼前这个机会可是相当难得。在演戏的时候下重手，事后只要说是失手，就能敷衍过去。
　　是否该叫导演换一个替身？

　　他不知道，沈多多一开始就没跟舒旷提过签约的事，没办成自然也不敢邀功。舒旷对他也只停留在“那个对自己的侄子都不客气的家伙”的印象上。

　　演练动作的时候，他趁着别人没留神，面上平淡，口气嘲讽，低声问：“不是签约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当替身？不会是被公司嫌弃了吧？”
　　舒旷的内心是强大的，态度是得意的：“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体验生活！”
　　沈携瞧他那得瑟样，忍不住抽抽两下。这下他为自己没来由挑衅一个小新人的举动找到理由了：一个肚子里没多少货的家伙也敢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他看不顺眼是必然的。
　　实际上对外形象以低调、认真为招牌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工作中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作为挑起他心里小恶魔的代价，这个舒旷是不是该被整治整治？沈携恶趣味地想。
　　好，就不换人了。看看这个舒旷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导演冼练招呼众人最后分解演练一遍动作，各就位。
　　“开拍！”
　　舒旷挟风带雨的一拳立刻送了过来。沈携照着预定动作向后一躲，视线与他的相对，不由得心中一凛。
　　平常乐哈哈的青年，这个时候的眼神，充满仿佛来自来自幽冥极地的杀气。这不只是占两拳头便宜的神情，而是好像要置他于死地一样；沈携毫不怀疑下一拳的目的就是送他上西天。如果是假装出来的，那么装得也太高明了！
　　危险！
　　念头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舒旷的动作，仿佛所有神经都兴奋起来了，在防备眼前这头充满力量的猎豹。
　　一拳、二拳……沈携仿佛可以听到拳风带来的呼呼响声。他按照预定动作一一避过，本该心中有底，可舒旷的眼神告诉他，还没完，至死方休。他不敢放下一丁点心，动作不敢有半分松懈；因为下一拳，也许舒旷就会按照自己真正的意图，给他真正地狠击。
　　最后一拳，按照编排是要送到沈携的肚子上的。而舒旷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带着呼呼拳风，来势汹汹，似乎一定要给沈携腹部一个重拳才够。
　　说时迟那时快，舒旷的拳头，贴上了沈携柔软的腹部……

　　“停！好，过了。”
　　颇为复杂的动作戏，冼练本以为会多拍几次才能过，没想到只一条就达到了满意的效果。
　　他转头称赞：“沈携的表情非常好。”
　　冼练是不经常夸人的；被他夸过的演员屈指可数；可见他对沈携的表现非常赞赏。
　　沈携却是有些出神，胡乱点了点头。
　　冼练以为他还没从戏里出来，也不以为意。忽然听到副导演叫他。
　　“冼导，你看这段……”
　　冼练好像早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到回放的显示屏前只看了一眼，说：“删掉吧。”
　　“唉？表情这么好啊……”
　　画面上是舒旷的正面镜头。原本这段分镜脚本是不该有他正脸出现的，但是副导演看过之后，觉得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舒旷的杀气可以衬托出主角秦啸的敌人是多么凶残，把观众的心提起来。
　　“没化妆，破绽太大，不能用。”
　　冼练很坚决。
　　在这一段打戏里，主角秦啸的对手是刚刚从斗下出来的盗墓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灰扑扑有点脏的。而舒旷作为背面出镜的龙套，脸上当然不会有特别的处理，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又长得好，太不像个小打手了。
　　“有喧宾夺主的感觉。”冼练下了结论。
　　虽然坚决删掉这段正脸戏，不过不妨碍冼练注意到这个出演的小替身。
　　明明不需要上镜头，却配合地做出相应的表情，而且表演十分有说服力，这个替身相当用心。他多看了舒旷几眼，把他的相貌记下。
　　当然，冼练不像林国祥那么热心。
　　在片场有亮眼表现的人，冼练看过不少；有的最终功成名就，有的也不过昙花一现。他没有一个个提携的打算。只不过将来，如果这些人能有幸走到他面前，成为剧组的一员，他会适时帮一把手。
　　这个小插曲在冼练这里，就算结束了。
　　不过对沈携来说，却只是开始。

　　冼练那句“喧宾夺主”，他听到了；好像是一槌子把警钟给敲响了。
　　舒旷功夫上很有一手，最后那一拳看似毫无留力，但实际上一触即收；沈携没感到半分不适。他心中的讶异差点表现出来，要不是这段剧本他反复揣摩吃透，将连串动作表情都做得熟练，本能地将自己痛苦倒地的样子表演出来，那么这一条就要毁了。
　　原来舒旷只是在尽自己身为演员的本份，没有报仇的意思。但这不是沈携直到结束后还回不神来的原因。
　　舒旷做好了本职工作，反观自己呢？居然被他的表演抓住了。那时候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角色，只记得要如何防备对方。虽然这种警惕防备无意中符合了角色的表演需要，但改变不了他被舒旷的演技牵着鼻子走的事实。
　　沈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而这个使他失态的人，却没学过表演，还只是刚踏进圈子的新人，签的是一个没落的小公司。
　　是巧合？是实力？
　　沈携将视线移到依旧与旁人笑闹的舒旷身上。
　　或许，该想办法探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