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香溪河畔草

28、干戈玉帛

　　干戈玉帛

　　第二天一大早，紫竹书屋就热闹起来。

　　我梳洗完毕，正吃早饭,十三就带着弘昀来了。

　　十三给我带来了一瓶九毒化淤膏，闻起来有一股清香味。

　　十三告诉我说:“这可是皇宫内廷的御用药品,有很好的止痛花淤的效果。”

　　弘昀也给我带来了一瓶膏药，他对我说:“这种膏药名叫百花膏，我听说是抹了以后，伤口可以不留疤痕。”

　　我听了很高兴，就逗弘昀：“哎呀!我们的小弘昀阿哥怎么这么帅呀?简直就是个无人能敌的超级小帅哥嘛!"

　　弘昀腼腆的笑着问我:“姐姐,我真的很帅吗?”

　　我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回去问你额娘,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顺便替我谢谢你额娘!告诉你额娘，我会亲自登门去谢谢她！”

　　弘昀说的话让我吃了一惊：“可是，思盈姐姐，这膏药是我阿玛让我带给你的，阿玛说姐姐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让我带来孝敬你的！”

　　我舌头有点打结：“弘昀，你...你阿玛让你带来的膏药？你没弄错吧?”

　　弘昀说；“是的!真是我阿玛让我带给姐姐的！”

　　我向十三打口语问：“真是那个冷面王？”

　　十三对我笑一笑，转头对弘昀说：“弘昀去上课吧！慢点跑，别摔着！”

　　弘昀对我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十三看着跑远了的弘昀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对教孩子还真有一套!弘昀跟着你以后,人活泼多了!也开朗多了!”

　　我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再说呢!教孩子读书,可是我的谋生之道!没有一套还行?如果我没有点真本事,冷面王也不会把弘昀交给我,你说对不对?”

　　十三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对我说：“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嘛，让你不要叫我四哥冷面王，你怎么总是没记性？让四哥听到了,我看你怎么办!我是不会救你的!”十三说着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

　　我摸着额头,皱着眉看着十三:“不叫就不叫嘛，你干嘛打我的头，回头把我打傻了，你陪的起吗你？人家不是觉得奇怪吗？冷面王今个怎么转性啦？不但不不骂我，还赠药给我？”

　　十三坐下，宠溺的摸摸我的头说：“我把你对昨天对我说的话，还有对待马场事件的态度，都告诉四哥了，四哥对你大加赞赏。大大的把你夸奖了一番呢！”

　　我连忙打住十三的话：“什么?你说什么?你把我昨天说的话,都告诉四爷啦？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叫我以后怎么见四爷?怎么见人啦！”

　　十三先是一愣，接着就大笑起来，拥着我，点着我的脑门说：“你这个小脑瓜子,成天想些什么呀？我有那么傻吗？我只说了有关老九的那部分，还有你分析说我下不了手的那一段话。别的话，我一句没说。你以为我会把你讲的情话,告诉别人?让别人分享?想也别想!就是四哥也不行!”

　　十三边说,边在我脑门上亲一下:“刚才没打疼吧?”

　　我听了十三的话，一下子就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好笑！都怪这个十三,说话不说清楚,害我误会。

　　我又奇怪的问十三：“你不去上朝吗？大早晨就跑到这儿来。”

　　十三懒懒的把脑袋搁在我肩上说：“今儿，皇上没叫大起，我最近也没有差事，再说，大家都在做准备工作,皇阿玛要带我们到热河狩猎去了。”

　　我乍一听"热河狩猎"这几个字，心中突然就一阵绞痛。

　　我怎么忘啦?现在正是康熙四十七年。

　　康熙四十七年发生的大事有：九月，皇十八子‘胤衸’夭亡。同月,康熙皇帝下召,废黜太子。

　　同时关押了两位皇子:皇长子‘胤禔’，皇十三子‘胤祥’。

　　我连忙问十三：“去热河狩猎?你去不去？”

　　十三笑着回答说：“我当然要去，我可是圣上钦封的拼命十三郎!我不去,整个狩猎活动就不热闹了!怎么，你舍不得我，不想跟我分开？”

　　这时,外面传来李卫的声音：“思盈姐姐，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他们来了，四爷让我来叫你和十三爷，说让你们到前面花厅去，有事情要商量。”

　　十三听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就不去。我去说一声就是了。”

　　我心里有事儿,不想见人,就对十三说：“那我就不去了，你去给八爷他们说一声，就说我接受他们的歉意，酒席就免了，我不追究九爷了，算我还十爷的恩情。”我因为心情烦闷，就觉得伤口比昨天疼痛的多了。

　　十三答应我：“那好，我先过去说一下，等一下再回来看你。”

　　我连忙叫住十三：“办完事儿以后，你还是先回家去吧。帮着你家里的人,做些狩猎的准备工作，我有师傅照顾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十三听了我的话，又回到我面前，有些不安的看着我的眼睛：“你不高兴了？因为我不能带着你去热河?而要带着我的福晋去狩猎？"

　　我尴尬的一推十三：“这是哪跟哪呀？你瞎扯些什么？我哪有生气，我又不是癞蛤蟆，成天气鼓鼓的！”

　　十三有些怀疑的问：“你真的不生气？你脸色不大好呢!是哪里不舒服吗?”十三说着就紧张的摸摸我的额头说:"还好!没发烧!"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对十三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嘛，别人不生气，你硬要别人生气的？走吧！走吧！我真没生气！”

　　十三总算是疑疑惑惑的走了。

　　这一段时间，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目不暇接。从未想起过十三已有福晋的事。今天，被十三这么一提，我还着实有点郁闷。

　　唉！原来，我这些日子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他早就娶了福晋了，我才是后来者。而且，我连第三者也算不上，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想着，想着，我就真的有点生气了,也有点伤心了。十三有那么多的福晋，而他只有一个人,一颗心。分七，分八的，到我这儿，还有几分呢？

　　突然就流下了眼泪。热热的泪水从脸上滑过，把我自己吓一大跳。都是那个臭十三，没事儿提个什么福晋，害我伤心！

　　我原本想去和师傅聊聊有关热河狩猎的事情，现在，不能去了。

　　我眼眶红红的，怎么见人嘛！人恹恹的就准备去睡觉。

　　谁知李卫跑来告诉我：“姐姐，这可怎么好呢?十霸王来了！”

　　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就对李卫说：“你去告诉十爷一声，就说我人不舒服，正睡着，让他先回去！”

　　我话音刚落，就听十霸王那高亢的声音已经进了门：“哟呵！你越来越有本事啦？站着也能睡觉。”话刚说完，人已经进了门。

　　我怎么这么倒霉,上次我偷看八爷，被他嘲笑，今天又避不过!

　　我心情忒不好，还要装个笑脸，行礼请安：“思盈见过十爷，十爷吉祥！”

　　十霸王连声说：“罢啦！罢啦！行个什么礼呀？你以后少编排我就是了。”

　　我连忙道歉：“上次的事,是思盈有欠思量，得罪十爷，望十爷大人大量，不要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思盈在这里赔礼了。”

　　十霸王呵呵一笑说：“上次的事儿，也是我太猛浪。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一个二个的宝贝老十三，都不待见我。我不服气，十三就那么好?我哪一点不如老十三啦？让你们都不待见我！”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气愤、不平的神色。

　　你说这个十霸王，几十岁的人，还这么孩子气。就因为别人不喜欢他而生气。我看着他觉得他着实好笑，实在忍不住，就扑哧一笑。

　　十霸王见我笑了,连声说：“看吧！看吧！你这个南蛮子又在嘲笑我！”说完,马上又打一下自己的嘴说：“我刚刚向八哥保证过，说今后不再骂人是南蛮子了，又忘记了！”说完自己呵呵傻笑。

　　我只好说：“不碍的，我本来就是南蛮子。而且是正宗的江南南蛮子！”

　　十霸王见我如此说,就给我解释：“我上次不应该骂你和你父亲，是那个什么...我也不是针对你，我平时骂人骂惯了，张嘴就来，真不是故意的。八哥已经骂过我啦，你也不要再跟我计较了。”

　　十霸王从怀里掏出一个膏药瓶子递给我。

　　我一看，和四爷一样，又是一瓶百花膏。就推辞说：“我都还没答谢十爷的救命之恩呢，那能又接受十爷的馈赠。”正在推辞的时候，又有一群阿哥走进门来。

　　我的个乖乖!四爷党，八爷党全都到齐了。如果是在现代,新闻煤体就可以这样报道:今天,四党与八党胜利会师了!请大家记住这个历史的瞬间!

　　我身心都不舒服，还要弯腰请安：“民女岳思盈,见过各位阿哥，阿哥们吉祥！”

　　八爷最先说话：“思盈姑娘免礼！不必客气！”后面的阿哥们,都跟着说着客气话。

　　十三看见我的眼睛红红的,就怀疑的盯了着老十一眼,然后走过来,口气不善的问我；“你怎么哭了，谁把你气哭了？”

　　听到十三的话,其他阿哥们也都拿眼看着十霸王。

　　十霸王连连摆手说:"不是我!我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我都没敢问她。你们可别怀疑我!我今天可没干什么坏事啊!"

　　我连忙解释说：“没谁气我！也不关十爷的事!是我自己刚刚碰到了伤口，就流了泪。"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我的屋子小，坐不下了，四爷就提议到院子里去坐。

　　四爷咳嗽一声说：“思盈，你也坐下吧，今天你是主角，哪有主角站着的道理。”

　　我推辞不过，只好坐下。

　　说句实话,我觉得,坐在这些阿哥堆里,还不如站着舒坦!如果不是我脚不方便,我宁愿站着!

　　四爷接着说：“我听说了跑马场的事情,八弟提出要九弟摆酒席给你道歉。刚才十三弟转达了你的意思，说你已经原谅九弟了，要求不要摆酒席。你一个女子，能这样识大体,顾大局。让人佩服！你劝说我的兄弟们以和为贵，我感谢你！”

　　八爷还是一脸和煦的微笑：“我没看错思盈姑娘！你的胸襟气度让人佩服，我知道，这件事情能这样和平解决，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在这里谢谢你！”

　　又回头对九阿哥说：“九弟，现在该你说话啦！”说着话,眼神一闪老九,意思是让老九乖乖的和作。不要再生事端。

　　阴柔美人九阿哥,妞妞捏捏的走出来，对我打个千，把我吓一大跳，我连忙闪身避过。口称：“九爷，不必如此大礼，思盈不敢当。”

　　阴柔美人九阿哥见我不受他的礼,就对我拱供手说：“岳姑娘,昨天是我做事荒唐，我鬼迷心窍，承蒙姑娘大度，不予追究，胤禟在此谢过!”

　　我只好也一拱手：“不敢，不敢！好说!好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跟阴柔美人九阿哥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十霸王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好啦！好啦！以前的不愉快就统统过去了。都不说了。不过，我私下还有一件事,想求岳姑娘你帮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那个儿子的事情,他调皮的不得了，家里前后请了几个教书先生，都被他整治得跑掉了。他上次见弘昀会说英文，又会算术，羡慕的不得了,也想来跟你学，我一直开不了口。今天，借大家的面子，我就拉下脸求你，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我已经被他们娘儿俩个念的受不了啦!”

　　十霸王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也有点为难。只好对他说：“我只会教算术和简单的英语对话。四书五经我不会教。再说，我是四王府里的食客，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

　　十霸王听我如此说，大概觉得有道理，就回头去求四爷：“四哥，弟弟我就指望你啦！你看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人人都喊我十霸王，你们以为我想当这个十霸王？我也想学八哥当个贤王!学四哥当个办差事的冷面王!学老十三，当个侠王!可是，我不是没那个本事吗？所以，只好到处去耍横,当这个十霸王。我当十霸王也就算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也当个十霸王。好四哥，亲四哥，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弟弟我在这里先谢谢你！拜托！拜托！”

　　十霸王说完对四爷又时打恭,又是作揖。

　　所有的阿哥，刚刚被十霸王的长篇大论，糊得一愣一愣的。现在都大笑起来！就数十三与十四笑的最大声。四爷和八爷也笑的说不出话来，美人九笑的弯腰揉肚子。

　　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十霸王有点可怜。在这一大帮兄弟之中,论人才，他英武比不过十三与十四,儒雅比不过八爷。论才学,他比不过四爷八爷，更不用说以学识著称的三爷。论宠爱,皇上只爱太子爷!说穿了,他就是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角色。

　　我在心里决定，只要四爷答应了，十三不反对，我就帮他这个忙。

　　那一大帮子阿哥笑过之后，看见十霸王可怜兮兮的站着，觉得有点难为情，包括十三在内，都齐刷刷看着四爷，好像四爷如果不答应，就会犯了众怒似的。

　　突变的气氛，搞的四爷一愣。随即打个哈哈：“老十，你不要这样自轻自贱嘛！都是自家兄弟,我有什么不答应的！只要思盈愿意，我不反对。”

　　十霸王高兴的给四爷打个千：“谢谢四哥！十弟这里有礼！”

　　最后走到我面前，对我一拱手说：“那就有劳岳师傅了！”

　　我连忙声明：“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教四书五经，你要想想清楚！”

　　十霸王连忙说：“四书五经我另请师傅教，我家的混小子说了，能跟你学算术，听故事，他才不整治家里的老师傅。这下好啦！只要你答应，我回家就可以交差了！”

　　我说：“好！不过,最近几天不行，五天以后叫他来吧！”

　　十霸王马上对我一拱手：“那感情好！拜托！拜托！”

　　八爷起身说道：“今天，大家能够化干戈为与玉帛，全仗思盈姑娘不记前嫌,大人大量。姑娘虽为女子,却有那男儿胸襟,让人佩服。姑娘的情义，胤禩记下了!既然思盈姑娘不舒服，我们就不打扰了！”

　　八爷对我供拱手，洒脱的转身而去。

　　他的豪爽也不输于十三！

　　既生亮!

　　何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