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香溪河畔草

23、女儿失心

　　女儿失心

　　听到这个我好像等了一辈子的声音，我的眼泪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慢慢的转过身子，泪眼朦胧的瞧着久别的十三,心里原本是心痛与悲伤纠结,缠绵与惊喜交织，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总之是五味俱全,纠缠绞痛,痛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但是，一看到十三的样子，我的心情就马上大好，因为现在的十三，整个一个清朝版黑人牙膏广告，他看着我张大嘴巴乐呵着，除了牙齿雪白以外，整个一个包黑炭。连眼皮都是黑的。再加上他还做个鬼脸。就更加滑稽搞笑了。

　　我眼泪还没干,又被十三的怪模怪样逗的噗嗤一笑。

　　十三乐呵呵的,伸手一刮我的鼻子:“小丫头，又哭又笑的干什么？看到爷回来就高兴傻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十三:“我刚刚才听四爷说,皇上把你发配到古北口去了,说你无旨不能回京,你该不是偷跑回来的吧？”

　　十三苦着脸很慌乱的说:“哎呀?我不是一门心思想着,早点回来见你这个小丫头吗?就忘记了皇上的话了!这可怎么办呢?我躲起来吧!”

　　他说着满地瞎转悠。一副紧张兮兮,不知所错的样子。

　　我一听,吓的心惊肉跳,急忙催他说:“这怎么能行?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希望皇上和太子他们,还没有发现你偷跑回来了!走吧!快走!不然被他们发现就完蛋了。就是被四爷发现,也饶不了你!还要连累我被冷面王罗嗦!”

　　我边说边推他走。

　　十三被我推着,不急不慢的走了两步,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呵呵的坏笑。一脸的促狭,满脸的心满意足。

　　看到十三的模样,我恍然大悟,我被他骗了!

　　十三是个十分精细之人,像皇上旨意这样的大事,怎么会轻易忘记呢?这个坏家伙一定是在耍我。

　　哼哼!敢耍我!看本小姐怎么作弄你!

　　我走上前去,调皮的在他脸上飞快的摸一把，然后，再夸张看看自己的手说:“还好，还好!我的手上没沾上黑灰,可是,我们的白马王子,你怎么变成包黑炭啦!你想当包青天啦你？”

　　十三笑嘻嘻的,一把捉住我的手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仅吃爷的豆腐，还敢笑话爷。”见我光笑不说话。又把我的手放到他自己脸上说：“不过，爷喜欢被你吃豆腐。吃吧!吃吧!爷让你吃一辈子!好不好?”

　　这一下，轮到我我不好意思了,低了头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吃苦受累。你从不认识我的时候,就开始帮我,一路帮到现在。可是我,除了拖累你,还是拖累你。你对我的恩情,可以说是天高地厚,你叫我拿什么还你?又怎么还的清?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以免继续被我拖累。”

　　我边说边想把手抽出来。

　　他却紧抓着不放，并一下把我抱在怀里,用温柔的能把一切都溶化掉的声音对我说:“我愿意被你拖累,何况,你也没有拖累我,是我们艾新觉罗家对不起你,害你父母双亡,年幼孤苦。爷我就是喜欢你!愿意疼你!也愿意帮你!

　　“盈盈,你不知道,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感觉到你的存在,真好!

　　“你不知道,我在古北口有多担心你。我害怕太子再来找你的麻烦，又害怕皇阿玛会处罚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实在受不了，就光着膀子,去和那些士兵们比摔跤，把自己弄得满身是汗，浑身是土，把自己累到精疲力竭，就什么也不用想了。然后倒头就睡。天天如此。直到收到四哥捎给我的信，我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你怎么这样傻?为什么不给皇上说清楚?你可以告诉皇上，太子说的都是假话。说我长得其实一点也不美，非但没有倾城倾国之貌，简直就是一个邋遢的小叫化子。你还可以告诉皇上，说你根本就没有被我迷惑。你救我是出于侠义之情，是出于正义感，并没有私情。不是就不会被发配到古北口去了吗？”我心疼的责备十三。

　　“你这是叫我欺君罔上？让我欺骗我皇阿玛？”十三双目圆睁,一副的吃惊的样子。

　　“怎么是欺骗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拿白眼翻他,心里暗暗怪他是个死脑筋。

　　“可是，我的确是被你迷惑了，我也心甘情愿为你受伤。况且,在我的眼里，你的确是美貌如花,倾城倾国呀？我老十三从来不会说假话骗人，我是敢做敢当的堂堂男儿。所以，老爷子罚我，我认了。” 十三信誓旦旦的说。接着又气愤地说:“不过,太子说我不认真办差，挟私报复，我不认。”

　　“你敢说你从来没说假话骗过人?”

　　我发现他话里的漏洞。连忙抓住话头。

　　十三脖子一歪,笑眯着说:“对呀!你不相信?”

　　“在江南的时候,是谁告诉我说,自己叫石三?还解释说什么石,就是石头的石,三,就是一二三的三?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是大石头的儿子呢？说你自己叫小石头！”

　　“那个时候,不是事情紧急吗?有一句俗话的好,事急从权嘛!不过,你说的小石头这个名字,爷觉得不错,将来我们的儿子,就叫小石头吧!话又说回来,我名字虽然是假的,可是,我喜欢你的心却是真的。这一点,你可不能有丝毫的怀疑!”

　　“你少胡说啦!谁跟你生儿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乱说话!”我红了脸,用手捶他。

　　十三抓住我的手说:“好!好!好!我现在不乱说了!等将来八子有一撇的时候再说。”你看他说的什么话嘛!

　　过一会,我又问十三:“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无才无貌，无权无势，又孤苦无依，还不温柔。十三爷你是天皇贵胄，身份尊贵，是京城大家闺秀心目中首选的白马王子，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我还听人说，京城中所有有女儿的父母，都想做你的丈人丈母娘哦！哎！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招惹那些女孩子，让他们都喜欢你的？”

　　我故意拿话刺他,编排他。

　　“你听谁说的，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哪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我？我又什么时候招惹过她们？我要去喊冤告状?我比那窦娥还冤枉!是有那么几家的小姐对我有意思，不过，不是她们喜欢爷，爷就一定会去搭理她们？”十三起先很激动，说到后来又红了脸。

　　“什么，真的有好几个女孩子同时喜欢你？你还说没招惹？你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我顺着他的话,指责他。

　　“噢！我知道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听别人说的，就是你在这儿瞎编排爷！看我怎么整治你！”十三发现被我骗了，就假装要挠我，我是最怕痒的，连忙举手求饶。

　　十三就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拉腔拿调说：“本老爷暂且饶你这一回，下次不可！下去吧！”说着话，还一只手假装抓胡子，另一只手朝我一挥。

　　我也有样学样：“谢侠王大人开恩，小女子知道了！下次不可!”

　　十三就拥着我说：“不要闹了，我们到亭子里去好好的说说话。”

　　到了亭子里，我靠在十三怀里,听十三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讲些军营里的趣事,诉说对我的担心,挂念。

　　我又提起话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用下巴在我头上蹭了蹭说：“我也说不清楚，忽然就这样喜欢了，就见天想着放不下了！”

　　他的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舒服极了,身子也觉得飘逸起来。心里别提有多美!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爱听甜言蜜语，是每一个女孩子的通病。原谅我,我也不能免俗!

　　过了一会儿，我又喜悠悠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总应该知道吧？我想起来了,在江南的时候,你还诬陷我,说我偷你的东西,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又偷你什么东西了?”

　　十三转过我，让我面对着他，然后问我：“那你得先告诉爷，你是什么时候看上爷的，我再回答你。”

　　我走到石桌边坐下说：“你少臭美啦，我可没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帮我劫法场的那个石大哥，不是你皇十三爷！”

　　“那爷我也不是喜欢你岳大小姐，也喜欢那个会打小石子暗器的小叫花子。”十三也笑着打趣我。又把我的手放在他自己心口上说: “那个小叫花子也偷走了我的心，勾走了我的魂。所以,为了找回我的心,我的魂魄，我必须把他带在身边,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知道啦！知道啦！十三爷你是侠名满天下，情义满天下的大侠王。是菩萨转世。到世间来救苦救难的，不喜欢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富家小姐,专门喜欢那些讨米要饭的小叫花子！”

　　我看他满脸痴情,有点不知所错,心慌意乱的。就故意大声胡扯。

　　十三走过来一把拉起我,盯着我的眼睛,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以后不许你这样子自轻自贱。在爷的心目中，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也是爷最喜欢的女子!”然后就用他那清如泉水,暖如春风的目光看着我。

　　我仰头看着这个帅气的男人,才高八斗的男人。心中不由感谢上苍,我何德何能又何幸,能得到这个重情重意的男人的爱怜眷顾。我还犹豫什么呢?即便前面有刀山火海,陷井牢笼，我也顾不得了。

　　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掂起脚在他嘴上轻轻一吻:“十三,只要你说还爱我,我这一辈子水里火里,风里雨里都跟定你了。做妻、做妾、做丫头,我都愿意。你可千万不要在半道上丢下我,不要我了。那样我就活不成了。”说着说着泪水潸然而下。

　　十三轻轻的捧着我的脸,像捧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连连吻着我脸上的泪珠:“我当然爱你!哪能就丢下你呢!我十三起誓,我将来就算是落魄到了要讨饭的地步,我也要带着你做我的讨饭婆。”

　　听的我心都要化了,浑身无力,好像骨头都要断了。我快要不能支撑自己了。整个人都挂在十三的身上。

　　我泪眼蒙胧的看着他说:“你说真的嘛,你没有骗我?”

　　他点头说:“真的!”

　　我云里雾里,忽然想像到我和十三拿着破碗,拖着打狗棒要饭的样子。又扑哧一笑说:“你说什么呀?我才不要做讨饭婆呢!你如果真的落魄了,本小姐我养你!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竹之缘>的大老板!皇上还嘉奖了我呢!”

　　十三笑嘻嘻的拉我坐下说：“好!好!好!我们都不去讨饭了。就由你来养活爷,爷在这里先谢谢岳大小姐的大恩大德!不过,爷听说你很会唱小曲，爷怎么不知道呢？你还没有唱给我听过，不行，你现在得给我补上。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唱给别人听,只准唱给爷一个人听。不然，我不放过你，我一直缠着你。”

　　十三也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康熙的儿子怎么都有这个毛病。

　　"那要是你老子要听呢?也不许我唱?"我促狭的问他。

　　十三一楞说:"哪有那么巧?皇阿玛就叫你去唱曲呢?以后再说吧!你别打岔,快点给爷唱曲儿!"

　　我觉得气氛太暧昧了，我有点无所适从,决定唱个搞笑的江南小调，冲淡一下气氛。

　　这首江南小曲,是一首有关小两口观灯的小调,叫<<夫妻观灯>>。用词直白,诙谐有趣。原本是电视剧<<苍天有泪>>的插曲,由雨娟,雨凤两姐妹扮成夫妻对唱的。现在我就一人分唱男女两角。

　　我站起来，先清两声嗓子，学个梳头的动作开口唱<<夫妻观灯>>。

　　女生唱:当家的哥哥，急着等我，我梳个头，洗个脸，我梳头洗脸看花灯啊！

　　再学个男生：叫声老婆你别罗索，你梳个什么头？洗个什么脸？你换件衣裳就算罗。

　　女生唱：东也是灯啦，西也是灯啦，南也是灯啦，北也是灯啦，这边灯刚刚过了身啦，那边也来一班灯。

　　女生唱问:观长的?

　　男生唱答:是龙灯.

　　女生唱问:观短的?

　　男生唱答:狮子灯。

　　女生唱问:鲤鱼灯?

　　男生唱答:跳龙门。

　　女生唱:乌龟灯，脖一缩，不笑人来也笑人。

　　男生唱：火老鼠，满地跑，老婆的裤脚烧着了。

　　女生唱：我急忙找呀，急忙跑啊！我的裤脚没烧着，你不看灯尽瞎吵呀，险些把我的魂儿吓掉。

　　我边唱,边满场跑着做动作。

　　十三正呵呵的笑着抹泪：“你在那里学得这样的小曲，希奇古怪,闻所未闻，真好听!真好笑！哈!哈!哈!”

　　就听一个响亮到粗狂的声音响起：“哈哈！我就知道在这儿能找到老十三！老十三，你太不够意思，哥哥们等着为你接风洗尘，你却躲在这温柔乡里听小曲。”

　　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正是那天在南书房，嗤笑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