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D~奔向黎明的空-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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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欢欣充斥艾丝翠德整个灵魂。
“圣女大人，要留在这里保护我们吗？”
以前，何曾有人对她这么说过呢？不对，不是没有人说过，而是自己拒绝了。
因为自己想成为合格的圣女，想要他人聆听自己的声音。现在的自己放弃了这个目标，才会觉得农妇的话很温暖。
“我……”
艾丝翠德想回应农妇，却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不对，这也不对，那样不被理解的自己，真的就不孤独了吗？真的就能得到什么吗？
就算拥有再多虚假的同伴，自己始终还是生活在假相当中啊
“圣女大人？”
“啊……”
我依然孤独。
发觉这一点的艾丝翠德刚想拒绝农妇的提议，农妇的脑袋突然爆裂了开来，转眼间围在艾丝翠德身边的人头都膨胀起来，然后爆炸，鲜血与脑浆如喷泉一般向高空喷射而去，艾丝翠德被淋了一身红红白白的混合物。
“谁？”
对方速度太快，艾丝翠德完全没办法阻止惨剧的发生。眼前这一幕，简直是在印证梅薇思的说法——
会死的人还是会死，能活的人还是会逃得一命，擅自扰乱它的话，只会招来更大的悲剧。
也许艾丝翠德不插手，村民死相至少会好看一些。
人体的爆炸仍未止息，尸体倒下后躯干部分也开始炸开。梅薇思和艾布纳站在悬崖上，远远看着鲜血之花绽放在大地上，仿佛某种仪式，带着悲伤而凄然的美。
“看来这群人本来就该死在这里。”
艾布纳看了一眼梅薇思，发现她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胸口。
“你在干什么？”
“忏悔。”
为自己过去的愚蠢，为自己现在的无力，梅薇思只能做到这些了。
“比起艾丝翠德来，你反倒更像圣女。”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罪人。”
“是谁？”
再度重复自己的问题，抬起头仰望天空的艾丝翠德，只看见一轮上弦月。
找不到对方的行踪，远程攻击吗？
正当艾丝翠德四下搜寻敌人的时候，有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颈部传来冰冷的触感。稍稍将视线下移，梅薇思看见一把短刀抵在她脖子上。
“可爱的小姐，你在看哪里？”
艾丝翠德身体一震，不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猛然回头。对方却为了不伤到艾丝翠德，撤开了短刀。
“可爱的小姐，突然回头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倒吊在艾丝翠德眼前的贵族男子，拥有一头蓬松的及肩褐发，发梢打着绵羊毛一般小卷，这头卷发没有因为男子的倒吊垂在空中，反而违反重力原则的贴在他耳边。
重力操作……？
艾丝翠德退后了两步，擅长这种伎俩的人本来就十分难以对付。若是过去能预知未来的她，还能与之一战，而现在只怕是逃跑都难。
既然如此，也只有和他周旋了。
“是你杀了他们？”
“小姐你误会了，是你杀了他们。”
“血口喷人。”
“哈哈，贵族可不是血口吗？可爱的小姐。”
男子不以为意，开怀大笑道。
“是真的哟，本来他们不用全部都死呢。”
“那为什么又杀了他们？”
“你打扰了王的雅兴。”
男子眼中的红光慢慢退去，显露出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我只好勉为其难，特地来为他放礼花了。”
“王？神祖？”
“陛下可是王中之王，怎能单用王来称呼。我说的当然是那个爱看热闹的麻烦精，虚空港湾的佩兴斯呢。”
男子似乎对他口中的佩兴斯颇多怨言，说起来他的坏话来滔滔不绝。
“贵族的时间纵然不宝贵，但是为了看戏花费那么多力气来养一帮人类，随后大张旗鼓的抓来玩，也太无聊了吧。”
“养……？”
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事情的艾丝翠德，下意识出声。
“你不知道也是当然的，这个村庄是被王圈养的人类聚居区。”
“圈养？”
“人类不是可以圈养家畜吗，贵族为什么不能圈养人类，所以我说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你杀了人类，我能有什么误会？”
男子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随即身体欺近艾丝翠德。
“他们可是自愿当贵族的家畜的哟。”
男子一逼近艾丝翠德，艾丝翠德就退后，来回几趟之后，男子也知道艾丝翠德不想接近自己，只好停住脚步。
“谁会自愿去送死？”
眼看男子不再前进，艾丝翠德也停止了后退。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用辛苦劳动就能得到食物，这种生活真的很轻松。但是享受完了，不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啊。”
“代价就是生命？”
“我说了多少遍这是误会，谁会一下子把自己养的家畜杀光。只是你的出现让王不悦，更对这群背叛契约的家畜感到愤怒罢了。”
男子夸张的摊开双手。
“什么都不想给，占了王的便宜就想跑，世界上哪来这么好的事。可爱的小姐，你保护他们迟早也会被他们坑。”
“坑？”
“我不是说了，这里的人都想轻松的生活吗？说得再清楚一些，他们就是一群好吃懒做的猪猡啊。”
男子海蓝色的眼睛，边缘开始染上猩红色。
“本来他们只要表演几个节目，献出一点血，让王开心一下就可以回来，结果他们竟然想要逃啊。”
把手放在胸前的男子，看着天空叹息道：
“王明明那么仁慈，都给了他们存活的机会，他们却想背叛王，这种事怎么可以呢？你说对不对，可爱的小姐？”
“仁慈？这算是哪门子的仁慈？不管什么理由，想要剥夺生命的家伙都是可恨的，所以贵族才如此招人讨厌啊。”
“哦？剥夺生命的家伙很可恶是吗？”
“没错。”
“那真是不凑巧，前几天村长生日，他们杀了一头饱受大家疼爱的小羊羔呢？你这样说，让小羊羔怎么想？”
“那只是为了生存。”
“生存？真的吗？让他们自己来回答你吧。”
男子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真不好意思，刚刚放完礼花就要吵醒你们。”
艾丝翠德感觉脚边一阵震动，血肉模糊的人体一个个都爬了起来，周围的鲜血和脑浆飞快集中到人体上，人体迅速吸收了这些红白之物，恢复了村民原本的样貌。
复活？正当艾丝翠德疑惑的时候，男子替她解答了疑问。
“这可不是复活，只是在他们身体上动了手脚，我说过王很仁慈。”
“仁慈？生死都不能掌控，这能叫仁慈？”
“这么快就恢复了意识，看来你们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
“谁会习惯这种事啊！”
“反悔可不行，叫你们出来不是为了吵架，这位小姐有个问题，想要让你们回答一下。”
“小姐？什么……”
农妇转头看见艾丝翠德，惊讶的遮住了嘴。
“您没死吗？”
“好了，快回答问题，前几天不顾小羊羔挣扎，非要杀死它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说吗，村长想吃烤羊羔啊。”
“哼，你们不是很喜欢那头小羊羔吗？”
“喜欢有什么用，它生来就是让人吃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狂笑着，现场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农妇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头转来转去观察男子与艾丝翠德的表情。
“听见了没有，家畜生来就是让人吃的，道理多么简单，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呢？”
“……够了。”
“是他们自己这么选择的啊，能怪得了谁呢，我甚至都没有彻底杀死他们。”
“我说够了。”
“够了是吗，那小姐就原……”
“我发现我还是接受不了人类死亡的现实，看来导师说得对，我真的不适合当圣女。”
艾丝翠德张开双手，两把雪亮的银色长枪分别出现在她手中。
“无法超越黑白，也无法看透现实，我果然是一个半调子。”
“就算我说到这地步，小姐还是要和我打吗？”
“我发现保护人类才是人类的天职，我只能当一个人类。”
艾丝翠德始终少了那么一点觉悟，她再怎么希望成为圣女，也无法成为圣女。某种程度上，对方说的是事实，但艾丝翠德依然无法接受，这是人类的局限。
若有人真的能客观看待这一切，那她就已经不再是人了，而艾丝翠德是人类，也只能成为人类。
“是吗，可爱的小姐？”
正要挥舞两杆银枪的艾丝翠德，感觉脖子一凉。
“小姐你是忘了吗？你打不过我。”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现在试过……”
男子松手后退了两步，只见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插着两把明晃晃的匕首。
“速度我是比不过你，但是我可以逃啊。”
艾丝翠德漂浮在空中，她刚才发现自己似乎脱离了梅薇思的空间封锁。
这样的话，也许能赢。
封锁艾丝翠德周围空间可不是一般高等贵族能办到的事情，男子也不例外。男子伸出手来发现无法阻止艾丝翠德进行空间转移，吃惊地望着她。
这下换成男子不知道艾丝翠德从哪里出现了，好在男子速度奇快，就算艾丝翠德接近他进行突然袭击，他也能轻松躲过。艾丝翠德离得太近的话，甚至会被男子反戈一击。
“真是了不起啊，可爱的小姐，之前我就很感兴趣了，身为一个人类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为了躲避艾丝翠德的攻击，男子再度施展重力操作，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自由走动。男子步法飘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无论何处都如履平地。这下反而害艾丝翠德不好攻击了。
“不要叫我可爱的小姐。”
“那请小姐告知芳名。”
“做梦。”
眼看无法在近身战中占到便宜，艾丝翠德干脆指挥武器出没在男子身边。果然如她所料，男子重力操作技巧极为纯熟，武器不管离他多近，都会因为无法负荷突然增加的重力立刻下坠。
虽然恢复了空间转移的力量，艾丝翠德却还是无法动男子分毫。
可恨！
艾丝翠德从未像今日一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第一次察觉预言的幻影缺乏战斗力是多么大的弱点。
可以说命运的罗盘设计成这样，就是不希望三个零件各奔东西，他们各有各的弱点与缺憾，只要少了一个人，整体战力就会被削弱。反过来，罗盘的设计者根本没考虑过某个零件坏了，该怎么修复，对于设计者来说零件坏了只要替换就好了。可惜无法制造出足够多零件供罗盘替换，这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空想计划，所以神祖才说不朽之主的仪式毫无意义。
如今的艾丝翠德不能使用预言的力量，对其他二人如同累赘。
早已发觉到这一点的艾丝翠德，精神愈发难以保持平衡。本来艾丝翠德就太过在乎自己的存在价值，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希望完成他人无法完成的壮举——成为圣女引领众生到达新世界。
这一切变成了恶性循环，自身越来越弱使得达成的目标的道路越来越漫长，因此艾丝翠德的精神终于开始了崩溃，也让命运有了可乘之机。
梦中不断重复的话语，冰冷的敲打在艾丝翠德心上，她终于选择了放弃，决定恢复人类的一面。
现实再度给了艾丝翠德致命一击，就算她下了守护人类的决心，实力不济的她最终什么也办不到。
可恨！
“可爱的小姐，你就只能这样了吗？”
可恨！
“那样我就要动真格了。”
可恨！
艾丝翠德发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更是无法控制四肢的动作。她想通过空间转移来逃脱，却发现转移到任何一个地方，她仍旧不能动弹。
“小姐太会逃跑了，所以我做一点手脚。”
可恨！
“住手。”
平静清冷的女声适时响起，那发音的节奏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是梅薇思。
梅薇思话音刚落，艾丝翠德觉得身体一松，就重重摔到了地上。
“又来了一位可爱的小姐，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住手呢。”
男子动作依然那么夸张。
“她是我们的同伴。”
听到同伴二字，艾丝翠德身体一颤，抬头狠狠望着梅薇思，显然她并不认可这一点。
“我们将要前往水晶溪谷。”
“咦？水晶溪谷。”
男子一愣，惊讶的看着梅薇思。
“您莫非是那个孤僻……啊，不对不对，那位尊崇孤傲的赫伯特王的客人？”
梅薇思不置可否，只是冷冷望着他。男子似乎不喜欢别人这么看他，低下了头行礼道：
“失礼了，我是七王之一虚空港湾的佩兴斯.法兰修斯.赛德的直属部下，名为艾奇逊.埃尔让.缇修。”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艾奇逊似乎也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回答，只见他迅速掠到艾丝翠德身边扶起她。
“抱歉。”
言罢，艾奇逊干脆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D~奔向黎明的空-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