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后日谈 邂逅千禧-8 ...
-
在一个缺乏光线，近于漆黑的安静空间。仅有几点蓝色的指示灯，与一个二十四小时制的电子时钟亮着。当时钟又跳了一秒变成零点时，指示灯其一忽然变红，这个静谧之地顿时出现了声音。
出现的是女性声音，十分地傲慢。
“刚好三天。”
紧接着，另一个指示灯也改换了色彩。
“不用等了。”
“诸君，应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仿佛主导者的人物发话了。
“哼，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废话，我被那个和德古拉有关联的贵族摆了一道啊！”
这是在场所有贵族都清楚的事实，即使大家都知道，还是要有人解释，这个责任自然落在主导者身上：
“F在圣诞夜消失，谁有的F目前所在地的线索。”
“没有。”
“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磨蹭了。”
“那么，诸君在那一晚都遇到了吗？”
沉默。
过了好一阵子，看似主导者的声音才开口：
“还剩下几个。”
“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清楚人数’吗？”
虽说此处贵族肯定互相调查过同个计划的参与者，但基于计划初始的匿名性，大家还是不愿直接意暴露真实身份。
“好吧，”主导者转移了话题，“诸君，有失去什么吗？”
“有。”
“左眼。”
“再怎么说也不是最惨的，袭击德古拉那只大猩猩，可是变成雕像被抛在楼顶上。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谁去回收了那座雕像。”
甜美的女声插进来。
“伯爵的身体，在我这里好好保管着，想知道详情吗？”
一听就知道，大楼顶上袭击德古拉的贵族，现在落入了何等悲惨的境地。能让贵族兴致勃勃地到处找人述说的事，多半都不是令人喜悦的消息。因为，贵族的幸福往往只适合自己享用，他们制造出的痛苦却是适合到处散播的。
至少，说话的这个女性贵族是这样的。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你是如何‘保管’的，这可不是愉快的故事。”
“哎呀，我又不会对你用毒。”
女性贵族低声笑了起来，这么明确地说出自己擅长的领域，看来此人并不在意自己身份暴露与否。
“诸君。”
主导者声音再度响起，话语声顿止，等待其的发话。
“关于那一晚所遇见的东西，目前所获取的讯息不足，我想确认一下。”
话语声顿了一瞬。
“我等是不是已经达成目的？”
“……算是吧，我的身体已经停止衰弱。若是不接触阳光的话，应该可以……”
“我也是这样。”
有数人作出情况似乎正在好转的回答。
“诸君，认为事情会就此终结吗？”
又是沉默，谈话就此已是第二次陷入僵局。
终于——
“——怎么可能会结束，有不少人本不该受袭。结果如何，列位也亲身体会到了吧。”
不提当夜在现场执行计划的贵族，甚至未到场的贵族也受到了袭击，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换句话说，袭击者可以无视任何隐藏，直接找到参与计划的贵族。
如此一来，参与者的人身安全将随时受到袭击者威胁。要不是因为这点，恐怕这个用作紧急联络中转区域，现在还是一片平静。
“必须要找到解决办法。”
最初开口的高傲之音，再度发话：
“既然如此，干脆去请求‘那位大人’出手帮忙。”
“我对这位大人的发言深表遗憾，不管您是如何迷恋强者，也不能无视现实。这两个世纪以来，陛下的所作所为根本和脱离贵族无异。他现在能保有贵族王的头衔，并非是他有持续履行王者的义务，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本人太过强大，无人敢与其争锋。他不理会我等许久，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帮助我等。”
这话说的倒很是客气，实际上德古拉非但许久未曾履行义务，早在两世纪之前，贵族就鲜少见其露面了。
何况，圣诞夜德古拉还受到一个轻率的参与者袭击，他会帮忙的可能性十分地小。
“那你有什么建议？”
“并无建议，若您真的要去尝试接触德古拉，我等亦不会阻拦。”
此言过后场中一片静默，似乎无人反对。
“请记住你们的承诺。”
将手边通讯切断后，艾奇逊陷入忧郁之中。
根据中专区域得来的信息，艾奇逊觉得自己很难向上面交代。但报告还是要报告的，总之就先将文字版的谈话概略发给自己上司。
于是，他的上司很快收到四个字的简略报告：无法可想。
“这样的报告也敢发来。”
这位拥有翡翠色双眼的贵族，他右手和右脚踝在圣诞夜失去行动能力，就是为了寻找治疗方法，才会要求部下注意中转区域的。
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他也必须应付眼下的情况。他很快将注意力，放在旗下子公司提交的资料上。
通常治疗贵族所受之伤最好的良药，便是鲜活的血液。鲜血会刺激贵族的身体，加速贵族自愈。虽然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有用，但也聊胜于无。
他并不喜欢四处狩猎，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普通劳动者。因此，他获取血液的方法，是通过旗下子公司运营的游戏给予高额赏金，长期招募反应力快速的“牺牲者”。这个游戏，吸引了一帮飞蛾扑火的玩家，大部分作为牺牲者成为食物，小部分是贵族的预备役。但要等到这个翡翠眼的无聊资本家，有心情去把人转化成贵族的机会，估计牺牲者能够组成一个军团。
可是，今天子公司提交的资料上，排名数字似乎与往常不同。
“这个积分……”
他不认为能在圣诞夜以一局胜负，力压其他长期玩家，获得难以想象的超高积分的，这种人物会是人类。
“是不知道公司是我的吗？不过也无所谓。”
虽然贵族手头不会缺少金钱，可玩心重的贵族倒是一大把，会去玩个游戏倒也不稀奇。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来领钱。
来了的话，对他是一个好机会，他摸了摸自己不能动的右手，如果这只手不能用，能换一只速度更快的手，当然更好。
尤其是会这么做的贵族，多半是外人吧。
由于这一年大张旗鼓准备仪式的缘故，如今在伦敦找到一个肯现身的贵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想获取高昂利益，必将遭逢惊人风险，没有参与的贵族自然都不想遭到池鱼之殃。毕竟，进行这种铤而走险的计划，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希望这位玩家右脚也一样好用。
“如果是人类的话，”仿佛品尝到鲜血的味道，他的舌尖卷过犬齿尖端，“希望味道不会太糟糕。”
另一方面，德古拉高高的院墙环绕的占地广大的住宅外，迎来尚算意料之中的访客。
“未经预约贸然拜访已是失礼，可惜有事相商，在此请求进入的许可，希望大人能够谅解。”
听闻音色应是女性的访客，站在精心养护着的大宅入口处，隔着具有典型欧洲风格的铁门，低声传达了自己欲与宅子主人见面的意思。好在此地算是郊外，否则这种在人类看来是十分怪异的行为，恐怕会让人以为这位方可有什么精神疾患。
但访客说完话只是耐心等在原地，片刻之后，门便打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感谢大人的仁慈。”
女性如此说着，跨入大门的那一刻，身影随即消融于空气中。此地除了微微开启的铁门，似乎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
“陛下，虽说是因故，但真是许久未曾与您会面了。”
被金褐色长发围绕的美丽脸庞浮现笑容，荡漾水青色光芒的眼瞳，直视着德古拉。随后将视线移往D所在方向，向二人微微欠身。
这张熟悉的脸，立刻勾起D久远的回忆。过去影响着现在这件事，从现在与对方见面的情况就可以看出。
眼前的贵族，正是在旧世界借口事务，不请自来前来都城，曾经身为旧世界七王之一的奥黛拉.迪兰.凯尔克。
旧世界和新世界，所发生的事竟然相似到这种地步，显然如今的时间正往不太妙的方向流动。
可惜，这终究并非是同一段时间，所以就算出现相似情况，发展也微妙的不同。虽说姓名依然相同，显然新世界这个奥黛拉态度谨慎许多，完全不似旧世界那般疯狂。
“看来您这里也有许多变化呢，容我先介绍一下吧，我名为安杰丽卡.迪兰.凯尔克。”
奥黛拉报上的并非姐姐之名，而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至于态度改变的原因，D很快就知道了。
“实在抱歉，姐姐仍在沉睡无法前来，请宽恕她的失礼。”
这个世界，安杰丽卡还没有失去自己亲爱的姐姐，虽说由于过去时间的影响，她的姐姐还是遭到意外，但至少没有消失。
不管其他人怎样，安杰丽卡是失去一切，便会变得过度大胆的类型。一旦自己有重要之物需要守护，某种程度上会变得十分软弱。
“为了什么事？”
德古拉并无继续与安杰丽卡叙旧的意思，安杰丽卡一副恍然的神色，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
“一是为了奉还陛下留下东西。”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在里面漂亮的绸布上躺着一只手。
“……”
“……”
当现场差点陷入空气都仿佛凝固住的沉默之时，这只手五指撑住绸布爬了起来，正欲开口，却被一只苍白的手压趴在绸布上。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安杰丽卡，她笑靥如花，如此说道：
“请问陛下，您有游戏吗？任何电子设备都行，它只要有事做就会闭嘴的。”
而左手还在她掌下做着徒劳的挣扎。
在被左手骚扰方面，积累了丰富战斗经验的安杰丽卡，迅速处理完聒噪的左手。
“之后？”
“请您接受我的请求，我希望您帮助我。”
德古拉当然知道她想提什么要求。
“我凭什么答应。”
“您是贵族王，不是吗？”
D觉得这个问题很熟悉的下一刻，更熟悉的回答自德古拉口中吐出：
“我的确说过贵族王，应该履行保护贵族的义务，可惜我从来没说过我会履行。”
说起来，不管是新世界还是旧世界，德古拉占据贵族王位置的最大理由，始终是为了自己方便。毕竟两世纪之前，贵族的生活可比人类舒适很多倍。现在的话，贵族的生活依然优越，但人类的生活也不至于不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在人类出现脱离贵族观念的现代社会雏形之时，若德古拉继续留在贵族那边，对新世界的历史进程可能会产生影响。
要是贵族有一个王在的话，很难说贵族会不会又想掌握明面上的权力。贵族这个种族，缺乏社会性，又因为寿命过长社会发展进程极端缓慢，不能创造出一个正常社会。世代更新速度快的人类，更具有持续性与社会的变革能力。
所以，贵族需要的不是一个富有野心与行动力的王，而是一个阻遏贵族过剩野心与控制欲望的王。
像现在这样，因为德古拉无法被击败，导致其他人不仅没理由，更不敢于称王。单个贵族就算能颠覆人类的统治，也不能将管理贯彻下去，还不如维持现状。由此，本来就难以整合成群体的贵族，因无人整合呈现松散状态。
也正因如此，对德古拉这个久未展现威慑力的贵族王，开始失去尊敬之心的存在也为数甚多。相反，近距离见识过德古拉的高等贵族，态度普遍趋于谨慎。毕竟，面对德古拉这样的怪物，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窝在安杰丽卡身后不远处，抱着手柄打游戏的左手，立刻对游戏按下暂停键，充满活力地开始准备抱怨。
你太天真了，那家伙怎么会同意这种请求！左手已经准备好了台词。
“……！”
还没开口说话，左手就被按倒在地上，看安杰丽卡敏捷的动作，想必对应付左手这件事已驾轻就熟。
在一旁，经常丢弃左手的惯犯德古拉，长期通过暴力直接让左手闭嘴的D，很自然地对安杰丽卡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同意。”
在安杰丽卡掌下挣扎不已的左手，五指停止了动作，看起来是因为太过讶异僵住了。
而不抱什么希望的安杰丽卡，只是在心中惊讶，面上却现恭敬之色。她慢慢低下头来，郑重道：
“对您的仁慈，我深表感激。”
作者有话说
第327章 后日谈 邂逅千禧-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