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D~去往永恒的国-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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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幕前倒下的公爵霎时消失，换成一个与D一样穿得一身黑色贵族服饰的身影，不过对方和公爵一样，并没有露脸的意思。
好久不见？
对D来说那场悲剧仿佛发生在昨天，而现实中的日月则轮转不知多少日夜，树木年轮刻画了不知道多少圈。这些从久远过去延续下的时间，不断累积下来，通往眼前的再度相会的“现在”。
然而这所谓重逢，双方依然隔着以光年才能计算的距离，如同过去从不真正见面一般，双方只有不直接接触，才能正常的说话。两边都明白一旦见面，双方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来的闲心可以这么说话。
即使现身，两人还是相对无言。D之前那句难得感伤的话语，似乎也让左手感到难受，这个总是聒噪的家伙，居然也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双方之间的沉默不断持续，好似过了一个宇宙从诞生走到寂灭那么长的时间。眼前画面一动，D又看见了对方与自己相似的脸庞。这烙印在他灵魂中的形象，如今在拉开光年为标尺的距离时，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依然能使得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到底是何时才变成这样的关系？
明明知道具体时间和理由，D却依然想这么问自己。这个人出现在面前的那刻，D那残酷的回忆，被其牺牲的无以计数的生命，仿佛像一个恶梦般变得极端不真实起来。
同时，D又清楚那一切是事实，如同他会去为神祖辩解，他如此希望这是一个的梦，而这个梦在下一秒就会醒来。可是D这种心情，反倒是一个不切实际，幼稚可笑的梦想。
“你这次为什么会现身？你有什么目的？”
纵然有万言难诉的千种滋味在心头，也不能说出口，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互相之间的对话也生硬得容不下半点柔软。
“有什么目的，我想见你，这个理由不好吗？”
但那个人明显不这么想，受影响、在乎那些事的似乎永远只有D一个人，永远不是心如铁石的神祖。挥手灭却千万人的凶手，仿佛什么也没做过，用足以动摇D心神的声音说出这些话。
从他刚才发出的轻笑声可以看出，对方似乎的心情似乎很好，好到让这个冷酷的贵族，有心情对他说一些情话。
是什么让他心情好？难道是因为他刚刚灭了口？
D将视线定在荧幕正中，不久之前这里还有死去的公爵尸体，此刻却是半点痕迹也无。
“为什么要见我？”
D知道，实际上公爵能把话说到那里，完全都是神祖的默许。否则的话，公爵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再者说了，就算神祖有意在D眼前灭掉公爵，他也没必要现身，所以说神祖想要见他倒也没错。不过，神祖做事不可能没有理由，他想要见自己，必然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理由。
“这话倒是不对，因为是你，我才想见，我希望见到你。”
这个回答，到底是神祖在模糊问题的焦点，或者这就是正确答案，只是自己不理解，D完全无法确认。
神祖最初一定有什么计划，自己在他的计划当中又有什么作用？D这数千年的迷惑的答案，不可能在对方故意隐瞒事实的话语中，轻易寻得。
“为了你吗？”
曾经说过的话，这一次依然能用得上。因为D所做的一切，历经千年岁月，最后D回首却发现结局都变成是“为了他”，可见对方计划规模之庞大。
明知是对方安排好的陷阱，D却依然要只身犯险。追寻与被追寻，这漫无止境的旅程，双方犹如在守护一个危险约定般，彼此都一直在这迷局中互相周旋。
何时才到结局，或者永远也没有结局？D到底是期待结局到来，或者是希望永远不要来，连他自己有时也很难说清楚。
但是，事情终究还是要有一个结果，不管这结果是不是让人满意，灾难都必须得到终结。
“你想知道什么？”
对方突然松口，看来神祖有意透露一些情报。虽然D无须怀疑神祖所给情报的真假，但是这情报能不能用一样是个问题。就算是真情报，也有有价值和无价值之分，甚至一旦理解错误，有情报还不如无情报。再说神祖这么问，也不代表D想知道什么，神祖就会告诉他为什么。神祖会如此问他，不过是一种误导，由D来问说不定反而会错过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不是D想知道什么，而是神祖想说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次不觉得投身我设定好的道路，是什么可怕的陷阱吗？D。”
对面那个极端俊美的青年，虽然他语带笑意，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黑眸一直凝视着D。这种目光让D犹如置身往昔，却又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双方之间所存在的鸿沟。神祖不会伤害他，或者说神祖比他自己还要信任他，但这份信任却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建立在所有人的悲剧上，而这些悲剧神祖想要D亲手来践行。
“从很久前我已身在陷阱中。”
对于D来说，还有什么陷阱比神祖的存在更可怕？
“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吗？”
神祖直视着D缓缓说道，他的话语对D来说，世界上最甘美的毒药，也是最可怕的邀请。
“请便，你可以回到正题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认为人类确实赢了吗？”
这个问题相当难以回答，若说人类重新夺回了支配权，但就算人类与贵族战争结束了这么多年，占领都城的他们依然没有能力去管理整个星球。由于贵族的城市系统大部分瓦解，属于都城的至高的统治权实际上形同虚设，地方分裂成更细小的村落，世界越来越荒凉，导致不管哪里都变成了类似贵族“边境”的地方。
过去贵族的边境是指人迹罕至的无人地带周边，因为贵族需要摄取人血，所以他们的领地不会设在人类难以生存的地方。这类地方没有贵族生活，在天候或环境管理方面会有所缺失，贵族因此称其为边境。
如今在人类的统治下，“边境”不论是概念，还是范围都在逐步扩大。由于人类不擅长操作贵族的机械，无法监控所有地方，边境最先成为了彻底管理空白区域，最后变成世上无处不边境的窘况。就算如今人类已经懂得操作部分机械，也于事无补。
虽说最开始是贵族逃往边境，但随着类似边境这样管理空白区域的扩大，所谓贵族躲在边境苟延残喘，变成一句颇有讽刺意味的描述。既然无处不边境，边境贵族肆虐，实际上等同于贵族在全世界余威仍存，人类的生存状况并无根本性改变。边境变成安慰人类，使得他们忽略眼前现实的词汇。
如果说人类没有支配这个世界，那么贵族被人类追杀，又鲜明地体现出，人类确实重回主宰地位这一点。但是数千年间，人类都无法消灭贵族，贵族于人类社会像是终生难愈的顽疾，永远也无法除去。
似乎只有人类没有完全支配地球，勉强能解释这个现状。
否则的话，当年贵族的失败又是……？
“开始与落幕，都在同一处。”
D知道答案。
这指的是他曾远离的世界核心，最初启程的地方——都城。D一直追寻着神祖，没有再回去都城。如果贵族的失败，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惊天隐情，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解明这点，那便是在都城。
“你在那里吗？”
“我不可能会在那里。”
“你在哪？”
“我一直在你身边。”
漆黑双目专注地看着D，吐出看似情话，实为阴谋的话语。一直在D身边，等于是神祖一直监视着D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指使着他。
“是它吗？”
D将左掌摊开送到荧幕前，从刚才开始人面疮便陷入沉睡般紧闭着双目，多半是神祖的杰作。
“它是我送给你的小小娱乐，怎么样，它有没有排遣你的寂寞？”
“你是用什么方法监视我的。”
“呵，你不怀疑它吗？”
闻言，D倒是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定回答。虽然神祖没少给左手下指令，可如果神祖通过近在迟尺的这家伙来监视他，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你知道它不是。”
“你会知道的。”
看似无意地向荧幕中心一瞥，D忽而说道：
“那一位的话也是我会知道的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祖微微眯起眼睛，“没有真实能瞒你太久，答案一直存在。”
巨石群体会到的那种感觉，与公爵刚才的话语，一同回到D心中。
答案存在并呼之欲出，D知道却无法确信。无法解释的地方太多，无法用那个答案一笔带过，但是如果是那个答案的话，结局也许会有所不同。
数千年前汇集十二个词的钟面，若是一种预兆。
那么，旅程的终点便近在眼前。
“不。”
罗塞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请容我犹豫一下。”
只要是生物，就难免会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求生本能。即便是对死亡有所渴望的贵族，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着死。
所以，罗塞塔这种表现理所当然，她不认为那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但也不想这么草率地回答这个问题。再说自己的父母也许没有死，如果自己活着，或许能与他们相会也说不定。
一想起这件事，罗塞塔心中便满是希望，如果父亲与母亲在宇宙，也许无法回去也不是坏事。
“啊，对了。”
她忽然想起维克托丢给她的刀鞘，记得她把刀鞘收在怀里。D出现瓦解了她的空间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紧张反倒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她拿出刀鞘，想将“指挥者的意志”放进去。
“这样就好了。”
如此轻声细语着，罗塞塔把“指挥者的意志”插进刀鞘，这个瞬间“指挥者的意志”柄上的宝石忽然黯淡下来，复又恢复明亮。罗塞塔见此情形，脸色却是一白，她接触到“指挥者的意志”手柄部分的手指冰凉。她勉强定下心神，再度握紧“指挥者的意志”，这一回她终于确信了心中的答案。
“指挥者的意志”手柄宝石的一灭一明，代表匕首完全承认罗塞塔为其主人。此前这把匕首使用权一直是属于她父亲与母亲的，罗塞塔虽拿着，终归也是借用，并非是其真正的主人。而刚才她确认过了，自己居然能够任意指使“指挥者的意志”，换句话说，“指挥者的意志”原主人的生命早已消逝。
若没有刀鞘，“指挥者的意志”永远是不完美的武器，无法真正发挥全力。但纵然它再怎么不完美，却也有永远不会带给罗塞塔，关于父母的死讯这一优点。
如果不知道父母死去的消息，凭着贵族接近永恒的生命，罗塞塔可以一直当他们活着。但是死讯送到眼前，罗塞塔却无法如此装聋作哑了。
“不会的，应该只是出问题才对！”
不敢相信眼前现实的罗塞塔，开始激烈否定一切。不是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已经逃离地球了吗，为什么又会死去呢？
到底怎么回事？她伸手握住“指挥者的意志”，启动内部的幻象人格系统，这个系统除了保存先祖的记忆与经验，还有一个功能，就是不管距离有多远，都可以接收到先祖的遗言。若是她的父母没有死，那个地方就绝对不会有他们的遗言，但是，这些遗言只可以让“指挥者的意志”真正的主人接触，所以之前罗塞塔无法确认父母的生死。
表面上说接受父母死亡的罗塞塔，实际上根本从来也没有真正承认过这点，她始终认为父母活在哪个地方，或许哪一天会回来找她。毕竟父母不需要总陪在有自保能力的子女身边，他们有他们的人生。何况贵族的人生远比人类要长久得多，在另一人生命里消失个数千年根本不是问题。
她深入那个系统触碰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信息，这次不再是假设与幻想，她真真切切地接触到父母死亡的事实。
“给爱女罗塞塔……”
这句话令她眼前发黑，她没有去听父母最后说了什么，只是立刻关闭了“指挥者的意志”的人格系统。
这全部是假的吧，什么事也没发生，对吗？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世界上真的只剩下罗塞塔一个人了吗？她呼唤父母的声音犹带哭腔。
意志产生强烈动摇的罗塞塔，其心灵裂开了缝隙，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与眼睛正迅速变黑。罗塞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公爵过去的话，曾经看起来何等荒谬的言语，在现在的她看来，如深海中的明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个人，能带我们到达永恒。
那个人是谁呢？潜意识记忆住的讯息浮现在眼前。
那一双寄宿深沉夜色的黑色眼睛，总是冷着脸的俊美青年。
“D……”
如果拜托他，一切就能恢复往昔吗？
潜意识中的深海，出现无数漩涡，终于吞没了罗塞塔。
作者有话说
第225章 D~去往永恒的国-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