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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军中清苦,王重阳的中帐也不过是粗粗搭的两间木屋,以帘幕隔出内外。内间做了寝居,外间有张书案,墙边两口箱子上堆了些书籍文卷,再得壁上一琴一剑,就孑然无它物了。
      王重阳进了趟内室,果然拎出个酒坛来:“陋室无椅,只能委屈贤弟暂效古风,席地而坐了。”言罢揭开泥封,取两只粗瓷杯倒满,放了一杯在黄药师面前。
      黄药师素慕魏晋遗风,兴至时可与流民同行,自不在意外物粗陋。盘膝坐在案边,拿杯闻了闻:“果酒?”
      王重阳落座举杯:“山中猎户所赠,聊以此杯为贤弟洗尘。”
      黄药师举杯与他相碰,一饮而尽,品其意味:“确是颇有野趣。”
      王重阳重新为两人斟满,却不再劝,道:“贤弟三日前已至江北,却是今夜才来我军中,莫非此番前来别有要事?可要我帮忙?”
      黄药师微微一笑:“重阳兄不愧统帅之才,果然心细如发。我这件事倒是当真与兄相关,只是要迟些再说。兄长且先告我,今年粮道为何艰难至此?往年虽在暮春,也不过筹集艰难,不至于被金兵如此盘查吧?”
      王重阳听他问到此处,倒是没有惊讶,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此事也瞒不过贤弟,往年此时,不过是农时青黄不接,米粮四处都要吃紧。今年却逢金宋议和,盟约已订,金廷没了南朝边境的担忧,对我等义军也不再忌惮。邠州防御使唐括鹘哥传下令来,除官府发放粮引的商家,余者粒米不得入凤翔府。此令非州郡官吏可以擅定,当为金国朝堂密传。我恐他们是掐准了这个时机要对义军动手了,日前传信各地首领,还在加紧打探动向。”
      黄药师眉梢扬起:“前几年听兄长说法,我还道这个皇帝比赵构强些,竟仍是个软脚蟹吗?你那位东主呢?”
      他直呼宋帝名讳,毫无尊敬之意,王重阳也无话可说。左右他自己也是半个江湖人,除了虞允文,对朝廷官府也没多少敬意。倒是听他问到这位长者,声音略低了下去:“彬公年事已高,这几年身体时好时坏,再加上这次议和……听前些日送信来的人私下所说,这信已是强扶病榻写就。”虞允文字彬甫,大宋堂堂枢相派人在别国内部建立义军,这种事被人知道就是天大的把柄,未防被人无心听去,知情的寥寥数人提及他,都以“彬公”相称。

      黄药师凝杯在手,抬眼去看对面的人,神色疲惫,眼中隐有血丝,昏暗灯光之下,额头上竟已有了细细的纹路。道家内功最擅养生,王重阳武学造诣之深可说当世独步,方当盛年,本不应有此憔悴之态。以他之才,无论在什么地方,荣华富贵反掌可得,即便朝廷做法不合他意,江湖之远也总能自辟桃源,他却甘心将才华心血都耗在这样的地方。黄药师幼逢流离,对金国固然痛恨,对宋廷却也无甚好感,故而宁可不踏中原之土,为海外隐士。他对两国进退本不关心,然此时对座,却仿佛亲眼看见家国天下之重,是如何沉沉压在王重阳的肩头心底,一时竟也深觉触动。
      半晌,他摸了摸酒杯的边缘,慢慢道:“去岁冬末,兄长奔波陇西,也正为粮草忧心,曾言之于弟,可还记得?”
      王重阳一怔,不禁笑了起来:“岂有此理?贤弟不嫌天寒道远,前来访我,我竟如此失礼么?”
      黄药师却没有笑:“我黄药师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自己知道。然相识数载,重阳兄始终赤心竭诚以待,不因人言疏离敷衍,不以大义冠冕见责。弟独行江湖十余载,无亲无友,亦不屑交游,所敬者唯兄一人而已。家国事非弟所关心,但既为兄长心之所系,我却愿稍助一臂。”
      王重阳一时听得呆了,良久方道:“我固知贤弟性情中人,不过不流于肤浅言辞罢了。若非真心激赏倾慕,为兄又岂是违心伪行之人?”
      黄药师心中感动,默然片刻,忽而道:“弟略通经营之道,海岛之上薄有资财,去岁别后,便往泉州走了一趟。”
      王重阳大为意外:“泉州?”
      “东海中原有海盗,被我降服,置之泉州多年。我授他银钱,令其尽数采买上等丝绢、绣品和当年新茶,雇海船前往阇婆售卖,之后尽购犀角、象牙、珍珠,还至东海小岛,以小船避开市舶司运回陆地,至苏杭繁华之地卖出。如是者三,一年间累积银钱过十万,乃往东瀛、占城两地。”
      王重阳后背不自觉地挺直,双目紧紧盯着他。
      黄药师微微一笑:“弟启程之时,两条船已经北上登州,内有占城稻米四千斛,并五百把倭刀。”

      王重阳深深吸了口气,一时却是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我竟不知贤弟有这等陶朱圣手。”
      黄药师不在意地道:“不过略知天象水文船图罢了,当海盗的都是熟手,有我所制指南针,只要老天不添乱,再无不赚钱的道理。且又不是我亲自去冒这个险,失败一次也不过损失些银钱。”
      王重阳神色微顿,露出些苦笑:“那人既能被你将这等大事尽数托付,想必是信得过的,怎好这样去说?”
      黄药师冷笑道:“他背上有我一根附骨针,当然信得过。”
      王重阳顿时僵住:“这个……”
      黄药师抬起下巴:“那人当初为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兄长对此等样人莫非也心存怜惜?”
      王重阳叹了口气:“也罢,这样人能被贤弟约束,也未尝不是好事。”
      黄药师的词锋,没理都能辩三分,何况现在还占着理:“你直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我不禁他们带私货,脱手珠宝只要市价六成,这一年所得够他们抢上十年,难道亏待谁了?”
      话都被他说尽了,王重阳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是我的不是,贤弟勿怪。”
      他也是江湖中闯荡过的,知道这里面花的心力,避开市舶司的课税本身就是行险,要从速集款,那些珠宝脱手时只能压价卖给黑市,这都是为了赶在今年粮荒之前将粮食和兵器购齐运来。黄药师有经济手段,却无敛财之好,这才不得不奔波往复三次。以他的性情,本无所谓钱财来处,这里面只怕还想到了自己,担心自己不愿用劫掠之财,故而更加费了心。
      王重阳心中真正感激,握住他的手,郑重道:“贤弟此番盛情厚意,王重阳永铭在心,此生必不敢忘。”

      黄药师费这番功夫本不是为了抗金大业,说穿了不过是为王重阳一人罢了,若王重阳为义军又或宋国来向他道谢,他大约还要着恼。此时听得这话,一不提钱财,二不为旁人,谢字都不说一个,只认真珍重自己这番心意,心里甚是满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铁八卦:“重阳兄派人持此物前去登州,打听泉州令氏客商即可。两淮是金兵重防之地,来往不易,登州却在金境之中,渤海、契丹、女真、奚人杂居,最好浑水摸鱼。”
      王重阳接过铁八卦,点了点头:“我这些日正有所思,一旦与金国打起来,各支义军分开来不足以直接对敌,必要周旋转战,现在的山寨怕是要陆续弃守。我有意建一密窟,将粮草辎重一并储藏,以备久战之需,现已择中一地。”
      “在哪里?”
      王重阳将酒杯拿开,取过之前看的地图铺展于案,指着一处道:“此处,如何?”
      黄药师仔细看了一会儿,也点头道:“终南山确是上选,金兵若是势重难敌,义军正可退入秦岭,倚山而战。”
      王重阳笑叹道:“贤弟又懂兵法,我可不知这世上还有哪门技艺是你不懂的了。之前购粮虽是商事,亦颇显运筹帷幄之风,莫非令尊大人为你取字药师,便是寄望于它年再出一李卫公?”
      黄药师侧目而视:“兄长师承当世名将,此言断然是取笑我了?”
      王重阳连声道:“不敢,不敢……”目中却有笑意,又道,“不曾请教过,贤弟这药师二字不知是名是字?”
      黄药师目光微动,片刻才道:“是名,弟幼时体弱,先父母甚是担忧,顾不得怪力乱神之忌,曾往名山大庙请了一尊饮光如来,朝夕供奉,将乳名也取做药师。后未及入学,便因酷吏迫害,家破人亡。流落江湖,拜师学武,念及先人,就将这旧日小字当做学名用了下来。”
      王重阳倒不料是这样缘故,又颇感动于他坦然相告,温和地道:“是我失言。”
      黄药师摇了摇头:“彼时年幼,父母音容已不复记忆,倒也没什么伤感了。倒是少年时读《李卫公传》,唯恐他日被人问及,很是认真读了几本兵书。”
      唐朝名将李靖字药师,王重阳之前便是因此发问,不料他小时候就为这样缘故还去研读了兵法,而今听来不免失笑。又想到这名字真正的意义,饮光如来正是药师琉璃光王如来的别称,专一庇护信众消灾延续、健康长寿,父母为取此名,这一片爱怜心意却又胜过了盼子成名的期望。
      黄药师因问道:“记得重阳兄是京兆人士,离家多年,不知堂上椿萱尚茂否?”
      王重阳略有苦笑:“倒与贤弟相类,先父母见背极早,自我知事,便是依族中叔伯而居。我出身家族在京兆之地也算世家,颇有资产,族人也多。只是我幼时一半时日在随先师习武,之后又离家多年,少与他们来往罢了。”
      黄药师心思灵敏,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他言外之意。京兆已是沦陷之地,他的家族既为世家,而依旧富庶,想必是与金人颇有结交。王重阳定是不赞同这等事,这才离家远游,再也不肯回去。

      他饮尽杯中酒,解下玉箫置于唇边,低低吹了起来。
      王重阳听了几句,竟是小重山的调子。箫音原本苍凉,静夜低语,别有一般孤寂,仿佛月下徘徊,满腹忧思不能安卧。听得片刻,箫音宛转从头再起,他忍不住低声和拍而歌:“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箫音入第二节转得更低,苍凉之意愈甚,没有即入末句,却在“旧山松竹老”一句再三吟哦。箫音极低而缓,仿佛挟着千钧心事,沉郁已极。王重阳随之而歌,到最后眼中已是隐约闪着泪光,声音呕哑几不可闻。
      京兆故里他已是不愿归去,而南朝故国,他此生当真能盼到归去的一日吗?
      一曲终了,王重阳闭目掩面,久久没有开口。心情稍稍平伏,他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低声道:“一时失态,让贤弟见笑了。”然而抬目看向对座的青年,眼睛里却满是温润之意,“岳武穆一生功业当得万世敬仰,重阳不敢比肩。然有贤弟为我知己,却是百倍胜于岳武穆弦断无人听之孤寂了。”

      次日,王重阳自安排人往登州接应。黄药师自是不理这些杂务,连日行路也有些倦意,只在他房中休息。将暮之时,王重阳回到住处,两人正慢慢谈些武学心得,忽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有人在门外道:“末将前来覆命,先生可在?”
      黄药师就要起身避入内室,王重阳抬手拦住:“贤弟且留一步。”提高声音向外面道,“信叔进来说话。”
      外面的人掀帘而入,正是陈崇。黄药师记得他的声音,见到人并不意外,陈崇却是大吃一惊,看着他呆在门口。
      王重阳轻咳一声:“这是陈信叔,单名崇,是彬公旧部,可托心腹之人。信叔,见过黄岛主。”
      陈崇得他点醒,立刻收敛惊容,恭敬行了一礼:“谢黄岛主日前相助之恩。”
      黄药师拱手还礼,没有说话。
      王重阳知道他不喜见外人,这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坐在这里,乃将寒暄絮语暂且省去,让陈崇坐下,直接说了正题:“你往终南山探看,结果如何?”

      陈崇偷眼看了看那垂目端坐的青衣文士,王重阳既然当着他的面问这件事,就一定是信得过的人,陈崇心里不由得更好奇他的身份。
      “回禀先生,末将在山上查看了一番,并无人居。又如先生授意,托言家主在外居官,欲迁祖墓回故里,与山下猎户打听了半日,确定亦无金人巡查来往,正合使用。且从那里下山不过一日路程,就可到樊川,外面消息有什么变化也可及时探知。”
      王重阳点了点头,转向黄药师:“贤弟当记得我夜来所说,欲建造一密窟存储粮草兵器。然机关土木之学却非我所长,此事隐秘,又实不便去外面寻访匠师。”他顿了顿,似不知如何措辞,“我知贤弟不喜俗务烦扰,此番粮草之事已是大大承情,原不应再拿我军中事务扰你,只是此事实在托不得旁人……”
      黄药师听着陈崇的话,已约略猜到王重阳留住自己的缘故。他性情颇有乖僻之处,不相干的人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若是他视为亲近之人的,倾尽心力也不觉过分。至于世人眼中看来是否合乎人情礼法,他却根本不放在心上。故而王重阳这抱歉之言他全没听在耳中,反是恼怒道:“兄有此意,何不早言?这密窟建在金国腹地,又担着储备之重,自是要在防御机关上下功夫了,世上能有什么匠师比得我过,怎不早让人来桃花岛寻我?”
      陈崇听得“桃花岛”三字,心中猛地一震。他专司机密之事,每常在江湖中跑动,却是听过桃花岛主的名号的。想到武林中对此人的评价,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重阳无奈道:“我若信不过贤弟,怎会将此事相告?实是不忍扰了贤弟幽居清静,故而心中踟蹰。”

      修建这样一处密窟,纵然不求精细,也不是半年数月能成的,这话倒还可信。王重阳自己为这家国天下殚精竭虑,却从不以己志劝他,这也是黄药师心中敬他的地方。于是哼了一声,问道:“此事兄长计用多少时日?多少人手?何人操持?”
      王重阳道:“我已命信叔择亲信者一百五十人,为掩人耳目,密窟就修建成墓室模样,时日……自然是越快越好。”
      黄药师微微皱眉,心知他这样说就是很紧急了,金宋议和想必让他颇为措手不及。思谋片刻,道:“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懂得木工、石工?”
      王重阳看向陈崇,陈崇为难道:“只有数人粗通。不瞒黄岛主,但凡有门手艺的,或是南逃或是忍气留下,总还过得日子,少有到义军中来,况且此事还要寻可靠之人。”
      黄药师断然道:“不行,这些人做粗重活儿可以,但制造防御机关需要看图,刻木凿石、丈量尺寸都要内行人才能做,寻二十个工匠来。”
      陈崇十分犹豫:“可若找了外人,却怕走漏机密……”
      黄药师淡淡道:“自不会让他们走漏出去。”
      陈崇一时没听懂,王重阳却立刻道:“不可。”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若是时日宽松,这些技艺我也教的出来,可重阳兄你现在可等得起吗?是义军数千将士性命要紧,还是那几个工匠要紧?”
      王重阳还是摇头:“不可。”
      黄药师看了眼陈崇,一时不语。早知道这话就不说出来,看这下属的模样,倒不见得把灭几个人的口当回事。王重阳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仁义上头有些啰嗦,被他知道,这人大约是杀不得了。只好麻烦一些,左右不过是封人的口,几十样手段他还是有的。
      王重阳却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看着他道:“我知贤弟是为我着想,但我在此起兵所为何来?汉人受异族肆虐,我尚不能救护,岂可为自己而牺牲他们?贤弟面前,我也不做妄言,方今局势,义军胜机确是渺茫。但这些兄弟们都是为了家园百姓跟着我,纵有一日战死,我也得让他们死得清清白白,方才不愧对他们的志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终究不是那样的豪雄。”

      陈崇自他渡江北上就追随在侧,深知他这些年的不易,听到这番话心情更是激荡:“先生,分明是朝廷对不起相公和您,都是史浩那奸贼……”
      王重阳摇了摇头,摆手叫他不必再言。
      黄药师心中甚是恼怒,王重阳但凡明白说出不准做什么,他总有法子另寻蹊径。偏偏这番话说得诚恳坦荡,自己除非拂袖而去,但凡接手此事,就不能装作不懂他的意思。黄药师亲缘早断,师门情分也薄,十几岁起便是孤居海岛、独行江湖,少有什么人、什么事被他放在心上。唯有王重阳文才武功皆得他敬重,又一向待他甚好,黄药师称他一声兄长,心里便是真当他为亲厚之人。王重阳读书士子出身,性子中颇有儒家择善而固执的一面,己心所守,虽富贵相诱、生死威逼、岁月流逝皆不能动摇。不似世人满口大义,利益相争时却什么丑态都有,真个当得起“英风仁侠”四字,便是黄药师这样人,也不能不敬重心折。
      想到昨夜灯下相谈时他面上的疲惫之色,黄药师心里终究软了下来。取过案上纸笔,一口气写了四张纸,分别标了甲乙丙丁,丢在陈崇怀里。板着脸道:“这四张药方,拿去四家不同药店抓好,研磨成粉。甲乙混作一副,丙丁又是一副。找到工匠,给他们吃第一副,到了终南山再用第二副救醒。”
      陈崇不知所措,没敢就答,只用眼睛去看王重阳。耳听黄药师冷笑一声,似要说什么,王重阳已抢先道:“万事皆听黄岛主吩咐就是。”陈崇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不让那些工匠知道自己在哪里做活儿,是保了他们的性命,连忙应声答是。
      黄药师被拦了话头,神色更冷,目光森然只在陈崇面上打量,直把他看得毛骨悚然,才开口缓缓道:“工匠必是要用,你是雇是骗是绑我不管,但工事建成之前可要看紧了。若是跑了下山一个,嘿嘿,他见过一人我杀一人,与一百人说过话我杀一百人,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崇这次不敢再拖延,赶紧应声。心想江湖皆传桃花岛主是个大魔头,这行事果然邪气得很,王先生却是从何处识得这种人来?
      黄药师也不管他答没答应,言罢起身拂袖进了内室。王重阳知他心中恼怒,当着外人又不好去劝,被陈崇目光看过来,只得苦笑。摇了摇头,放低声音详细交代这密窟建造的诸般要紧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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