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53、第 53 章

　　高佻的椰树在葱绿的热带灌木拥簇下，一路向后退去。汽车开得很快，箭一样驶入碧兰天空与洁净公路的交汇处，很快，凤凰机场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有点遗憾？”下车之前，坐在汪芷静身边的莫思樊附耳过来小说问。
　　“什么？”汪芷静没听懂。
　　“等事情处理了，我再带你和铮铮来玩。”
　　原来，他是指这一趟没能陪她好好游玩一下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
　　“没必要。”汪芷静急忙拒绝，“我对玩什么的没有兴趣。”
　　莫思樊看她一眼，正要说什么，汪芷静已经挤过他走下车门，转身，等铮铮出来时，笑着抱住了他。
　　“妈妈。”铮铮嘟着嘴叫了她一声，满脸不乐意。
　　汪芷静明白他是没玩够，不愿意回去。
　　“乖，大人有事嘛。不过，爸爸已经答应了，等他忙过了再带你来玩哟。”汪芷静安慰他。
　　紧随铮铮后面的莫思樊探出头，夸张地“哈哈”大笑两声。
　　汪芷静红了脸，假装没听见般搂住铮铮往前冲。

　　这一趟航班非常准点，到达A市正好中午十二点。秦海峰和老何来接他们。
　　“你和铮铮跟他走。”莫思樊指着老何对孟婷说，继而，看着汪芷静，“你、海宁，和我们坐一趟车。”
　　已经作好作战准备的汪芷静恋恋不舍把一直抱着的铮铮递给孟婷。
　　“妈妈。”铮铮不肯，搂紧了她的脖子不放。
　　汪芷静瞬间就红了眼，她没理会伸手过来的的孟婷，迟疑着看向莫思樊，“要不……”
　　莫思樊凌厉的眼神瞬间就把她没说完的话秒杀在舌头下。
　　她的对手是梁西娅。
　　现在的状况，哪是上演母子情深的时候。
　　她强忍住情绪抚慰铮铮，把他交给孟婷。
　　“放心吧。莫总交待了的，我不会离开他半步。更何况，听说莫总已经安排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可能是从海宁那里打听到一些“故事”的孟婷，对汪芷静明显流露出了同情和支持，她接过铮铮抱在怀里，安慰她说。
　　“在哪里？”汪芷静急切问。经历一次夺子失败的她最大的恐惧就是再次失去儿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铮铮身边有一个加强连护卫。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莫思樊插话。
　　看着他自信得几近傲慢的表情，汪芷静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海峰带着他们先去吃饭。酒楼离公司很近，正是饭点的缘故，大厅里人声鼎沸。服务生引领他们乘电梯直上五楼，巨幅蓝钢玻璃穹顶下，天光亮蓝，蹄形走廊环抱着中庭的假山流水、绿树红花，空气中浮动着植物的清新，仅有的三、四个包厢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令人压根就不相信这是酒店。
　　“真没想到，挺普通的一个饭店，上来居然别有洞天。”静得能听见淙淙水声的走廊上，海宁啧啧赞叹，“谁发掘到的啊？”
　　“集团下属的一个小饭馆，三楼以上只接待公司内部人员，五楼不对外营业。”秦海峰淡淡笑，貌似谦逊地说。跟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瞟了眼显得心不在焉的汪芷静。
　　汪芷静的心思还仍然着落在铮铮那。
　　“喜欢吗？”秦海峰凑到她身边问。
　　“嗯？”汪芷静没回过神。
　　“莫总特意要我带你来这里。”秦海峰强调“这里”。
　　“哦，呃，不错。”她敷衍说。
　　见好她还是没有反应，秦海峰无可奈何地笑笑。
　　走在前面的莫思樊回头，给秦海峰一个“不要说”的摇头动作。

　　菜品很精致，但汪芷静却没有什么食欲。
　　她掏出手机。
　　“做甚么？”莫思樊问。
　　“给孟婷打个电话，问问她们带铮铮吃饭没有？”
　　莫思樊的手摁在她准备拨号的手上，目光炯炯，声音里隐有雷霆，“你要不要先去一下洗手间？”
　　怔了怔，汪芷静气馁地把手机放回包里。
　　莫思樊也再不理她，自顾夹菜吃饭。
　　“最后一个问题。”汪芷静倾身过去，小小声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说。
　　“嗯。”
　　“老何……可以信任吗？”
　　莫思樊勾起唇角，瞥她一眼，“你觉得我可不可以信任？”
　　……可以说“不可以”吗？

　　回到公司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
　　Laily的座位里，坐的是行政部一名叫方仪的女子。汪芷静认识她，但没打过太多交道，印象中是个不太起眼、但工作中也挑不出什么错的人。有段时间公司谣传她要越过行政部这个培养大秘的摇篮，直接晋级成莫思樊的私人助理时，方仪是那部门里少有的几个待她依旧礼貌和蔼的人之一。
　　“莫总您好。”方仪起身迎上来。
　　“Laily呢？”汪芷静傻乎乎地问，问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我叫方仪，之前在行政部做事。Laily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秦助理安排我接手她的工作，希望大家能多帮助我，也希望，莫总能给我几天时间适应，嗯，就是，允许我犯点儿小小错误啦。”说完，方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的话抹去了汪芷静引出的尴尬气氛，包括莫思樊在内的人都笑起来。
　　秦海峰指了休憩室对方仪说：“我们要在这里开会。”
　　“好的。”方仪点头，为大家拧开门，转身准备去奉茶。
　　“等等。”汪芷静突然尖声阻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倏忽变白的小脸上。
　　“到我办公室来开。”抢在她借口找好之前，莫思樊沉声说。
　　汪芷静垂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都到这份上了，还是勘不破这么一个心结，别说莫思樊，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可是，真要忘记了，她又好象有种背叛了自己般的羞耻。
　　她的第一次……是在这里……被强夺的。
　　所有人生中关于爱与恋的美好向往和追求，所有关于另一半的遐想，都毁在前面这间房间里……

　　汪芷静慢慢抬起头，边上已只剩方仪一人。
　　“秦助理带海先生去他办公室拿材料，莫总在办公室等你们。”方仪温和说，帮她敲了敲莫思樊的办公室门，轻轻推开。
　　汪芷静迟疑片刻，慢吞吞走进去。
　　莫思樊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宛如雕塑般俯视大厦外的车水马龙，似乎没留意到她的进入。
　　“呃，对不起……”汪芷静呐呐说。
　　“你不用违心道歉，”莫思樊打断她的话，冷声说，“我没有接受的资格和理由。”
　　……
　　好吧。汪芷静闭紧嘴，坐入沙发，等秦海峰和海宁到来。
　　“你选择‘不忘记’是吧？”
　　低而沉的声音里，浸了些说不出味的挖苦，拖着汪芷静的心往下重重落。
　　“你认为你有能力让谁为你的‘铭记’付出代价吗？”他已语带嘲讽。
　　汪芷静沉默以对。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傻。你所谓的‘铭记’除了为难到自己之外，影响、损害不了任何人，而且……”
　　“莫先生，”汪芷静终于忍不住掐断他的话，竭力压抑住心底的屈辱和愤怒说，“你是铮铮的法定监护人，你慷慨宽容地允许我和他在一起，作为交换，我自愿做你的情-妇。除此之外，我不认为有需要被你提点、教训的地方，特别是在思想方面……”
　　莫思樊“忽”地回身瞪向她，目光里淬出的冰锥子刺得汪芷静往沙发里一缩。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莫思樊的眼神和声音都传递出厌弃，他重复了一遍，“你是这么想的！”
　　汪芷静垂下头，冷笑，“不这么想，那你希望我怎么想？”

　　方仪的敲门声中止了他俩的谈话。
　　秦海峰和海宁走进来。
　　四人正襟危坐，秦海峰从汪芷静的“偷窃案”说起，越说房里的气氛越肃重，汪芷静脸上的表情越惊骇，就连一向沉稳的海宁也显露出了情绪。
　　“莫总……”他欲言又止。身为一个律师，他当然清楚盖头揭开之后，是何等巨大的一个诉讼蛋糕，只此一战，足以扬名立万。可是……
　　海宁强迫自己冷静，他反复提醒自己首先是“莫氏的”，其次才是“律师”。
　　想了又想，他艰难说：“你一定请慎重考虑，这个决定影响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你的家庭，莫氏资产、个人声誉、乃至公司后续发展，都会被左右。作为个体，我没有任何资格评论你的家事，可作为莫氏的职业律师，恕我冒犯，我并不认为在相关不利因素得到控制之前冒然作此决定。”
　　听完海宁所言，莫思樊抬手捋着下巴，沉思了几分钟，转向问秦海峰：“你怎么看？”
　　秦海峰耸耸肩，“凡事有利有弊，关键是要看莫总你心底那杆秤偏向哪边，往直了说，就是一句‘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海宁腹诽一句：滑头。
　　想来，这也是秦海峰多年来荣宠不衰的秘诀吧。
　　海宁心里开始打鼓，也许，他对莫思樊的了解太信赖媒体、网络流于表面的描述了，他不一定会象自己想象的那样贤明。
　　可无论如何，态都已经表了。
　　海宁望向汪芷静，希翼用她转移影响。
　　“芷静，你怎么想？”他问。
　　汪芷静魂灵似乎仍在出窍。
　　“芷静。”海宁扬手在她眼前晃。
　　汪芷静回魂，目光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海宁，又转到莫思樊身上。看见他，一下子象记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般，变了脸色抓住他的手，“不行，你们俩这样子打离婚仗，铮铮怎么办？他的身世、病症肯定会被牵扯着暴露出来，他还那么小，你让他将来在怎样一种环境里长成？让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不行不行，”她猛烈甩头，“你俩什么不好玩玩什么离婚？都到这份上了想什么不能得非要离婚？”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