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恋爱那些事儿》微笑着流泪的鱼

13、十三、梦里的双手

　　又过了几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来自婚纱照的男主角，我们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然后，他告诉我，他的喜宴摆在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问我是否有空出席，我略微盘算了下时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他问我，是要帮你留一个位子还是两个位子，我愣了愣，回答道，我问问看他有没有空，稍后给你短信吧。
　　说完这些话，我们在电话里安静了下来，我无从揣测电话那头的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无论是觉得如释重负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我统统都无法辨明，不，或者我该说，我根本无意辨明，那是他的事情，我不再关心。
　　就这么大约冷了有半分钟的时间，他再度开口道，“微笑，最近好吗？”
　　“还好吧，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我浅浅地答他。
　　于是，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下来，然后，我仿佛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还来不及分辨就听见他说，“那，微笑，我们到时候见，我等你的消息，希望那天能见见你的男朋友。”
　　“嗯，好。”

　　婚礼的那天，Ricky加班，结果还是我一个人盛装赴约，跟一大班朋友坐在一起，同典礼台隔着五张桌子的距离。新郎在看到我的第一时刻同我握了握手，接过我的红包，说了一句，你们家那位没能来真是可惜，然后就继续他忙碌的迎宾任务。我看着那身影，不太确定他是真的觉得遗憾，还是有点质疑我扯了慌的意思，忍不住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笑起来。
　　这场婚宴同我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婚宴并无二致，那些繁琐的仪式，那些炫耀幸福的笑颜，那些一杯一杯灌下肚的祝福。当新人敬酒到我坐的这一桌，已经喝得不少了，不过我这群狐朋狗友们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于是，我就笑笑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闹。
　　突然，想起从前也遇见过他跟人拼酒的场面，当时我是挺身而出卖力阻拦，而现在却场景换过，不由得让人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来。这么想着，我便按下了给Ricky的短信。
　　——想你了。
　　——我可以下班了，你们什么时候散？要来接你么？
　　——随时，你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撤。
　　——等着，我现在过来。

　　Ricky到的时候，酒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新人最熟悉的一些朋友还坐着聊天。我没有先收到Ricky的短信，却在宴会厅的门口看到正探头张望的他，赶紧跟剩下的那一班人打了招呼就准备走。
　　新郎跟着站起身来，送了我两步，然后看了等在门口的Ricky一眼，问道：“你男朋友？”
　　“嗯，他刚下班。”我没有介绍他们认识的打算，他们本不相干。
　　“嗯，那你们路上当心，我不送了，”他停了下来，同我握了握手，“微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
　　我笑笑，点点头，“嗯，新婚快乐！”

　　出了酒店，我跟Ricky并肩走了一会儿，想起酒桌上的那个人，不觉有点沉默，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快，只是，这个我喜欢过的男人，如今有了他自己的幸福，和我无关的幸福，所以，总归会有一点点的感慨吧！
　　“想什么呢？”Ricky轻轻地开口问道。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想起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哦？”Ricky有点意外的样子，“说来听听。”
　　“我梦见我跟一个人坐在一条狭长的走道里，各自靠着一面墙，面对面，膝盖抵着膝盖，左右的通道都看不到尽头，也没有其他的人，只有我们两个，然后，那个人就握住了我的手，两只手都握住了，突然，就觉得很温暖。”我的语气轻慢，仿佛重新沉入梦境一样，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确定，那是爱人的手。”
　　“你梦见的人是谁？”Ricky挑着眉。
　　“你说呢？”我笑得更深了些，有人能相信么，当年，我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梦就喜欢上了那个人，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Ricky撇了撇嘴，没有出声，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于是，我们就又安静了下来，继续朝前走。

　　“诶，是不是你手机在震？”这么走了没一会儿，Ricky突然又开口道。
　　“嗯？”我下意识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右手捏着翻收件箱，左手就自然地垂下，翻完手机，我正要对Ricky叫“乱讲，哪里是我手机震”，突然，我的左手就被他握在了手里，一下子，我所有的话就都被打了回去。
　　我低头看看被他握住的左手，然后又抬头看看他，他并不看我，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可我却在心里慢慢升腾起微妙的感觉，跟Ricky在一起这些日子，他似乎从没有牵过我的手，怪不得总是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如今，他终于牵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厚实，手指温暖，梦里有过的感觉瞬间刷过全身，我一下子就乖顺了下来，仿佛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她的大人。

　　打车回家的这一路，Ricky就这么一直牵着我的手，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浸润在一种温柔的气氛中。
　　“那天你问我去不去吃酒席，我问你要不要我去，你说随我，我就懒得去了，可要是那时你说，不如你就别去了，那我就会说我去。”Ricky轻描淡写地说起当时的想法。
　　“跟我唱反调很过瘾啊？”我忍不住要偷瞄他的表情。
　　“你要是在意的是我的反应，我去不去都无所谓，”Ricky顿了顿，瞥了我一眼，“可你要是在意的是别人的反应，那我倒要去看看那家伙是哪里特别高杆。”
　　我没有立刻接Ricky的话，他也没有再说下去，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侧脸，却一点也忍不住渐渐浮上面孔的笑意，憋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凑在他耳边问道，“哎，说实话，你对那人还是挺在意的，是吧？”
　　Ricky不回答，只是看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