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看日出》鱼喜

37、小心情

　　“如果你曾经想过我的感受，你就不会这样要求我”，梁慕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挺拔的背影被阳光照着投下了斜斜的黑影，那个身影多少是有些孤寂吧。
　　“儿子，妈不想让你爸的努力就败落在我手里了，你就当是为爸爸考虑也答应吧”，站在梁慕言身后的秦芸对于儿子的拒绝很无力，儿子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的决定从来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影响，很有个性，以前她也很欣赏儿子的气魄，但是大概是在遇见苏晨语以后吧，儿子的决定居然会被那个小女生轻易地改变，只为了迁就她，他就想过要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成为律师的愿望。
　　秦芸记起了六年前儿子站在她面前红着眼睛说：“你不答应我们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发誓我可以照顾好她，不依靠你，不依靠这个家，如果需要的话我为她死都可以”。
　　那时的梁慕言真的让秦芸很恐惧，他的决然，他的孤勇，让她意识到她的儿子在也不是她的了，他在为另一个女人燃烧生命，是在与自己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所以那时的她替他做了一个决定。
　　但现在他们又再次遇见了，她的力量相对于他来说小了很多，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凭着一腔爱就以为可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现在的他拥有的超过了她，她能不能依靠着他只能借助情亲这条线了，秦芸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苏晨语那张纯真无邪的笑脸，那样的女孩被她爱过也深深的讨厌过。
　　“妈，不要再以爸爸的名义让我去放弃了，我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梁慕言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还是很漂亮，但没有上妆的她明显看得出老了许多，梁慕言的心疼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这件事你不要担心，我会有办法的，但绝不是再一次的失去”。说完梁慕言就走出了办公室。
　　只剩下秦芸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她挪动脚步走到那张大大的梨木办公桌前，用指尖轻轻摩擦，那里的温度太过于冰凉，但确实是存在着她的丈夫，她的儿子，还有她的温度，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那还是梁慕言大学时期拍的，那时候丈夫还在，那时候梁慕言还很爱自己，可是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秦芸看着那张照片久久都直不起身来，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洒落，这是不是都是她的错，儿子现在还是不快乐吧！
　　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大学时期的慕言是很快乐的，自小梁慕言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一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二是因为她和丈夫都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于是就常常让保姆陪着他，刚开始她还是有些内疚怕他会变的叛逆，最后和家里的关系闹得不和，毕竟这样的案例生活里比比皆是，甚至有走上不归路的，但是梁慕言从来不在学校里闹事，反而经常有老师往家里打电话，告诉她和丈夫慕言又考了年级前几，竞赛又拿了多少奖，除了很少见到他笑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于是他和丈夫也就都放下心了，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梁氏集团上。
　　后来他就毫无疑问的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不知道怎么的梁慕言经常会抱着电话在房间里大笑，或者是气的跺脚，气急了还会摔了桌子上的玻璃杯，有时候夜里还在抱着电话嘀嘀咕咕，有时候只是盯着电话发呆，秦芸走过去提醒他该睡觉了，梁慕言会竖起一根指头让她不要说话，好像害怕会惊醒谁。
　　也就是那时候起，秦芸才看到了像一般孩子一样有喜有怒的梁慕言，气了会闹，喜了会笑，不再是平平淡淡的对待周围的一切，可是在猜到儿子为什么会这样时，秦芸开始怕了，她知道了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胃部突如其来的不适把秦芸拉回了现实，一阵难耐的恶心让她的回忆中断，她扶着桌角慢慢蹲下去，汗珠流下来像眼泪一样，还来不及叫人她便昏了过去。
　　梁慕言出了梁氏的大楼便开着车冲上了高速，紫红相间的夕阳闯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透明的光芒让他的神色带了一些温和，但风一般的速度却显现出了他内心的狂躁，这样的告诉可以让他暂时忘记了现实。
　　六年前的那天他是带着解脱还是带着绝望开到这条路上的呢，或许两者都有吧！那时的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他就是活不下去，现在还是一样，没有了苏晨语梁慕言活不下去。
　　下了高速再走一段便上了昔年桥，梁慕言把车子停在停在路边，走上了桥，桥下的水还是未曾改变的冲着两岸，周而复始，水和岸都是幸福的吧，毕竟他们可以毫无顾虑的在了一起，永生永世。
　　他靠在桥上回忆着那个美丽而忧伤的故事，关于昔年的那个故事，那天老人讲的时候，她是哭了吧，梁慕言不自觉的笑了，然后想起了他的昔年。
　　苏晨语下班的时候公交车很挤，今天纪恩留校她便也不急着回家，就慢慢的走在路上，她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昔年，那是一座关于思念的桥。
　　那时候她还上高中，梁慕言已经在读大学，有次她没有考好，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苏爸爸说了她两句，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但班主任偏偏又把她上课偷偷发短信的事情告诉了苏爸爸，于是苏爸爸便没收了她的手机，还好她事先把说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删掉了，要不然不知道会被批成什么样，但是她还是很难过，因为她不能和梁慕言再发短信了。
　　梁慕言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自家的小花园里为那几株白玫瑰培土浇水，梁慕言看她一直没精打采的便知道她一定又碰了钉子，于是抓着她的手骑着单车带着她四处游逛，后来就到了那座桥，那时候正好有个老爷爷在附近散步，他们看着桥漂亮也对刻在上面的两个字—昔年，来了兴趣便拉着老爷爷问了缘故。
　　她记得老爷爷很和蔼，他讲故事的时候很入神，仿佛那些人与他有关，那个故事很美但也很忧伤，所以到最后她竟抱着梁慕言的胳膊哭了起来。
　　后来梁慕言又偷偷的给她买了一部手机，苏晨语看着那么新的手机死活不愿意收。
　　“这是一个水货，几百块钱，拿着当老人机用吧！”梁慕言说的很随意。
　　苏晨语对手机没什么研究也就信以为真的收下了，直到高考过后她才拿出了手机，爸爸看着手机问她哪来的钱，当时的语气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爸，这不就是一个水货吗？别人送的，你干嘛那么严肃”，苏晨语拍拍自己的胸口。
　　“什么水货，这明明是正牌机，没有这个价是买不来的”，爸爸伸出手指道出了手机的价钱，“说实话哪里来的，我知道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尽管说实话”。
　　“是慕言哥哥送的”，苏晨语在大人面前一直管梁慕言叫哥，在这个大人都认为是情窦不该开的季节，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无拘无束的在一起。
　　爸爸听了苏晨语的话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他的眼眸黯淡了几分，然后他让苏晨语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收梁慕言的东西，苏晨语带着疑问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爸爸会有那样的表情，爸爸和梁叔叔和秦阿姨的关系不是很好嘛！
　　怕梁慕言多想，她最终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晨语抬头看了看天空，对着天空笑了，爸爸妈妈现在还好吧！此生也许是负了他们的恩泽，该忘记的人始终忘不掉。
　　走在她身后的梁慕言就陪着她走着，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便也走起来，这样的安静让他觉得安心。
　　陪着她走完一条长长的路，看着她拿了钥匙进了楼道他就停了下来，深蓝色的幕布上开始爬上来几颗星星，不一会那间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亮亮的日光色看起来很温暖，是的，没错，很温暖，很温暖。
　　梁慕言转身按着来时的路一个人慢慢的走回去。
　　他们到底是隔了几重山水啊！若是很少，为什么现在她还没有来到他的身旁，若是很多，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放弃？
　　当高崎出现在梁慕言面前时，梁慕言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了。
　　“快点，回家”，梁慕言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