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看日出》鱼喜

19、夜守

　　“梁总，你真是敬业，节日还这么辛苦，怪不得你能身兼数职，而且个个都做得有模有样“，陆羽走过来，礼貌的伸出手。
　　“陆兄，我们彼此彼此吧，以你这样的年纪经营一家大医院启明其中的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知晓的“，梁慕言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陆羽坐下。
　　两个人像是在彼此恭维，都面带薄笑，但是火药味却也浓厚，听得旁边的人都直冒冷汗。
　　席宴上杯盏交错，璀璨的灯光散落像隔着一层雾，把人最真实的，眉眼都掩了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谈论着一些事情，旁边的人小心的侍奉着，唯恐一个不小心跌了饭碗，栽了跟头，劝酒的看着脸色来，杯子里液体的高度也要仔细拿捏着，说话更是要思前顾后，现在他们总算知道了为何说和聪明的人说话处事有压力，和聪明又管着你家生计的的人共事更加有压力。
　　梁慕言面上淡淡的，但作为东道主和今晚主角之一，该举杯处毫不犹豫，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在外人看来却像饮水。陆羽作为另一个主角自然陪得爽快，仰首低头间杯子就见了底。
　　原来晋中的最大股东叶天明和其他的几位大股东，以及和启明医院有合作关系的其他药厂代表看到两位主角干的干脆，一个个也都端起杯子，挺直了腰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拼了，一口闷。这不是中国的传统吗？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只是这些干的冲动和感动的人却不知那两主都还怀着一层浅浅的心思，人家是斗得有趣，只是苦了陪着的他们。
　　叶天明也算是在商海里连滚带爬混了半辈子的人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猛喝的却少见，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家要喝得高兴，确切的说要让上座的那两位喝得高兴才行\(^o^)/~。所以他起着哄要敬梁慕言和陆羽，杯子端起来是他人已经是颤巍巍的了，但为表深情还是一手扶桌站了起来。
　　“梁总，干了，祝我们晋中在你的带领下越走越远”，叶天明面色像煮熟的螃蟹。
　　梁慕言手中杯子微扬，仰头一饮而尽。
　　“好，梁总爽快”，叶天明喝完手中的酒又转向陆羽，“陆院长，这就不用说了吧！”
　　陆羽启杯面上带着笑说：“我干了，你随意“。
　　叶天明拍掌叫好，手里却还是不敢含糊，梁总和陆院长都干了，他哪敢有随意的道理，于是也沉着气，咬着牙一口喝下去。座上的人也都是越喝越兴奋，又因为是元旦更是一个比一个热情，闹闹腾腾的到了很晚才散场。
　　陆羽看着梁慕言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子，眼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终于是忍不住了吗？他伫立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被凉风一吹清醒了几分，想到那张灿若朝霞的面庞心里暖暖的，六年的守护和你的过去相比到底哪个更重一些呢？
　　陆羽的司机叫了几声他才应了句，走进车里便懒懒的躺在座位上迷了眼睛。这样的自己还真像上学时的毛头小子，为了什么喜欢的可以放开了胆子和另一个人拼一拼，心头之爱放不得，只有紧紧陪在身边才会安心。今天的酒喝的也是太过生猛，现在胃里烧的厉害，嘴角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梁慕言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可是今天心里就是堵得厉害。那个女人竟然可以在他面前淡的像他不存在一般，但对着另一个人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的笑可以这么美好，美好到让他仿佛间觉得他们又回到了过去。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跑过来抱着他唧唧歪歪个不停，详细的讲着她如何受了买姜饼阿姨的委屈，或者是今天卖水果的大叔又为什么多给了她几个苹果，省下来的钱又可以让她为某某新的唱片添砖加瓦了。
　　那时候的他确实嫌过她烦，但是却也慢慢的适应了她的腻歪，以至于渐渐离不开了那份腻歪。要是哪一天她不腻歪或者是忘了腻歪，梁慕言便会旁击侧敲的提醒，而她光顾着忙自己手里的活，稍歪着头无辜的问梁慕言：“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我今天好像没有做什么啊，真的没有“，一脸的迷茫。╮(╯_╰)╭
　　梁慕言就坐在她身边翻着自己手里的律法书不言不语。有时候会侧过头看认真练习扎针的苏晨语，她确实是比较贪玩，但每次对待自己的专业课时却会很认真。翘起的睫毛弯弯的像明亮的月亮，嘴巴因为小心翼翼不自觉闭得紧紧的，有时也会咬着唇，每当这时梁慕言心里都会揪得紧紧的，这孩子是没有拿自己的嘴巴当肉吗？但是他当了！
　　但当她练习完之后，那份俏皮又重现江湖了，缠着梁慕言跑动跑西，小饭馆，破花园，大马路，小河边，人多的人少的她都爱去，起先梁慕言还是很抗议，看着破败的小饭店死活不愿意进去，还不忘认真的教导她说：“做医生的要以身作则，卫生问题不能小看“。但是苏晨语却笑着嘲笑他，“你梁大少爷真是不懂民间疾苦，不懂得真正的美味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吗？”然后松开挽着他手臂的手，笑岑岑的说：“估计是你妈妈从小不让你进这种地方吧！”然后转身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苏晨语以为梁慕言会跟着进来，但当她乐滋滋的吃完一碗排骨面，还是没有见梁慕言的身影。看到这样她便急了，梁慕言不会丢了她一个人回去了吧，但当她走出去却会看见梁慕言静静地站在原来的位置那里等她，额上带了细密的汗珠。后来慢慢发展为她在里面吃，他就在外面站着。再后来苏晨语慢慢不再来了，她不舍得让他一个人等，等待是世界上的一件苦事，那时候她一直这样认为。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等待是一个季节的轮回，只要冬天过去了，春天就一定会到来的。所有的苦难都会在春天里慢慢远离。
　　梁慕言之所以不敢进那样的小店是因为自己的肠胃问题，只要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自己的胃病一定会准时光临，苏晨语一直不知道，但是后来她说自己也在外面的小店子那里吃够了，就天天和梁慕言挤在他的小出租屋里开小灶。
　　那些甜蜜温馨的小时光是他永远都难以忘记的，他掌勺，她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打转，一边鼓掌，一边加油，搞得梁慕言一直觉得自己是在表演杂技。
　　她端着一碗白米饭幸福的微笑，梁慕言夹起一块红烧鱼块丢进她碗里她便低下头傻笑一阵。然后才开动。
　　“苏晨语你能不能笑得有智商点？”梁慕言低头夹菜并不看她。
　　“啊？哦！”苏晨语继续傻笑。O(∩_∩)O
　　“再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不知道笑什么？”梁慕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像面前的小傻瓜一样，已经了开乐花。
　　“我在笑，要是能嫁个这样的老公就好了，”大眼女生继续扒饭，酒窝男生心里继续桃花朵朵开，但女生嘴里又口齿不清的扔了句，“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饭菜，谁嫁了不愿意”。男生冷了脸丢了碗筷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慕言，你怎么了？”留大眼女生无辜的在客厅扒饭。
　　高崎看了闭目坐在车子后面的梁慕言一眼，他嘴角竟噙了一丝笑，面上也全是轻松的样子，严肃和疏离都不复存在，这样的梁慕言高崎是第一次见到。
　　高崎想要喊醒他，但又不忍心打断他的美梦，只能把车子停在梁慕言家门口，等着他醒过来。
　　窗外细碎的雪花还在像蒲公英一样轻轻的飘落着。夜已深沉苏晨语还是没有睡着，她点亮了床边的灯，起身推开了窗子，凉风吹着她让她纷乱的思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梦里一直出现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指着她的鼻子大声说：“苏晨语，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永远都不想，你，我一辈子都不原谅！”
　　现在他已经是人父，而她也已成为人母。曾经的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作之合，没有谁能把他们拆散，那时他们固执的以为他们能够携手克服所有的苦难，最后会陪着彼此慢慢变老。但是现实往往会变得让人哭笑不得。
　　苏晨语一个愣神竟打碎了窗边的一盆小盆栽。在她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时又割破了手指，她翻开抽屉找了创可贴粘上，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但随即又笑着摇摇头，没有什么，是她自己迷信多想了。这是生活不是拍电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关上窗户再次躺在床上，床头的灯并未熄灭，缩缩头身上的凉意在被子里慢慢消失殆尽，暖意一圈圈回来。而窗外的人却在风雪中站着看着那扇窗子一点点被雪花覆盖，不过那盏灯的光芒并没有被遮住。任它为着漆黑的天地照亮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