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阀门声色》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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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日晚宴过后，宋方安再没有见过薛淮——即使他住到了薛家名下的安和别院，即使阿瑞和小悠都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薛淮也没有来过一次。
宋方安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忐忑，他揉了揉眉心，平直如墨的眉舒展了些。
接下来大半个月日子平静的像不属于这个时代，每日的报纸版面空的很，原本各个军阀之间大大小小的混战销声匿迹，一切风平浪静得……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
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不再被允许去弯京学院代课，当然也不再需要了——薛家家主在物质方面向来不作计较……想是为了更好地塑造他作为薛淮“心上人”的假象，薛淮隔三差五的就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字画，孤籍，美玉，珍奇，它们无一不价值连城，千里难寻。
宋方安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到桌案上，然后闭了下眼，唇畔带了些苦涩的笑。
他宋方安，居然也会沦落到成为笼中鸟的地步——这竟然还是他自己求来的。
如此世间，真是……无权则亡。
罢了罢了，只要阿瑞能好好读书，小悠身体健康……只要他们平安，怎样都好。
这世道……想是就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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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京三大军阀世家，除去为首的薛家和末尾的王家，便是本应最“名正言顺”接管中央的梁家——说是本应该，那自然是因为……现在，把控中央的变成了薛家，不说薛淮用了多少阴谋阳谋设计陷害挑拨离间，单看着一个结果，梁家怎么也不可能给薛淮好脸色看。
而现在……这个安然坐在薛淮对面，带着浅笑喝茶的男人，却正是梁家家主梁玉。
梁玉约莫三十来岁，一张脸看起来依然年轻，细眉凤眼，有些女气的五官却并不违和，只是……看起来就不好应付的很。
只见梁玉浅浅嘬了口茶，开口对薛淮道：“薛先生的茶果然不是凡品，这‘月上霜’可是连我都弄不到的好茶，这回倒是沾了薛先生的光了。”
薛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弯起嘴角笑了，“梁先生不必客气，你我都是这弯京城的主人…有福自然是同享的，你说，是不是？”
有福同享……有难自然是同当的。
梁玉面上笑容不变，却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薛先生说的是。”他静了静，然后道，“我的来意呢，想必薛先生也清楚……眼下闹革命的蠢货前仆后继的，总有那么些不安分的小氏族打着革命的旗把手伸到不该碰的地方。”他说着又笑了笑，“他们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抱成团打上来，那点子心思还以为瞒天过海了……他们敢觊觎弯京的兵权，我就想来问问薛先生，咱们难道不用给他们点儿颜色看？”
薛淮挑了挑眉，没回话，只是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弯京作为国家首都，自然掌握着全国大半的兵权，连枪支炸药都是配备最完善最充足的。往日下面那些省区的军阀不过小打小闹，自然惊动不到上头……而现下他们倒是如梁玉所说，学会了抱团打，这么一来……便有了威胁到弯京的可能。而他们更聪明的是选择了梁家分布在外的兵马下手——梁家向来与最大的薛家不合，王家又是个墙头草，打梁家一是试水，二是因为……梁家虽然兵权不如薛家，却掌管着弯京大半粮草，若是打下梁家，那么便等于断了弯京的粮库——当真好计谋。
梁玉虽然也恨薛家夺权，但这会儿首当其冲的就是梁家，他不得不来同薛家言和——王家？王家算是个什么东西？墙头草一个，军权又不够看，说是三大世家……不过是抬举他。
“薛先生？”梁玉到底有些沉不住气，这毕竟是关乎家族的大事，面前这个男人如此眉目不台专心喝茶，倒叫他开始忐忑——薛家家主薛淮向来喜怒不定行事难测，别指望他为了弯京大义凛然，若是薛淮不帮……又万一他薛淮就是打着等他们两败俱伤一口吞下梁家兵权……
“当然，不过一群跳梁小丑……”薛淮终于放下了茶杯，抬起了眼看着梁玉笑起来，“自然伤不了弯京城分毫，梁先生……大可放心。”
伤不了弯京城。
梁玉秀气的眉头终是皱了皱，薛淮的意思是——只要不打到弯京来，他就准备袖手旁观？
“薛先生……恕我直言，若是梁家不好了，凭你一家之力，恐怕难保弯京如常。”
薛淮依旧在笑，幽黑的眼仿佛深渊毫无波动，“梁先生说笑，咱们有福同享，有难么……就让我看看是不是会同当。”他将茶杯“嗑”的一声搁到了几上，然后扬了声道，“阿穆，送客。”
梁玉一口气憋在胸腔内简直怒不可遏，他深深看了薛淮一眼，然后缓缓起身，“既然薛先生如此固执，梁某等着看薛先生力挽狂澜。”
说罢，也不等阿穆送便自己离开了薛宅。
次日，梁家家主拜访薛家不欢而散的消息飞速传遍弯京，梁家被孤立的局面终于彻底搬上台面。而不过几日，诸军阀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攻打梁家在各地的兵马，夺权圈地的消息纷纷传入弯京，梁家彻底陷入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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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薛家餐厅。
阿珏姑娘姿态万芳昂首挺胸地从内厨端了碗甜汤出来，笑眯眯又志得意满地放到了自家小舅面前。
薛淮垂眼看了看，不过是碗桂花酒酿圆子，怎么就值得这丫头翘尾巴翘成这样子？
阿珏哼一声，然后抬着下巴昂着头道：“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酒酿小圆子。”
“哦？”薛淮配合的应声。
“这可是出自貌美如花智勇无双能打能笑能冷艳能卖萌全宇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薛家阿珏姑娘亲自下厨做出来的——当当当当——天下第一桂花酒酿小圆子！”
“……呵呵。”
“卧槽小舅你干嘛呵呵我！我给你做的爱心甜汤啊啊啊！你这样我心要碎掉的啊！碎了不好拼的啊你造不造啊！！！”
薛淮拿起勺子略略尝了一口，倒是给面子的没吐出去……毕竟也是自家侄女的心意，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薛淮几不可察的微笑了下，也算是他这些日子来在兵荒马乱阴谋诡计里难得的慰藉吧。
“哈哈哈哈小舅是不是好吃到爆啊你看你都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阿珏出手天下我有！哎哟哎哟～万一小舅你吃过我做的东西再也不想吃别的了可怎么办呐哎呀哎呀我可是不常出手的呢……”阿珏眼尖地看到小舅翘嘴角，已经欢脱到无法自制。
“够了。”
阿珏：“哈哈哈哈……”
……冷脸居然不管用了。
薛淮狠狠咬了一口糯糯的小圆子，就着满口桂花与酒酿的香气……倒也觉得阿珏的狂放笑声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薛家大宅此刻一片温暖和平，至于乱世如何——与他何干？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阀门声色》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