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谋尽天下》未央洛氏

1、兔死狗烹

　　一道暗红色的闪电划破闷沉天空，炸雷瞬时在人们耳中轰鸣。不过多时，便是豆大的雨点霹雳砸下。
　　皇城根下，一个青衣男子撑开了早已预备好的油纸伞，踏在青石路上，望天不语。恰有一个莽撞的路人，护着手中一本账簿匆忙从他身边。路过他身侧时，还唾了一口，“这该死的，刚才还是大好的天，现在又变成了这样。真是让人遭了罪了。”
　　遭了罪了！
　　青衣男子看着远空陡然浮现的火红色天廓，原本是幽静如深潭的眸子突然睁大，一抹恐惧滑落其中。
　　而与此同时，这天下最尊贵华美的晟王朝宫闱之中，一出荒唐的闹剧正在上演。
　　“宁昭仪，你还不认罪？”
　　深秋凄寒的冷风席卷着凉雨，刮在人身上，霎时便湿了衣衫。凤仪宫主殿庭院中，一个形体削瘦的女子正跪在倾城凉雨中，浑身都已被雨水打得湿透，原本是上好布料制成的素色宫袍此刻像块破布一般，包裹着女子轻颤的身体。
　　“非臣妾所为，臣妾不敢认，也不能认！”
　　宁昭仪季青兮努力地挺直了脊背，死死地咬着唇忍受那冻进了骨子里的冰冷。在她视线里，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大殿的屋檐下，在他身旁，还站了个分明是痛心疾首的端庄女子，火红的凤服昭显着女子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子能安然站在皇上的身旁，就是她！当今的晟王朝皇后季青瑶！
　　季青瑶，呵呵。宁昭仪季青兮咀嚼着这个几乎被人遗忘了的名字，唇边泛起浓浓的苦涩和嘲讽。她伴季青瑶嫁入王府十载，如今季青瑶终于是熬到了头，不光是爬上了皇后的位子，还将势力一点点地渗透开来，真正是坐稳了这个位子。
　　所以说，兔死狗烹是么？
　　纵然她帮季青瑶献了多少计谋给皇上，纵然她为季青瑶解决了多少心狠手辣的敌人。就算她自知地位低微，皇上十年不曾踏入她的房门，她也从不争从不求，一心为季青瑶做事。
　　到了如今，季青瑶亦留不得她！
　　“大胆！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敢狡辩。安嫔死于旷世奇毒回梦，这毒天下难寻，却偏偏在你护甲上寻到了，你还有脸面称不是你所为？！”
　　这样的手段，还真是不高明。没了自己的她，也就只会做这种事了吗？季青兮冷笑着看那当今皇后，只觉得可笑之至。“既然是旷世奇毒，臣妾一个小小的昭仪又何能寻到。何况安嫔出事时，臣妾正在尚膳局张罗下个月太后的生辰盛宴，太医也说了，安嫔是被护甲刺伤，染了回梦之毒，立刻毒发身亡。这样说来，臣妾又如何能刺到安嫔？”
　　一席话说得皇上赫连墨脸色俞见阴沉，张了张口，说不出来什么，眼中的阴霾和杀意却是更甚。
　　皇后如今倒还是端得一副稳架子，站在那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季青兮，鸦青色的眸子迸发着凉意。
　　“妹妹，姐姐知你不甘。可是有些事，做错了，连姐姐也帮不得你。姐姐本想着既然事发你便也认了，谁知你却还是这样说谎话，那也莫怪姐姐了。我们季家名门望族的声誉不能让你毁了啊。”
　　随着皇后一番话，一个明显是受了酷刑的女子被强行拖了过来。女子衣衫破烂，大片的血凝成了痂，又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晕开来，留下一地的血水。
　　皇上倒似来了精神，“青莲，你来说说，宁昭仪做了什么。”
　　青莲，正是季青兮从娘家府上带来的贴上丫鬟，本名是寒菊，平日里随着她也没少吃苦，待皇上登了基，封她为宁昭仪，她便赐了青莲这个新名。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酷刑折磨过后的青莲，竟还是活着的。她哀痛地看着季青兮，惨白的双唇呢喃着。
　　到底是明白了，季青兮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听着青莲在她身旁一字一顿地招供，“小姐说的，只要我想办法让安嫔被那护甲划伤，便放我出宫。我就趁着安嫔在把玩那护甲时，推了安嫔一把，让护甲刺进了她的手里。”
　　声音虚弱而又绝决，只求一死，怕是被人折磨得很了。
　　季青兮只觉得心内一阵一阵的疼，像被刀宛着似的。她应该怪青莲么？纵然她待青莲视同姐妹，可是这般酷刑折磨下，青莲被逼诬陷她，只求一死解脱，她真的能怪青莲么？
　　可若不怪，那种被自己人背叛了的痛，她又该怎么承受。
　　季青瑶，对，就是季青瑶，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她，青莲怎么会被毒打成这副摸样，又怎么会背叛于自己。季青兮猛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自己曾经辅佐的嫡姐，恨不能扑上去咬下一块肉来。
　　“宁昭仪！季氏！连你身边的宫人都将你供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上冷冷地看着季青兮，眉眼之间竟然含着一股子报复的畅快淋漓。
　　季青兮看着，只觉得心寒如腊月。不可否认，她也曾在年少时爱过这俊朗且抱负颇大的男子，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女，地位卑下，所以他从未踏入自己的房门，她亦不恼。
　　可如今，他却这般对她！
　　“屈打成招，臣妾不觉得青莲的话可信。”季青兮扫了一眼不知是何时晕厥过去的青莲，眸色一片黯淡。跟了自己这些年，她本想着让青莲到了25岁便出宫，离开这个是非地方，谁知还有几个月的功夫，就出了这事。
　　“不用点方法，青莲怎么就敢供出真相来了呢。皇上您说是吧？”皇后只冷眼看着季青兮负隅挣扎，唇边始终勾弄着嘲讽。偶然插一句话，却是满眼的不以为然。可笑的是，皇上竟然还甚是赞同地冷哼一声。
　　真相二字，实在嘲讽，青莲帮季青瑶做的事情还少了，她怎么不让青莲将这些事说出来啊。季青兮看着那两人一脸的正经，只觉得反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八个字在书上看来不过尔尔，真正轮到自己从口中吐出却是无比沉重。皇上已经摆明了态度，皇后更是一心要她死，那她还能怎么办。这后宫之中，生死还不是这两人一句话的事情，便纵然她占了理又如何。
　　季青兮利如刀锋的视线划破雨幕，直直地射在皇后季青瑶的身上。她帮了季青瑶那么久，手里哪会没点季青瑶的把柄。可是她不敢说！娘亲是季府的小妾，更是威胁她的存在。若她说出了真相，季青瑶必会恼羞成怒，将娘亲折磨致死。
　　将一双眸子慢慢地闭上了，季青兮知道，当她一步步将季青瑶扶上皇后的宝座，那也是她一步步走向黄泉的过程。娘亲，女儿不孝，只盼您要安好。
　　“呵，季青瑶，你最聪明的地方，不过是知道我的软肋罢了。”
　　“妹妹，你真的是误会姐姐了……”季青瑶还要再说，却被皇上厉声打断，“够了，朕先走了，剩下的事情，皇后你来处理。”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对此事的态度，皇上这话，便是把一切都打成了定局。
　　季青瑶便笑开了面容，却不敢太过嚣张，忙是趁着行礼，垂眸潋下了眼中兴奋，“是，臣妾恭送皇上。”
　　晟王朝的皇上，自然是不能随意淋雨的。赫连墨转了个身子，从回亭绕了路，自去承乾殿。这后宫中的恩恩怨怨也有了结果，他该去治理他的景秀山河了。
　　“妹妹，你何必这么负隅顽抗呢。”眼瞅着皇上离开了，季青瑶到底是恢复了本色，瞧着依然跪在雨中的季青兮，眼角都笑得露出了几丝皱纹。“喏，快把宁昭仪扶上来，瞧你们这些没眼色劲儿的，没看见昭仪快不行了么。”
　　季青兮冷笑几分，也任着几个太监将自己搀扶上前。今日这劫自己是逃不掉了，但她黄泉之下必定会诅咒这二人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方能消她心中怒意。“季青兮，你不过就是想要灭我的口，我认罪就是。你若敢动我娘亲分毫，我必做鬼也不放过你。”
　　季青瑶只是笑，一个眼神打过去，便有一人呈上了个小瓶子。这瓶子季青兮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宫中妃嫔赐死往往是三样东西，鹤顶红，一丈白绫，和匕首，任选其一。而今自己倒是好，命定了选鹤顶红。
　　“喏，妹妹快些饮下吧。姐姐为免妹妹吃苦，可是特意选了最轻松的。”见季青兮看着瓶子良久不动声色，季青瑶隐约有些发了急，催促着。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季青兮冷笑一声，仰头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她不是男子，还想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是难过，若重来一次该多好，她必要让这二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意识瞬时便开始模糊，季青兮看着季青瑶得意的笑脸，一滴泪缓缓滑落了面颊。娘亲，我错的好离谱，你在季府还好么，季府可是个吃人的牢笼啊。
　　“妹妹，这才对呢，早点服下，你也好早点去见你娘不是？别怪姐姐和季家，季家怎么也不能违抗圣旨不是？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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