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认亲(上)小修 ...
-
王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如今还在蒙古察哈尔的战场上?这哪又来一个儿子啊?
虽然在场的都是地方上的军政要员,但也挡不住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八卦之心,哇,要是“陆军之鹰”的母亲闹出私生子传闻,这样的消息得有多劲爆啊,哈哈哈哈,本来嫉妒王延让军功的人,此时内心都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小宇宙,你不是陆军之鹰吗?不是打仗的本事了得嘛,这下好了,你娘比你更本事,就等着出名吧您呐!
然而还没等众人心里意淫完全套有关民族英雄王师长有个风流俏寡妇的娘这样八卦周刊娱乐版的王家那点事,当事人的侄子和闺女已经扒拉开了那个认亲的小公子,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倒是比当事人闺女王宝珠还要美上七八分,两人站一起,明显就不是一个妈生的.....不少人心里的小人已经“唉”一声长叹,注定看不到心中敷衍的那一幕了,不然看陆军之鹰出丑,总比看他在全国的报纸上风光无限当民族英雄可爽多了。
宝珠好不容易拉开那个抱她娘大腿的公子,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了:“你谁啊,哪来的啊,谁是你娘啊,逮住就叫,有病吧你,要不要去医院啊。”
少年公子好像被宝珠一嗓子喊傻了的样子,哭倒是不哭了,但却改抱宝珠大腿了:“姐,我没病,我不去医院,我不认娘了,你别送我去医院。”
这都哪跟哪儿啊,宝珠简直哭笑不得,这人唱作俱佳,又长了一副好相貌,此时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让别人看了就好像真的是宝珠欺负了他一样,宝珠不怕横的,却拿这个比女孩儿还柔弱可怜的大男人毫无办法,任他抱着自己大腿,急出一脑门汗:“唉,谁是你姐啊,你别乱攀亲啊。”
“我不去医院.....呜呜,我不是精神病,我再也不去医院了。”少年公子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一嗓子简直石破天惊,在场的人都惊异的望着石氏母女俩,心想,哇靠,怪不得王延让打仗如此厉害,俗话说心慈不带兵,这完全是家学渊源啊,看着慈眉善目的母女俩,没想到为了隐藏私生子的真相,就能心狠到将至亲骨肉以精神病的名义关到医院里,果然最毒妇人心......
众人心里已经完全坐实了这位少年公子就是石氏私生子的真相......
李臣哪里不明白众人心中的想法,情知这是有人做了局诚心恶心王延让的,今日之事如果不当场澄清,恐怕他们还没走到家,有关石氏有个私生子的传闻就能传到南京去,甭管背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石氏待他至亲,他怎么能让这样的污水平白污到她头上,想到这里,李臣心里恨不得踹死眼前这个人,但脸上还是做了一副和颜悦色状:“小兄弟,有话慢慢说,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口口声声叫石姨亲娘,可是你却一口东北官话,石姨一辈子没出过山东地界,哪来你这个东北儿子啊,今天你要不说清楚,这些大人可都是党国栋梁,怎么能容得你败坏同僚母亲的名声?”
李臣这样一说,众人心里一惊,的确,即使王延让的母亲是个风流寡妇有个私生子又怎样,只要王延让能打胜仗,就动摇不了他在蒋忠汉心中的地位,只要他一日还是天子心腹,他们就犯不着跟他撕破脸不给他面子,而且据说王延让最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今日给他娘做个脸面,日后他肯定记得这个情分,大家都是官场上混的,讲究的是人抬人,这可比看一时热闹,落一世埋怨划算多了。想过来的众人纷纷收起看热闹的心态,正色劝解抱着宝珠大腿的小公子:“这位是“陆军之鹰”王延让王师长的母亲,众所周知王师长并无兄弟,小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你这孩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是不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啊,如今世道这么乱,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这是温和派的,也有军界的大老粗上来就大喝一声:“奶奶个腿,学人家拍花子也不看准人再下手,这是我们王师长的母亲,你也敢来乱认官亲,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跟这种东西废什么话啊,直接关狱里了事。”
少年公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石氏和宝珠:“娘,姐,我没冒认官亲,我爹是王启山,我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可我娘死的时候,说您才是王家的大夫人,让我一定要记得找到您,找到您我就有活路了,您不能不认我这个儿子啊。”
王启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雄踞东北三省,纵横北中国多年,前不久北伐战争中失败被蒋忠汉赶回东北老家的“东北王”王启山?
不过这又跟王延让有什么关系啊?众人都被这神展开的剧情给弄糊涂了。
石氏却在听到王启山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大变:“你说你是王启山的儿子?你叫什么?”
少年公子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王延绍,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王延凯,妹妹王宝兰,他们都是二姨娘生的,二姨娘的闺名是徐玉如,是当年跟爹一起闯关东的女人,您一定认识吧?”
徐玉如,石氏当然认识了,她就是王启山当年火烧县衙要救的那位大哥的夫人,怎么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嫂子变夫人了吗?
宝珠却是一头雾水:“你说的王启山是东北王王启山吧,跟我爹就是重名而已,你还是认错了。”
但别人可不认为这孩子是认错了,看石氏的表现,就知道王延让跟这位王启山肯定渊源不浅,蒋忠汉的心腹,中央政府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被誉为“陆军之鹰”的党国栋梁王延让,亲生父亲竟然是老牌军阀东北王?要知道虽然说如今王启山已经在名义上归顺了中央政权,可谁都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王启山固然背靠日本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东山再起,蒋忠汉也绝对不愿意放弃东三省的广袤大地,蒋王之间,迟早还要有一场大战,一方是恩师,一方是亲爹,“陆军之鹰”夹在中间......
哇,又是一场好戏啊,这可比“陆军之鹰”有个风流老娘精彩多了,毕竟他老娘风流不风流的,他都照样是他的“陆军之鹰”,但要是有个蒋忠汉劲敌的亲爹,那他这“陆军之鹰”恐怕就飞不起来喽。
二公子的诉苦大会还没结束:“我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我八字弱,必须要养在菩萨跟前才能长大,因此我从小就养在佛堂里,跟父亲并不怎么亲近,但是现在父亲年纪大了,顾念父子亲情,希望儿女都陪在身边,便把我从佛堂里接出来,但是我才回家没几天,二姨娘请来的医生就说我精神衰弱,需要静养,把我关到了医院里,其实二姨娘就是怕我跟大哥抢兵权,娘,我从小长于慈悲之地,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对带兵领将半点兴趣都没有,又怎么会跟大哥抢兵权,我好不容易从医院里跑出来,深知只要我活着一天,二姨娘就不会放过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跑来娘这里求您庇护,儿子没有别的想头,只求有一清净之地,青灯古佛,长伴佛祖,求娘成全。”
传说东北王跟徐夫人伉俪情深,只有一子一女,长子王延凯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在东北军中被奉为少帅,威望极高,就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个被丢在老家多年不闻不问的糟糠之妻和一双儿女。
众人心里又敷衍出了一段宠妾灭妻的豪门秘辛,石氏这个当事人被害者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扶了王延绍起来:“孩子,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丈夫当年避祸出走,二十年来杳无音讯,恐怕早就死在外头了,我家里还供着他的长生牌位,又怎么可能是你爹东北王。”
王延绍算准了石氏跟他亲娘一样对徐玉如定是满心痛恨才来认亲的,就没想到石氏根本懒得管他这一摊子事,但他岂是容易放弃之人,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娘,沈阳家里供着爷爷奶奶的牌位上,一个写着先父王泽如,另一个写着先母刘氏,爹的名字是巧合,那爷爷奶奶的名字总不是巧合吧?”
宝珠的爷爷的确叫王泽如,不管石氏如何反应,宝珠终于信了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她爹没死,还是威震北中国的东北王,可是二十年来,杳无音讯,从来没向家里寄过一字一纸。
不管是什么苦衷让他这么做,但他既然在外面功成名就,而且已经另组了家庭,就摆明了不想认他们,他们又何苦生事,况且看她娘的意思也是不想跟她亲爹扯上什么关系,宝珠心里尽管惊涛骇浪,还是依着母亲的意思道:“天下巧合的事情那么多,就算我爷爷也叫王泽如又怎么样,东北王位高权重,我们微末小民高攀不起,又怎么托庇于你,你还是找错人了。”
说着也不管王延绍如何反应,扶着石氏的手就走,王延绍还要追,却被李臣挡住:“小兄弟,你要青灯古佛,天大地大,哪里不能求个清净,你口中的二姨娘纵然在东北手眼通天,她也管不到我们山东地界来,你只管去千佛山上找座寺庙修行,这些大人们都会护你无事的。”
王延绍眼睁睁的看着石氏母女上了汽车绝尘而去,再看眼前这张似笑非笑的脸就气的牙根痒痒:“你们以为不认我就没事了吗?过了今日,我敢保证,全中国的人都知道“陆军之鹰”是东北王的儿子。”
李臣却依然是笑嘻嘻的:“小朋友,只要东北王不认,我们不争,就算全国人民都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自过我们的日子,你跟你那位二姨娘的恩怨还是没人会管,要想报仇,恐怕要靠你自己了。”
王延绍却突然粲然一笑:“你太不了解我那位二姨娘了,最是面慈心善识大体,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我爹一定会来认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