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序》种昼

5、Chapter 5

　　他像谁？旺福望着车窗外飞速流转的景色，眼神变得有些幽远。

　　那一天，那个叫秦梨的女子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而他也没有问，跟着叶周买完衣服便回了家。可是却发现自己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猜测这是不是就是叶周说希望他不要恢复记忆的原因……

　　旺福正有些走神之时，叶周开着车子方向一拐，已进入小区，这是他们的新家。手续已办好，行李也已收拾打包，今天正是他们搬家的日子。

　　比起之前的高档小区，这里的环境和设施明显差了许多，不过倒是够热闹，小区前的巷子是条商业街，两侧都是店铺，还有些路边摊，喧嚣吵闹，比起之前的住所，多了几分生气。

　　小区还算大，里面绿化倒也不错，只是，保安系统似乎不算太完善。因为是新的楼盘，入住的业主也还不多。而他们住的E栋，离小区正门侧门都有些远，进了正门后还需要上个坡再拐两次才能到。

　　叶周时常会加班，加班的时候基本都会回得很晚。旺福打量着冷清的小区内部，想着以后叶周再加班的话或许他该去门口接她。

　　这时，车突然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旺福因不备而身体前冲，差点磕上了仪表板，怀里抱着的旺财也因受惊而不安的叫起来。

　　而驾驶座上的叶周却在旺福反应过来之前便已飞速冲下车，追着什么东西般穿过花坛间的鹅卵石小径，拐入左侧，很快消失不见。

　　旺福从未见过她如此急切的模样，惊讶过后也迅速带着旺财下车追上她。

　　等他追过去时，叶周又不知为何已经在往回走了。可是却微垂着头，眼神空寂一如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脚步有些虚浮地机械往前迈着，周身散发的孤冷之气给人一种她此刻不是身处繁华都市，而是行走在孤寂深海的错觉。

　　旺福眸光微沉，快步朝她走去。叶周却仿佛没看到他般，无意识地继续前行，直到旺福在就要错身而过时拉住她：“叶周。”

　　叶周茫然抬头看向他，在旺福又唤了几声后才回神，目光重新有了焦距。

　　旺福心中稍安才问道:“叶周，怎么回事？”

　　“汪汪汪……”有了旺福后平时就更不爱搭理她了的旺财，这回竟也在她脚边汪汪叫着打转。

　　叶周低头看看旺财，再看看旺福，笑起来：“没事，刚刚认错人了。我们回家吧。”

　　“……好。”旺福点头，之前拉住她的手再没有松开，牵着她拐回去重新穿过花坛小径。还未到车上之时，叶周便听到车内放在包里的手机在响，微一用力挣开了旺福的手，快走几步拿起包，刚一打开铃声便停了。

　　叶周拿出手机，正要查看号码，铃声很快便再次响起，叶周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愣了愣。又是家中电话，最近这个频率似乎频繁了点。

　　叶周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明显压抑着怒气、但仍然带着一丝要崩溃般尖厉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才接电话？”

　　叶周再次呆了呆，十分意外，电话那头竟难得地不是帮佣而是母亲自己。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母亲声音里如此明显流露出的情绪。母亲向来是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般的高贵优雅，她记忆中她失态的次数廖廖可数。

　　“刚刚走开了一会儿，没听到电话响。”叶周回答。

　　“不管你在干什么，现在马上给我回宅子来！”那一头，周曦的声音更加尖厉了几分。

　　叶周握着电话的手颤了颤，突然不受控制地想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她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又卷土重来，让她从脚底开始泛起冷意。叶周努力平稳情绪，问道：“妈妈，什么事这么急？”

　　“我要你回来，立刻，马上！”周曦的音量又提高了几分，语中的怒意似已难以抑住，周曦命令完，通话便在一声奇怪的声响后突然断掉。

　　叶周顿了顿，慢慢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盯着黑掉的屏幕，猜测那一头，母亲大概是把电话摔了。

　　“叶周，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旺福出声询问，语气有些担忧。

　　母亲有心情生气，应该就不会是发生了什么需要她担心的事了。叶周摇摇头交待说：“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我要回去一趟。不好意思，你和旺财先回家吧，搬家公司车上的家具行李应该很快就到了。”

　　叶周接电话时几不可察微变的脸色让旺福不能放心，启了启唇欲说什么却又没出声又阖上，最后只道：“好，路上小心。”

　　“嗯。”叶周上车，掉转头迅速离去。

　　旺福看着车子，直到它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后才转身，带着旺福往E栋的方向走。

　　就算有事，他大概也帮不了她。旺福向前的步伐规律平稳，眼中有丝颓然。

　　到了E栋，旺福等在楼下，搬家公司的车果然很快便到了。旺福拆开大大小小的包装箱，将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并做好了晚饭之时，已经入夜，叶周还没有回。

　　旺财低声叫着，可怜兮兮咬着旺福裤腿，旺福才想起忙着收拾还没给旺财喂食。

　　“对不起。”旺福摸摸它的头，找出狗粮，倒了适量在旺财的大碗中。在旺财欢快地吃起来时看了看门口方向，依旧没有动静。旺福停了两秒，然后回房拿衣物，去了浴室。

　　沐浴完，并吹干了头发出来，重新回到客厅时，门锁终于响了。旺福高兴地起身，却在看到推门而入的叶周后明显一愣。

　　叶周原本黑亮柔顺的长发竟被剪掉了并且剪得乱七八糟，最长的勉强到肩，最短的还不到耳根。

　　叶周看着愣住的旺福抓抓头发勉强笑了笑：“很丑是不是？旺福你会不会剪头发？”他那么多技能，说不定美容美发也是会的。她一点也不想这个样子去发艺中心。

　　“……我可以试试。但是你吃过饭了吗？”

　　叶周微偏头，似乎连这个问题都要先回忆才能想起，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帮你剪，你洗洗手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旺福边说着边接过叶周的大衣和手袋挂好，然后将餐桌上已凉的菜依次放到微波炉中加热。

　　叶周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散去，眼眶突然有些发热。真奇怪，这似乎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状况了。叶周重新笑了笑，静静地转身去了洗手间。

　　吃过晚饭，旺福收拾完毕后从家中翻出一把新剪刀，挥动两下试了试手感，觉得应该能行。然后让叶周坐在梳妆台前，找出一块大浴巾围在她肩上，用夹子固定住。

　　“我要剪了。”旺福提醒。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剪出一个勉强能出门的头发，却知道叶周是不愿这个样子去美发店的。

　　“嗯。”叶周应声。

　　旺福将叶周乱七八糟的头发梳了梳，然后举起了剪刀。旺福的手很稳，眼神却一沉再沉。几个小时前还是那么漂亮的长发。

　　任由旺福的手在自己头上游走，长长短短的发丝落地，叶周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渐渐又开始飘乎，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旺福视线扫过镜中的叶周，眸色更沉了几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良久之后，旺福停了手放下剪刀，拿起梳子再梳了梳，然后松开夹子拿走披在她肩上的浴巾：“叶周，好了。”

　　叶周回神，打量镜中的自己。

　　之前还是狗啃般的头发此时变成了俏丽的短碎发，发丝贴合脸颊线条，让叶周的脸显得更小了，长发时的娴静娇弱之感褪了几分，添了几丝朝气和活力。

　　真的连剪头发也会。原来她一不小心捡了一个超人回家。

　　这个成果超出了叶周的想像，唯一不太满意的是，齐刘海让本就显小的她更添了几分稚气，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叶周想着不由伸手拨了拨刘海，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旺福出声解释道：“前额的头发……原先被剪得太多，暂时只能弄成齐刘海了，等它长长了些后我再帮你改掉。”

　　叶周的瞳仁在旺福那句小心的“被剪得太多”后缩了缩，拨着刘海的手微滞后，缓缓收了回来，在镜中看向旺福：“嗯。很好看，旺福，谢谢你。”

　　“不客气。”旺福温声说。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他使用剪刀似乎十分娴熟俐落。

　　叶周顿了顿后笑起来，说：“真的连剪头发也会，旺福，其实你以前是超人吧。”

　　这一回旺福却没有回答。她虽然在笑，可依旧不是因为高兴或开心。

　　短暂的沉默之后旺福终是开口：“叶周，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