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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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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无法理解那些想长生不老的人,人从出生到死是自然界的定律,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摆脱自然的定律。可徐嗣州却是一个例外。原本陈欣可以说不信,可连越穿都成了事实,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除非这是一个梦。陈欣走到晾瓷胎的地方,那些半干的瓷胎不能放在阳光底下,而是在要晒不到阳光的地方阴干。此时的瓷胎摸上还是软软的,湿湿的。可是形状却已固定。这让她想到了橡皮泥。
徐嗣州在上朝之前便让良生开了,说是让他去了外乡某个地方,随便给了他一件事做。他不在,陈欣便可以自己一个人调配釉料。外头的雪积有些厚,她搓了搓手,准备去干活。离开晾瓷胎的地方就遇到了陈大娘。
说来陈大娘是个挺热心的人,对陈欣也很关照。陈欣可能是徐嗣州交待过她吧,她时常会来问陈欣要吃些什么东西,甚至问可有衣物要换洗。陈欣有些不好意思将洗衣物的事都交给她做,所以还是自己洗了。“陈大娘,你在窑场呆了多久了?”她问道。
“大概有十来个年头了。”陈大娘总是乐呵呵的样子,跟她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大娘,不过做事没她勤快。
“那陈大娘对良生的事知道多少啊?”陈欣也是随口问问的,不料陈大娘却叹了声气。陈欣问她为何叹气。陈大娘才道出原因,她说良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爹娘是在火中被烧死的。“良生说的?”
“有一回夜间,我见良生在哭,便问他何事,他这才说是想念爹娘。我见他手中还拿里一件奇怪的东西。我看着像是骨头。”陈大娘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问良生,良生才说那是他娘的指骨。他说他的娘死在火中,这段指骨是他有灰堆中找出来的。”
“他怎知那是他娘的指骨。”陈欣也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人死了,留着死人的骨头当纪念品?听着很是怪诞。良生平时看上去还是很正常普通的一个人,没想到那么奇怪的举动。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叫他别再伤心哭泣,毕竟人死不能复生。”陈大娘说着便叹气,“良生是这个孩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也不见他着急。我是好心给他说媒,可他到好,却将人家给骂退了。好歹是我说的媒,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害我跟那家人都不相见。”看来陈大娘对良生也有些怨言。“吃力不讨好。”
“良生不想成家?”陈欣想,说来良生早过了成家的年纪,可至今还是孤身一人。难道他和徐嗣州一样?不可能,他和徐嗣州不同。难道是他有怪癖?
陈大娘小声说道:“我曾问过良生,宁儿猜不到良生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大仇未报,不曾有心思成家。”陈大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说所都是出自良生之口。
大仇未报?陈欣愣了一下:“良生与何人有深仇大恨?”
陈大娘到是愣了一下,努力在回想良生是否曾说过此话言语。“他说……应是……他家乡的人。”陈大娘又像是自说自话了,说完之后也不确定是否是良生说的。“我也不知是否听错了,曾听闻良生说起,可又不敢十分确定,哎,宁儿,你莫要往心里去,当大娘是随口胡诋诌的。听过就算了。”
“陈大娘,良生可还有亲人?”陈欣问道,她对良生不能说充满了好奇,而是觉得良生身上有许多的迷点。别看他平日里会温和友善的笑着对他人,可陈欣感到这并不是真实一面的良生。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友善,装出来的温和。就如陈大娘说良生在半夜里哭一样,如若不是心头压抑着太多的东西,他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哭吧。
陈大娘说良生好似还有一个远方的亲人,前不久还给良生来过一封书信。
“大娘,良生家在何处?”
“大娘不曾听良生说起过,到是那日来送信之人听着有些像明州人。”
“明州?大娘何以确定是明州人。”陈欣想,吴宁儿不就是明州人吗?陈大娘道她有一个亲戚也是明州人,说话都是那个口音,所以不会有错。陈欣问大娘的亲戚是明州哪里人。她道是慈溪县上林乡人。陈欣听到大吃一惊,便说道:“宁儿便是上林乡人。”
陈大娘道:“宁儿可曾听十几年前在上林乡着过一次大火,我家亲戚说那次火烧死了很多人,都是同一家门中的人啊。宁儿可知否,大概不知吧,十几年前宁儿还不能到这世上。”
陈欣迟疑了一下说道:“宁儿确实不知。”陈欣明明知道那次大火,烧死的是姚家一家十几口人,也知道她手中的秘册并不干净。这些事,袁争阳都同她讲过,要不是他讲起,陈欣也不会知道十几年前的那起事。更不想到吴山也——哎,怎说呢,人已死,事非都留给了后人。
陈大娘回了厨房,陈欣则去上釉间调釉料。原料在窑场都是有的,关键是比例问题。当然还有一些物殊的矿石需要加到其中去。就算良生不在,陈欣也没打算看着秘册做,那些内容早已印在她脑中。所需比例全按着秘册上记载一一加入,加水调和稀释最后形成釉浆。
其实能不能制出秘色瓷,每一步都是关键,胎泥,上釉和高温温度,也许是每一步都与普通制器上的细微差别,都决定了制出来的瓷器能否称得上“秘色”二字。虽说陈欣是按着秘册上记载的步骤和方法来的,但能不能成功,是个未知数。
能不能成功……陈欣停下手中的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制作瓷器,原本在穿越前只是一个坐办室的小职员。现在却在做这些,不管是做办公室还是做瓷器,她都不明白意义何在。能不能成功,她只能尽力而为。一个外行人,第一次做瓷器,虽说有个老师傅手把手教着,徐嗣州也说她有天性,悟性很高,能够一点即通。
可陈欣自己却没什么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她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瓷胎,那么的干净素雅,在它上釉经过高温之后便会成了瓷器,漂亮但又易碎。就像中国的英文,就是瓷器的意思。
烦恼的事太多了。陈欣摇摇头,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现在还是专心上釉,将来的事只能一步步来,担心再多也没用。板上一只只泥碗,等着她涂釉料。关于上釉也有很多方法,她按着秘册上写的,用了最简单的一种,将瓷胎浸入釉料中,再拿出来沥干装入匣钵。一个匣钵内可以放很多只碗,每只碗中间用支架隔开。
待放好之后盖上钵盖,用相同的釉料将匣钵密封,最后放入窑炉中进长高温加热。陈欣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她上完釉料之后要先将瓷胎沥干结再装钵。
她将瓷胎碗放好,可遇到一件难事,这些东西要拿到外面,可放置瓷胎碗的却是一条长长形的木板,之前都是良生帮着拿进拿出,让她一个人拿根本无力。她担心拿起来上头的瓷胎碗会掉。只好叫个窑场里的工人帮下忙。
陈欣跑去叫人,很快便找到一个来帮忙。回来时却发现屋子里多个人,对着她调好的釉料看来看去。“燕锦其?”陈欣没想到燕锦其会到这里来,“你怎会在此?”陈欣不喜欢他看釉料时的样子,仿佛他能将釉料配方都看透似的。她随便找了个东西将釉料盖上。
“家父在家中设宴赏梅,特派锦其来请宁儿去过一坐。不知宁儿可意前往。”燕锦其道出前来的缘由,“方才进来时问你在何处,那人道你在此,我便自己进来了。”燕锦其笑容满面地说道。陈欣一想也是,平常人来不能随便进,可他原本是这里的监造官,这边的人多少还是给他一些人情放他进来了。“这些可是宁儿做的?”
燕锦其即然这里出去的人,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来用作什么的。陈欣解释道:“这是我的胡乱之作,不值得多看。我想在窑场里呆着,总归还是学点手艺……比较好。”她发现燕锦其听到她说她在做瓷器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仿佛对她说的话很有兴趣。
“家父自从上回见过宁儿之后常我对说宁儿是难得一见的辩瓷人才,如若宁儿做瓷器定难举世无双。”瓷器还没做出来,就被他夸得如此好,这听着也有点假啊。
陈欣只得干笑道:“宁儿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亏得师傅在旁指导。至于能不能做成功还不一定。锦其莫要取笑宁儿了。”
“说笑了,不知宁儿可否答应家父请求,隔日前去赏梅。家父有山庄一座,内有几亩梅园,每到冬日便有无数梅开竞相开放。香气飘散如同仙境……”燕锦其说得如此诚恳,让人拒绝也难。可陈欣却不怎么想去,一来是昨天窑炉要烧,虽不用管着,可也不想离开窑场。二来是见燕锦其来得有些古怪。
“宁儿这几日忙着做瓷器,不方便离开。”陈欣道,“不如等宁儿做的瓷器出来了,那若梅花还开着宁儿再去赏梅不迟。”
“去了晚了,梅花会谢,多是件可惜之事。我看宁儿做的瓷器明日进窑炉,只叫有人看着不妨事,还是同我一道去山庄赏梅,多少是我老父一片心意。恳请宁儿姑娘莫再回拒。”燕锦其彬彬有礼有鞠躬,让陈欣很难说话。
最后只得搬出徐嗣州这个救兵:“宁儿做瓷是徐大人交待下来的事,瓷器还不曾做好怕徐大人责怪下来。还是他日有空再去吧。”陈欣说什么也不想去,如若一人去了,怎感觉像是羊入虎口。说是设的赏梅宴,在她看来更像是鸿门宴,这一去指不定是多凶吉少。想想上回被她死里逃生,这回可指定再出什么意外。
可看燕锦其的样子,不答应他,他是不会走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