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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若红 ...

  •   陈欣醒来时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看到徐嗣州还在自个儿身边便安了心。他的睡脸如此的安祥,能让她心情放松。漆黑的秀发一根根像无数的丝线铺在脑后,陈欣趴在徐嗣州身边,托着下巴,像欣赏一副画那样欣赏他的睡脸。

      皮肤说不上白,但看上去很细腻的吧,陈欣用手指碰了碰,徐嗣州嗯了一声,但是没醒。可能连陈欣自己也没想过,就这样会在表白之后两个人发展到全垒打的程度。放在现代,她自己想也没想过。可对徐嗣州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仿佛是命中注定的,越看他越喜欢。这种心情一复一日累积上去,多到无数描述。

      他总是很平静,眉头舒展。睫毛不长,也不翘,但让人看着很舒服。也很喜欢他的眼睛,像墨玉般,又像是平静的湖面,那水永远都是静止。也许正像他说的,时间在他身上是停止的。

      这会是种什么感觉,永远都保待这样子。他是经历过很多事情,反而看穿了一切。之前呢,他是做什么的,也是在朝为官,还是以其他职业谋生。嘴唇——陈欣的目光落在徐嗣州的嘴唇上,上下两片嘴唇,那么的柔软。就在陈欣想在去碰碰时,突然想到他的嘴唇曾经亲吻过其他女人吗?

      陈欣暗笑自己,想这些干什么呀。为什么要去计较之前那些事,毕竟他与自己不同。“徐大人,您贵庚啊?”陈欣在他耳边轻语,不想他早醒了,伸手搂上陈欣的脖颈。

      “我说了,怕你不信。”徐嗣州难得放轻地对她笑,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便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陈欣听后道:“这不可能。那你还能活多久?”

      徐嗣州说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罢他蹙起眉头:“这便是我弄那些东西的原因。原来死也是种解脱……”

      “别说。”陈欣很怕听到“死”字。她越看徐嗣州越觉得眼熟,“若是宁儿老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宁儿老了,大人不会。宁儿死了,大人也不会……”

      “大人,徐大人。”门外传来问话声,徐嗣便问何事,门外那人道,“大人,不好了。若红她,她——”

      从屋内出来,陈欣才感到冬天的到来。和徐嗣州在一起时,她甚至不会觉得冷了。可此时她眼前看到的情景让她从头凉到脚,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冰水泼向她,刺骨的冷会让她永生难忘。

      翠绿的袄子,暗红色长裙因为浸了水的原因,显得异常鲜艳。原本梳得好好的头发,现在乱七八糟地挂在脸上。脸上的皮肤也因为吸了水,发白发涨。她的眼睛睁着,空洞不知在看什么。

      陈欣差点叫出来,因为这个死在水中的女人是若红。这让她想起了吴山,吴山也是死在水中。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上林湖,别忘了吴山。不能因为现在的安逸,就忘了过去。看吧,看吧,报应来了。

      “若红,若……”陈欣哽咽,想哭却哭不出来。却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一边抽泣。那是老管家在一边抹眼泪。若红是他唯一的孙女,现在却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丧子这是何等之痛。“徐大人。”陈欣看徐嗣州。

      徐嗣州站在一边让府上的下人将若红的尸体搬到岸上,一个下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报官。徐嗣州摇头,走到老管家跟前:“老管家,你看呢。”

      一边周干道:“想来是若红丫头贪玩,不小心掉到池水中了,昨个夜里我还看到她在池边玩耍,告诉她天黑池边危险。若红丫头听我劝啊。”周干摇头,“老管家,这事报了官也没用啊,不如让徐大人好生安葬了若红姑娘,多烧些香火纸钱给她。”

      老管家捶胸顿足只得依了周干的话。徐嗣州便命有厚葬若红姑娘,命周干支些银两给老管家。

      好怪,是不是。陈欣觉得好怪啊。就这么一条人命就没了,给些银两就好了吗?那么随便,就算她是个丫环,是个下人,可她好歹也有条人命啊。“徐大人。”陈欣有话要说,要徐嗣州却示意她不必多言。陈欣只得先且不说了。

      她以为徐嗣州是让她等等稍后再说,不想徐嗣州第一个先离开了,看他脚步匆匆忙忙像在赶什么急事。陈欣不由皱眉,徐嗣州未免太不尽人情。就这么急着离开?

      昨天还答应了,将今日穿过的那身衣裳给若红。若红说过很喜欢,可衣裳的袖子被扯掉了。陈欣向府里的下人要了针线,想将衣袖缝上去。心不在焉好几次将针刺到自个的手指上,她也只是挤出点血,接着缝。

      要说陈欣不会针线活,缝个袖子费了她很半天的时间,缝得又不好。可她不想停手,也不想将这个活交给府上的婆子去做。因为那是她答应了若红的事,她得做到。她想在若红下葬那天将这件衣服盖在若红身上。

      这是为何……终于,心中那口了好像舒了出来,眼泪这才流了出来。陈欣哭得昏天黑地,把从穿越以来到现在积蓄在心中的抑郁全部哭了出来。为何在遭受这种罪,难道是前世的孽,今世来偿还。

      虽说陈欣与若红相处的时间不长,更对初见时的若红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可她才刚刚觉得若红只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刚刚觉得若红像个小妹妹时,却说若红死了。

      “好痛。”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再加上哭得眼泪迷糊了视线,让她又把针刺到了手指上。她呆呆看着血液慢慢从指尖上渗出来,那鲜红色的,好若红的嘴唇的颜色。

      血液渗出形在一个血滴,陈欣将带有血滴的手指送到自己嘴中。一股淡淡的铁腥味,咸咸的。这个年代,人命不值钱吧。其实哪个年代不是。陈欣哭得累了,长叹一口气。将衣物放在桌上,全身的力气像是都用完了,她躺到床上昏昏觉觉睡了过去。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做起梦来。梦中的她还是年少时的吴宁儿,见吴山出门偏生要跟了去。吴山便让她骑在脖间。宁儿问吴山娘在哪,吴山说你娘去了很远的地方。

      爹,你想娘吗?

      吴山说想。

      爹,带宁儿去看看娘好吗?

      好。宁儿是个懂事的孩子,等宁儿长大了,爹带你去见娘。

      宁儿想快些长大啊,这样才可以去见娘。

      死得太不甘心了,还没有看到娘,怎么可以死呢。那个人,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做鬼也不会。突然那个吴宁儿化成一个厉鬼张牙舞爪扑了过来,陈欣吓得顿时从梦中醒来。

      她是一身冷汗,发觉外头已是黄昏。原来不知不觉睡了那么久。桌上的衣物针线依旧,看了又是伤心。那吴宁儿是死得不甘心吧,害死她的人不是姚平四吗?陈欣坐到桌边,继续想将衣袖缝好。

      姚平四为何要害死吴宁儿,吴宁儿跟无缘无仇——可,陈欣停下手,如若有仇呢?与其说宁儿与他有仇说不过去,那吴山呢?吴山可与他有仇怨?他才会害死吴宁儿。一想到姚平四,身上又是一毛寒毛倒立。一个人坐在屋中越想越怕了。陈欣拿起针线去找徐嗣州。

      徐嗣州不在他的房间,陈欣自作主张进了他的屋子,呆在他的房间里能让陈欣觉得安心。原来是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了依赖。坐在桌边,静心将衣袖给缝上。做工比不上缝纫匠,可好歹不会掉下来。

      若红知道了,会高兴的吧。陈欣拿着衣裳发呆时徐嗣州正好从外进来。“宁儿。”

      “徐大人。”陈欣站起来。“方才——”

      徐嗣州坐了下来,见陈欣站着手中拿着那件缝好的新衣便问,“宁儿喜欢这身衣裳让人再做便是,我看宁儿的针脚不密,缝得不好啊。”他拿过陈欣手中的衣物放到桌上,顺便将她拉着坐到自己的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陈欣急了,她可是有话要说的呀。徐嗣州抬头说,“宁儿是想若红死得蹊跷吧。”

      陈欣到真的意外了,原来徐嗣州也知道。“徐大人既然觉得蹊跷,还为何让人速速葬之。不应报官,断案吗?”

      徐嗣州道:“宁儿莫急,我自有打算。”

      若红下葬那天,陈欣将缝好的衣裳盖在若红身上。这个丫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般。恍然看到她突然眼睛笑着叫一声姐姐。陈欣知道若红不会。老管家受了打击,这几天都卧病在床。若红的事,全由府上的人在打点。

      徐嗣州按着老管家的意思,将若红葬在山上,还命人给她挑了块好山水的地,建了个坟冢。若红下葬时,陈欣也在。她已不再哭了。她只觉得若红死得很冤。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若红叽叽喳喳地说话声,说着中意徐大人的话。张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宁儿姐姐听若红说呀……

      陈欣有时会想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人活着只为了这世间走一遭,或活得大富大贵,若一生受苦。可意义何在。下葬时,老管家也来了。徐府里其他来的只有几个人,下葬之后那些人便走了,只留下老管家和陈欣。

      徐嗣州本是让她不必去,可她要去。老管家身子颤颤巍巍,还支着一根拐杖。他一直跪在坟前,低头似在哭泣。陈欣想去劝劝他节哀,便蹲了下来,听到那老管家嘴里念叨着什么话语。她听不清,可却看到老管家手中一直握着把铜钥匙。

      那把钥匙好似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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