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风沐雨淋

25、京城

　　其实那天晚上陈欣睡不着，月光明亮，让她想到家乡。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见袁争阳睡在地铺上，便起了来走到窗边。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环境逼得她思虑太多。

　　那月光让她想到了八月十五，想到了父母，想到哥哥。索性搬了把凳子坐到窗边，趴在窗台上看月光。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想到中秋节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月饼，赏月亮。故人已去，只有明月依旧。

　　“爸，妈……”陈欣的眼眶湿润，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她不敢大声哭泣，怕吵配了袁争阳，只好小声抽泣。陈欣想回去，哪怕工作再累，抱怨再多，老板再苛刻，都比呆在这里要强上百倍。失去的，总才觉得好。可天下却没有后悔药。

　　“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袁争阳不知何时被陈欣的哭声吵醒了，就算她哭得再小声，在寂静的夜晚也会显得很突兀。袁争阳不善长安慰一个哭泣的女人，只得拉了把圆凳坐在陈欣身边，陪在她身边。

　　“争阳哥哥离家那么久，可曾想家。”陈欣吸了吸鼻子，缓了缓气说了句话。

　　“想，亦不想。”袁争阳苦笑，“家中无亲人值得争阳去想。”袁争阳望向窗外，与陈欣一同看月光。

　　原本柔和的月光，因为陈欣哭得眼睛酸了，竟看月光也会觉得刺眼。陈欣低头一瞬间看到袁争阳的侧脸，发现他有那么一点点像自己的哥哥。“哥——”陈欣不由脱口而出，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袁争阳还是袁争阳，不是她的哥哥。“争阳哥哥有何打算。这一离开，宁儿是否再也不能回上林乡。”

　　“争阳想去京城，宁儿可想随争阳一同前往。”

　　“宁儿想要问争阳哥哥一句，你道你爹与那些商人之事，那些个商人杀了姚家那些人，那么你爹呢，是死是活，你不曾得知？”

　　“大概是被那几个商人杀了吧。”袁争阳道，“说是来寻我爹，可真想寻的，只是那尸骨罢了。在家乡只有爹的衣冠冢，争阳若是能带回爹的遗骨葬在娘坟，也算是圆满了。”

　　“真是如此？”陈欣问。

　　袁争阳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宁儿是个聪明姑娘。十五年过去，恐怕爹的尸骨早已烂成泥土。争阳想要的是爹身上的一件东西。有了这件东西，争阳便能成为一家之主。争阳只能说到此了……”

　　陈欣是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这一个晚上袁争阳讲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可他却不知道陈欣的事吧。“那你去京城是为何事。”

　　袁争阳到了笑了一声：“宁儿妹妹不想徐大人。”

　　陈欣心中咯噔一下。

　　“宁儿妹妹，快去睡吧。明天起来赶路，争阳带你去京城，见徐大人。”

　　“争阳哥哥是不想管宁儿了吗？”

　　袁争阳听后一怔：“说是宁儿聪明，宁儿还真是聪明。争阳不是不想管宁儿，而是有些事情要做，不方便带着宁儿。上林乡确不是久留之地，还是离开为妙。争阳想宁儿妹妹跟着争阳，但争阳有些事不便让宁儿妹妹参与。只好先将宁儿托与徐大人。待争阳之事得到妥善解决之后，再来接宁儿一道回去。”

　　“回哪？”

　　“争阳的家乡。”

　　那就是辽国了吧。对陈欣而言，不管是辽国还是宋国，都只是一个名词。

　　“宁儿妹妹可想去。”

　　“可以啊。”陈欣答道，便道声去睡了，转身回床睡了。到是那袁争阳站于窗边，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样。

　　第二天起来，两人洗漱之后又在客栈里用了餐。出了这边，陈欣根本不认识路了，只能由袁争阳带路。袁争阳雇了辆马车，说是要去京城。陈欣问他此去京城有多远，袁争阳道此去需要四五天。

　　陈欣又感到怪了，雇一辆马车需要多少银啊，再加上方才在客栈用的花销，莫不是袁争阳身上带了很多钱？“争阳哥哥所花银两从何而来？”

　　袁争阳笑道：“宁儿妹妹是莫争阳这个哥哥付不出银两？”陈欣连忙摇头，她只见在吴家时，袁争阳不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可现在却是花钱大手大脚了。“还记得那日在宁儿跟踪来镇上，一时不见我踪迹。我是去了友人家中借了些银两使用。待有时日再作归还。宁儿妹妹不必担心。”

　　陈欣这才应了声好。坐上马车一路朝北。陈欣问京城在何处，袁争阳答为临安。“宁儿是宋人怎不知首府是临安。”陈欣便笑了笑说自己并非是宋朝人。袁争阳不信，便道，“宁儿不是宋人？”

　　“你只能说我是汉人。但非宋人。”陈欣索性也就说了，原本坐在马车上便无其他事可做，除去路上看看风景，途中找家客栈或是茶坊住宿吃饭便也无其他事可做。两人只得聊些话题，袁争阳便讲他家乡之事，轮到陈欣讲了，她只好讲自己不是吴宁儿。

　　“此言何意？”

　　陈欣便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与袁争阳讲了，袁争阳一脸不信，还说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若这般说法，宁儿可相信人可转世投胎。”袁争阳道，“若是宁儿能够回去，可带争阳一道回去，争阳到想看看这千年之后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可真有像宁儿说的这般好。”

　　“好啊，争阳哥哥，我跟你作个约定，可是我真的能回去，还能带你回去，我请你吃你从没有吃过的东西，住没有住过的地方，还有各种交通工具啊。”陈欣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宁儿像是在痴人说梦了，宁儿不知几时能回了去。”可笑着笑着却多了几分心酸，那眼泪便止不住流了出来。

　　陈欣连忙捏了袖子擦眼泪，还笑说自己没事，不用袁争阳担心。

　　“宁儿可是中意那徐大人？”袁争阳问道。

　　陈欣愣了一下，没想袁争阳问得还挺直接的，她便说道：“有那么一点点吧。”她用食指和拇指抿在一起留出那么一条缝，“大概是宁儿觉得徐大人身上有种亲和力，让宁儿觉得很舒服。争阳哥哥认为呢？”

　　袁争阳只是笑了笑。

　　几天之后，陈欣同袁争阳二人来到京城临安。这个地方到让陈欣开了眼界，怎么着也让她想到了以前去杭州宋城里玩时的情景。比起上林乡这边的街道宽了些，沿街的商铺多了些，各种南北货都能在此找到。就连挑着货的小贩也比乡里要多很多。更让陈欣意外的是，终于看到了穿越必杀技之一的糖葫芦。

　　“糖葫芦。”陈欣叫了一声，到不是她想吃，而是因为看到糖葫芦时竟有些熟悉感。好像古代的东西看多了，终于看到一件现代物品似的。袁争阳便小贩买了一串递到陈欣手中，他到是以为陈欣要吃，还说她只是个孩子。陈欣心，好吧，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好。“宁儿有话说在前头，宁儿可不想吃，是争阳哥哥硬塞给宁儿的。”

　　“是，是，宁儿没有嘴馋。是争阳硬塞的。”袁争阳笑了几声之后便指着一家饭庄说道，“宁儿若是肚子饿了，可随争阳一道同去吃饭。只这顿饭后，争阳便先与宁儿分别一段时间。还有，争阳这里有件东西。”袁争阳从怀中掏出一串珍珠手链，让陈欣伸出手来戴到她的手腕中，“这是争阳家母留下来的东西，他日若争阳不能来找妹妹，妹妹可以凭手珠找我。只在这京城中，找到一户姓尚的人家。若是宁儿妹妹难啊，他定当鼎力相助。”

　　这些话应当是分别之前的话语了吧，这徐大人的府上还未曾到，袁争阳到是先交待了分别之后的事，这让陈欣多少有些失落。“争阳哥哥，你不随宁儿一道去徐府吗？”

　　“争阳还有事民在身，不便同宁儿一道去徐府。你看这家饭庄，出了门往前走，走到底拐个弯，便是徐府所在。”袁争阳为陈欣指了方向之后，让陈欣先去吃饭。

　　陈欣心中有多少有些依依不舍，一段时间相处之后，让她对袁争阳的映像极好。虽然吴山曾说过要防着袁争阳，可陈欣却不知如何防着他。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记载用秘色瓷制作工艺的小册子，完全可以在她睡着时偷了去，或是干脆杀人抢物。难道说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宁儿？”袁争阳回头叫一声陈欣，“不随争阳一道进来？这家饭庄可是方圆百里最有名气，有一道菜点可是让人回味无穷。”

　　说得陈欣还真感到饿了而流口水，想这几天来，到也急着赶路。可这一路上条件有限，吃的住的都是将就，现在一听说有好吃的，心想不管怎么样，将来的事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将肚子填饱再说。“宁儿来了。”陈欣跟着走进饭庄中。

　　要说大，这家饭庄也不大，可生意却是好得出奇，高朋满座。店小二见有人来便热情上来招呼：“二位吃饭这边请。”说着他要将二人往大堂领。袁争阳掏出碎银塞与小二，小二见了银子马上说道，“这位爷，楼上还有点雅间，二位楼上请，楼上请。”说罢，便领着袁争阳与陈欣二人走到二楼。

　　比起楼下的喧闹二楼确实安静了许多，而且多为单间的雅间，经过门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与敬酒声。

　　陈欣从门前经过，刚巧里面有人出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