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源衣

22、夏之魇（一）

　　每次当那声音出现，我的听觉似乎就会很自然地屏蔽掉外界声响。
　　假如，我能听见那个声音在说什么的话，会有什么改变么？

　　这天，晚饭后。我直觉得头昏昏沉沉，身子越来越重。
　　和妈妈说了我不舒服，我便很早躺在床上睡去了。
　　今晚，格外闷热。我却感觉四肢冰凉。

　　尽管对一切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这突如其来的遭遇还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像是个黑洞漩涡的入口一样，连光线都没能逃脱。

　　耳朵里渐渐传来嘈杂的叫喊声，继而——
　　“小依，小依……”急促的呼喊声塞满整个房间。我的书桌、衣柜竟然开始扭曲了起来，它们晃动着，就好像随时会坍塌下来一样。

　　一阵胸闷死死压抑着心跳——像是被人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般，挣扎也只是徒劳。可是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四肢忽然都轻松了许多，一阵释然——身体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不再沉重。
　　忽然眼前变成了一片雪白，从中心散发出来一团黑色云雾，继而渐渐细化成一个清晰的人影——直到最后镜头聚焦瞄准了一个身着浅绿色洋装的女孩。尽管她背对着我，但我想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她。她的一个动作，一个脚步——都仿佛是镜中的我自己……

　　武器商店。
　　两边是木制柜，每一格都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道具。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买下它。
　　“店家。我要这把匕首，能不能便宜点给我？”匕首短握上镶有一枚红色的天使眼宝石，看上去价格不菲。她掏出一个布包袱，里面除了一张整票子之外都是些零钱。店家瞟了一眼那些钱，“拿去吧。”
　　“那能不能请您帮忙包装一下？我拿把匕首在手上有点不大……”还没等她说完，店主便冷哼道：“你怎么这么多事。想买的话拿了东西就走，本店不负责打包。”
　　“可是我拿着这个在街上走也确实……”
　　“麻烦的家伙。”店主喝道。
　　心里涌上来一股怒气，但她又生生咽了下去——“反正您现在也不忙嘛。求您了。”
　　“好吧，上好的布料是要另外算钱的。”说着，店主从柜里取出一块普通刺绣布，准备打包。
　　她听出了店主的话外音，却只是闷着不作声。
　　这时，一位贵族男子进了店来。男子身着青色皮质风衣，里穿湖蓝色衬衣。衣料相当华贵。
　　待我看清男子的脸，直觉得一阵温热流入心间——是墨风源。
　　店主见此贵客来到，便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凑到贵族公子那边去了。

　　“能不能，请您，把我的东西包好了。”她道，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店家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可是贵客，我没工夫陪你。”

　　终于惹火了她。

　　“做事总该有先来后到吧。”
　　“你……”店主语塞，只是瞪着她。
　　她无视了店主的怒目，继续说道：“她不过只是贵族而已。”
　　嗒嗒——皮靴触及地板的声音不轻不重，是墨风源走近了，“小姐好大的脾气。”他道。
　　“不就是贵族吗？有什么了不起。”她直视他的眼睛，不甘示弱。
　　店家见此情景，赶紧跑了过来，“小姐，你也知道平民对待贵族当然应该……”
　　“不，”店主的话被墨风源打断，“店家，你先给她包装好，用最好的刺绣。让这位小姐先拿到她想要的东西。”随后他又转身对她，“而且，我帮你付钱。”
　　面对他的靠近，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我不要你的钱。”她道。
　　墨风源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取出一枚银圈，“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你再还我。可以吗？”
　　他的头发是优雅的墨红色，额前的长发遮不住美丽的瞳仁。

　　从商店里出来。
　　“不就是有钱吗！贵族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平民和贵族会有这么大差别！那人居然还一副好心的样子……
　　“咦？是什么东西在手上？”她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人给她的银圈，“材质这么好，居然还随随便便就给别人。”
　　但是，总不该是自己的。如果真的会再碰见他，一定要还给他。
　　“一定要还给他……一定……”

　　正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阵灰白。眼前的女孩从视野中消失了。

　　我睁开眼，头顶上还是自家的天花板。女孩的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荡着，我深吸一口气，窗外俨然大亮。
　　这是个梦吧……可是，怎么竟如此真实？就连那银色的手镯也与我在墨风源身边那些天所戴的一模一样。
　　梦中，一直都不曾正面撞见女孩的脸，可是……若说我连自己都认不出的话，应该是掩耳盗铃般的欺骗了。
　　那个女孩……莫非是小依？

　　起床后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拿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顿狂按，突然一个甜美的女声使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手指——“以前的人一辈子都无法听到自己真正的声音，但这一切在录音机的发明后结束了。”
　　我突然想起老师说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只是靠空气传播的，也会经过咽喉、鼻腔、骨骼直接传播到耳鼓。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混音，而不是和他人一样由空气传播，所以听到的声音频率不同，自然音色音调也会不一样。那么你在听自己的录音时那就是通过空气传入你的耳鼓的那种频率和音调。

　　“一定要还给他。”
　　好似触电一般。
　　我竟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重复了小依的话，或许，是我本能地想要去验证这件事吗……
　　答案不得而知。

　　不知何时，耳朵里渐渐传来嗞嗞声，就好像是录音带缠住了一样。
　　当我回头面向自己的床时才发现，一直被我压在枕头下的特殊卡片不知何时已经腾空起来。

　　那是长老在神族召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