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鷇梦]《相芡》》晦弦

8、之八

　　之八
　　此劫，你难过矣。
　　观星推演，鷇音子得出的结论依旧如此。叹了口气，遂起了丹炉，跃下乾石，踏步起阵，掌分阴阳。
　　“东方龙角亢之精，吐云郁气，喊雷发声，飞翔八极，周游四冥，来立吾左。
　　西方自虎上鹰觜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慑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右。”
　　逆天转命，运阴阳而动八方四时。然但凡逆天而行，必损自身命火。
　　鷇音子忽觉喉中一热，吐出一口血来。却是轻描淡写地擦了嘴角余血，便又缓步踱回乾石，兀自打坐吐纳。
　　此劫若是自己不助，那三馀之命，此刻当陨矣。
　　心知那人现下必定不想看到自己。何况战场之上，高手之争，岂容半点带有情绪的分心。而中立的立场，也注定鷇音子不可出面直助三馀。如此只得一动玄黄，倒转命盘，遣他人而助之了。
　　但纵使护你渡了此劫，也不过是延后了死劫发生的时间而已。
　　鷇音子内心暗叹，眼下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狗带着人疾奔而来时，鷇音子并未惊讶。
　　见三馀衣物已不是上次自己见到时的那件，想来是已回非马梦衢换过，鷇音子心下便稍稍松了口气。遂观气切脉，并指点过紫宫中府，推开滞淤的掌气余劲，便转了身对老狗道，“难医。”
　　“是不想医，还是不知道怎样医。”
　　“你说呢。”
　　“我说啊，我另外找人医比较快。”
　　鷇音子单手挡下老狗欲带走三馀的动作，“等他醒来，再让他自己决定吧，倒是你。”
　　“怎样。”
　　“你刀法超绝，来历亦不凡，原本应能列名天榜之上，但你可知晓为何你无法列名天榜之上吗？”
　　“嗯？因为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哈，脱序的言谈，掩不住内心的迷惘，你这个狗头承载了太多不愿忘的记忆，但你却一项也记不住，导致你早忘了自己原初是何种模样，你用生命追寻着你永远也追不到的影。”
　　“虽然你分析的言辞很动人，但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天榜对我没意义，没有入榜我并不在意。”
　　“你未能入榜的唯一理由，就是你早已——”手上湿凉却柔软的触感，让鷇音子话头一顿。低头却见三馀的手虚搭在自己手上，略微借力，三馀便自己站了起来。
　　“吾怎会在此。”落脚还未稳，三馀便不着痕迹地急急松开鷇音子的手。
　　“你昏迷前，一直喊着罗浮山，所以我将你带来，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尚有要事，先走一步。”
　　待老狗走远，鷇音子才续道，“方才吾已止住你的伤势恶化，但你灵元受创严重，吾可赠你金丹，助你稳定灵元。”
　　“哦？你会如此大方？”
　　“条件是咱们的赌注一笔购销。”其实圣魔元史，给与不给三馀，对自己而言都无甚变化，圣魔元史是一本奇书，空间的转变，并不妨碍其作用。但为何纠结于圣魔元史，这又是另一个层面的意思了。
　　本认为同出一源的化体，彼此间会有着非比寻常的亲近之感，但从第一次见面，鷇音子就明白自己错了。圣魔元史是一个自己无法选择和回避的根，却也正因如此，被本应该亲近的人否定，让彼时的期待成了泡影。而所谓泡影，便是一种求之不得，却依旧会追随其所在的东西，而鷇音子，便是在这场追逐之中，渐渐忘了自己初衷。
　　心中总有那么一道坎，使得他非要想去逼三馀正视圣魔元史的存在。
　　“不用。”三馀断然回绝。
　　“如果不是想要求吾医你，那你昏迷前喊着罗浮山的用意是什么。”
　　“吾——”为何执意要来？其实三馀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来了，应该没有错，“咳咳——”
　　鷇音子看着三馀掩扇呛咳，也只是远远观着，静静地等他继续说话。
　　“来讨圣魔元史，”再开口，已然不是心中所思的答案，三馀又续道，“你可以将圣魔元史交吾了。”
　　“迷达这一掌十分厉害，若再不医治，六个时辰后仙丹难医，”眼见三馀脸色依旧苍白，鷇音子又道，“生死交关之刻，你还不肯改变条件吗？”
　　“三馀的条件，只有你将圣魔元史交出。”
　　“既然你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那好，那两天后，吾就将圣魔元史交你，只是，”鷇音子一顿，又道，“如此这般，你当真毫不顾忌他人么？”
　　“呵，何必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吾再问你一次，此子你究竟作何打算。”鷇音子回身而视，丝毫不给对方逃离自己目光的机会。
　　“哈，此子当真存在么？”三馀摇了羽扇，泰然自若，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丝丝寒凉，“还是你鷇音子空穴来风。”
　　“你不信。”
　　“自然不信。”
　　“哦？那此次武斗中，你为何凝了真气在关元穴护他周全。”鷇音子缓缓说道，一边观察着三馀神色。方才老狗送他来时，自己便查过他的脉象。本来此战势必比之前三馀独对阎达那战来的激烈，却是基本未伤及胎脉，护在关元穴的真气，连三馀在昏迷之中都未散，其执着而为的程度可见一斑。
　　见自己所为被对方说破，三馀有些羞恼起来。说来自己并不真的信鷇音子所言，但这几日中的表症却不是假的，何况血迹之事，三馀心知肚明，无论如何内伤，血气逆走而下的概率并不大，也不会多如上次一般湿透衣物。
　　但现如今，又岂有细思此事的空暇，本就一团乱麻的情绪，再加上被对方一语道破，三馀自是又羞又怒。羞愤过了头，便根本未及思考后果，伸手探入怀中摸了之前鷇音子送的那丸丹药出来道，“此药为你所赠，这活血化瘀的良药对未足月胎儿之影响，你必定知晓，今日吾便服给你看，看你吾究竟谁对。”
　　说罢，未及鷇音子拦阻，三馀便将药丸塞入口中，直接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