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你相信我吗？ ...
-
十二月底，北海道大雪山国家公园，然则湖畔。
背着大大的登山包，一路负重步行深入，下午时分，宇佐美凉子终于跋涉到了火山湖泊边。
深蓝色的高山湖泊静静的沉睡在群山的环抱中，湖边一个男人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和……碍眼。
仙道彰放下了手中的钓鱼竿，微笑着冲宇佐美挥了挥手：“哟~！好久不见呢，宇佐美小姐。”
宇佐美凉子：“……”
“喂喂，不要转身就走嘛。”仙道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雪，“相请不如偶遇，我烤的鱼快好了，宇佐美小姐不尝一尝吗？”
宇佐美的脚步顿了顿。
“记得吗？”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仙道笑得格外温柔，“我答应过的，下次烤鱼给你吃。”
踏雪的声音咯吱咯吱的靠近，隔出足够的安全距离，西表山猫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五米开外的地方。
呵……这次的策略是无声的对抗么？
仙道咧咧嘴，低头翻弄火堆旁的烤鱼。
仔细用刷子刷上清油，火焰迸出噼噼啪啪地轻响，烤鱼的焦香四处飘散。
自始至终默不作声地望着远山的宇佐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仙道一笑：“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宇佐美别过脸去：“谁、谁着急了？”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仙道慢条斯理地撒上调味料。
“你怎么会在这里？”宇佐美干脆地放弃了，眯着眼瞥向仙道彰，“我明明连唐泽都没有说，上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啊哈哈，别误会，虽然很想见到宇佐美小姐，不过这次真的只是巧合。”仙道忍不住轻笑，“北海道大虾夷民俗研讨会，因为我以前做过的一个项目，每年都会邀请我。”
轻轻晃动盐罐，均匀的撒上粗盐，仙道将手中的这串烤鱼递了过去：“不想跟老头子们一起泡温泉，所以翘掉了活动时间，没想到会遇到宇佐美小姐。真是有缘。”
“哼，孽缘！”宇佐美愤愤咬了一口烤鱼，立刻便被烫到，“嘶——好烫好烫！”
“小心，刚烤好的。”仙道贴心的递上温水，“没事吧？”
“唔，没事……”宇佐美狼狈的吐着舌头，眼角含泪。
“哈哈，猫舌头吗？”仙道抓了一把雪递过去，“舔一下？”
被宇佐美瞪了：“我不是猫。”
明明耳朵尾巴都快竖起来了，还不是猫么……？
暗自偷笑着，仙道摇了摇头：“宇佐美小姐是为什么而来？嗯……带广冰雕节？支芴湖冰瀑节？”仙道想到一月的几个会有冰雕雪雕的地方。
“……是札幌冰雪节。”
“札幌……？那不是二月份才开始吗？”
“我……没做过冰雕和雪雕……所以想提前过来找找灵感……”宇佐美的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是先来偷偷练习的吧？
“宇佐美小姐准备做冰雕还是雪雕呢？”仙道转眼烤好了第二条。
“冰雕吧？感觉相对容易些，和石雕木雕在手法上应该没什么差别。”宇佐美咬着凉了一点的烤鱼皱眉道。
“因为冰块是透明的，所以要考虑光线折射的问题。如果要放置光源的话，还要考虑夜景效果。”仙道想了想道，“宇佐美小姐是带着工具进山的吗？一会儿我可以帮你采几块冰先练习一下。”
“你懂得怎么采冰？”宇佐美怀疑地看向仙道。
“就说了我以前做过北海道民俗方面的研究……所以顺便就学会了。”仙道笑眯眯地递上第三条烤鱼，“小心烫。”
“知、知道了啊！”
……
宇佐美带来的是小型的电锯、月牙刀、扁铲、槽刀等轻量级工具，一看就是新购买的，锐利的刀刃依次排开在雪地上，寒光闪闪。
“真亏你能把这些全都背上来。”仙道感慨道。
宇佐美冷着一张俏脸：“废话少说，快点儿干活儿。”
“唔……用这个采冰……”仙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电锯，“有些麻烦。“
“怎么？不行吗？”宇佐美担心的追问。
“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的问题啊……”仙道彰缓缓勾起嘴角，“当然，不管何时，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一寻到空隙话题就往奇怪的地方歪！
宇佐美忍无可忍：“闭嘴！干活的时候禁止说话！！”
“啊啊……这规定还真是残忍啊……”
由于电锯的型号较小，太厚的冰层便没法切割，仙道试探着向冰面较浅的地方走去。
“待在岸上，不要过来。”仙道冲想要跟过来的宇佐美摆手，“加上你的体重，也许冰层会裂哦~！”
“你……你说谁体重超标啊！混蛋！”宇佐美怒火上头。
仙道大笑出声：“啊哈哈……我是说我的块头太大了，可能会承受不住啦！”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这句话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宇佐美谨慎的保持高冷：“闭嘴！赶紧干你的活儿！”
……
因为是流水区，切下的冰块透明度很高，仙道简单的切下了两块一尺见方的冰块，却没有工具能起出来。
“唔……把刀具包给我用一下。”沉吟了片刻，仙道习惯性地随口吩咐道。
“好。”宇佐美抱起皮袋快步走过来。
“啊，快停下！”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大意，仙道连忙喝止道。
可惜晚了。
吱嘎的冰裂声响起，湖里的水顺着缝隙涌了上来。
宇佐美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入裂开的冰面。
“小心！”仙道一个箭步飞身去拉。
宇佐美被甩开滑跌在远处的厚冰，仙道却一脚踏进了冰缝。
……
“鞋和裤腿都湿透了。”跌坐在防寒垫上，仙道苦笑着脱下左脚的鞋子。
宇佐美默不作声的给火堆加柴。
看了一眼天色，仙道挽起了裤腿：“希望在天黑前能够烤干吧。”
柴火发出噼啪的轻响，火光耀在宇佐美的脸上。
“怎么了？”仙道笑笑开口，“只是湿了一只脚而已。”
刚刚一幕虽然惊险，但万幸冰面没有完全破裂，只是仙道的左腿踏入了冰洞，虽然及时找回了平衡，依然被湖水湿到了膝盖。
“是我连累了你。”宇佐美老老实实地认错。
“没有啦，是我忘了承重的事情，随口叫你过来的。”仙道笑笑用毛毯裹好脚。
“是我先叫你帮忙采冰……”
“好了，别争了。”仙道伸手按住欲张的嘴唇，眼睛里带着笑意，“是我想要帮你在先。”
宇佐美低落的垂下眼帘：“……你总是这样。”
仙道歪头一笑：“什么？”
“……不，没什么。”宇佐美摇头，不再做声。
独属于北国的静谧冰雪世界，远处的云天间隐约可见雪山之巅，凌冽的寒风刮过高山湖泊冰封的湖面，岸边。
一丛小小的火堆，宇佐美和仙道彰静静地相对看火。
……
“起风了。”仙道看看瞬间暗下来的天色蹙眉道。
“看起来好像要下雪的样子。”宇佐美伸手摸了摸鞋子，仍是湿的，心中不由的一沉，“今天的预报明明是晴……”
“高原和山地这样复杂的地形，天气是无法准确预报的。”仙道无所谓的笑笑，直接拿过了未干的裤子，“没办法了……”
“仙道……？”宇佐美迟疑的看着男人几下穿好裤子，一脚踩进仍带着水的鞋子，飞快的系好鞋带。
“收拾一下这里，刀具什么的多余负重全部丢掉。”仙道笑的仿佛感觉不到湿冷的难受似的，振作精神地开口，“抓紧时间，在变天之前，我们要迅速下山。”
“你的脚……”宇佐美欲言又止。
“若我走不动了，宇佐美小姐可要背着我哟~？”
“……好。”宇佐美目光坚定地点头。
“哈，我开玩笑的。”仙道笑着摸了摸山猫的头。
……
简单的收拾好东西，顾不上犹豫迟疑，两人匆匆走向下山的路线。
此时，雪已经开始下了。
起初是零星的几点，不消片刻便成了漫天鹅毛。
风呼啸，天黑沉。
顶风前进的两人步履维艰。
风声中仙道彰隔着围巾向宇佐美伸出手喊：“要搭把手吗——？”
宇佐美摇摇头，一开口便是一嘴寒风：“不要……唔！咳咳……我自己能行！”
仙道摇摇头，宇佐美猜那家伙大约在笑。
大雪中，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捉过了较小的那只。
“我是说……宇佐美小姐可以给我搭把手吗？”
牵起宇佐美的手，仙道彰温柔地笑。
“懒得和你计较……”宇佐美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亦步亦趋的被那人牵着，宇佐美的脚踏在那人踩出的大一号的雪窝里，一步步缓缓前行。
身畔是凌冽酷寒，狂风肆虐，冰刃如剑……
牵着手的两个人却只觉岁月静好，惟愿时光停驻，此刻永不终结。
……
风雪越来越大，仙道的左脚早就失去了直觉。
无论是时间还是体力，都不足以支撑两人慢慢走下山了。
“真糟糕……哈，翘掉活动，和谁都没说就跑上山来……这下连期待有人发现不对呼叫救援都不行了……”仙道苦笑道，“宇佐美小姐呢？”
“和谁都没说，看地图绕道小路上山。”宇佐美言简意赅地道。
“呵……这是要……雪山遇难的节奏么？”
虽然有美相伴是很好啦，不过……
仙道摇头笑笑，看向护在身后的人。
“宇佐美，你相信我吗？”
大口喘息着，宇佐美平静的回视着仙道：“……说。”
“我们……从这里折返，向山上走。”仙道指向另一侧的山峰，断断续续地道，“东南方向，我记得这里每年冬季都会在那附近搭建冰屋……我为了以防万一，保留了宿营用品……我们可以在那里避一下风雪。”
“……”宇佐美默默看向远处的山峰。
“当然，如果我弄错的话，也许折返就是死路一条。”仙道注视着宇佐美沉默的背影，“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那里有冰屋。”宇佐美冷冷回视仙道彰，“……不过我不相信你。”
【你这家伙会作出什么，完全不值得信任！】
愣了一下，仙道的眼睛不禁弯了起来：“哈……我们走吧。”
这一次，较小的身躯搀扶起过于高大的那一个，两个人相互支撑着，缓缓向雪山挺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你相信我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