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84、起疑心状告周氏

　　伊凡莫名的一种感觉，靠近新情一看，果然是她，柔声的问：“情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伤心？”
　　伊秋也关切的问：“是啊，你怎么了新情，有什么难过的事儿么？”
　　此时月亮又出来了，大家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心情都很不好，玫也劝道：“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吧，情儿姐姐，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呢！”
　　于是大家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没什么……”新情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只是听主子们刚才的话，我一时伤感罢了。”
　　伊凡柔声的劝道：“别伤心了，我们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这样高兴的日子你就不要再落泪了，让我们也好不高兴！”
　　“是！”新情抱歉的点点头，擦干了眼泪，玉珺拿起笛子吹起了《彩云追月》，笛声仿佛是在诉说一个极其美丽动人的故事，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一曲终了，忽然从后面传来了伊寒的叹气声，众人都往船尾看去，只见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仰望天空，船停在湖中不再动了，伊秋走到他的身边，看看眼前的山丘低声问：“山的那边是什么？”
　　“春秋阁。”伊寒轻声地回答。
　　伊秋点了点头，“果然。”
　　忽然伊寒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该回去了。”
　　这次换作伊秋摇船，众人的叹息声不断，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与不舍。
　　“今天的月亮真好，只可惜不是春天，天气未免凉了一些。”芹说。
　　“你们看，湖水简直像缎子一样！”伊妹靠在玉珏的身上，搭着眼皮似睡非睡的样子，喃喃的说。
　　伊凡则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新情的身边陪着，看着她弹着《十面埋伏》，玉珺一直是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人总是这样不容易满足的，有了这样，又想那样，总没有一个尽头……”李菀感叹道。
　　伊寒也说：“你们看，雾就要起来了。”
　　大家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更加沉重了，几个人也上了岸，醉意朦胧的走回自己的屋子，伊凡有意走在几个人的后面，新情则走在伊凡的身后。
　　玉珺并没有回屋，而是来到周氏的客房，见她正在陪几个自己也不认识的人打牌，就凑过去说：“大婶母，我有件事儿同你说。”
　　周氏开始并未听见，只顾得打牌，玉珺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周氏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是她，笑着责备：“什么事儿呀这么急，没看见我正在打牌么？”
　　玉珺急了，“太太！我真的是有很急、很重要的事儿要同你讲！”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中的牌，惊看着她，玉珺无奈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太太，我现在就要对您讲！”
　　周氏没有办法，朝客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的说，“对不起，我离开一下。”
　　然后两个人进了里屋，周氏坐下来笑看着她，温柔的问：“有什么事儿说吧！”
　　“今天晚上我和大哥他们一起去划船……”玉珺故意把话放慢，希望周氏追问，可是周氏依旧笑看着她，她也只好说了下去，“我见三哥有些不大对劲……”
　　周氏听到这句话笑容僵了，“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是不是病了？”
　　“才不是呢！”玉珺见她对这些倒蛮感兴趣的，心里又急又气，说，“我是说他今天怪怪的，尤其是对新情那个丫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怪怪的！”
　　“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你三哥向来都是怪怪的，我作为他的母亲能不知道么？情儿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活了，两个人见了面总不能视为陌路人吧？你三哥是一个人道主义者，向来对下人们就很好，他也不习惯下人们的伺候，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新情她……”
　　“情儿怎么了？她在府里也挺好的，也挺有人缘的，连我也喜欢这个丫头……”
　　玉珺此时无话可说了，她明白此时再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了，周氏见她不说话了，起身摸摸她的头说：“好了丫头，不要瞎猜了，快回屋去睡吧，我还要去陪客人呢！”说罢周氏走出了屋，剩下玉珺一个人呆呆的立在房中，她恨恨的说：“等着吧！我一定会抓到你们的把柄的！”
　　新情来到青园，向家人道了节日快乐，沈雨晶有些不满的问：“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陪主子们划船去了，所以过来晚了些。”新情照实说。
　　武妈妈却一点也不在意，拉着她的手说：“能来就好，这个时候你们也是忙的，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新情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只要你二位老人家不嫌晚，就是陪他们闹到天亮我也是得过来的。”
　　几个人都满意的点点头，沈桦说：“我们快些吃元宵吧，不然就凉了！”
　　新情已在船上陪伊凡们吃了一顿，又在周氏的房里陪周氏吃了一顿，此时已是半颗都吃不下了，可是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她还是勉强吃了两颗，饭后又同家人说笑了一会儿，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着了，便起身告辞。武妈妈也不好多挽留，只是一再嘱咐她有时间千万记得过来看一看。新情应着就向外走，沈桦借送她回柳园的机会，把三少爷来过的事儿告诉了她，新情大为吃惊，“是么？他怎么会来这里？”
　　待她听完沈桦地叙述以后，立刻就明白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金芙还一个人呆呆的立在书房里，望着月亮发呆，金琚洗漱完毕，正要回房去睡，看到她书房里的灯还亮着，误以为她忘记关了，无奈的说：“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糊里糊涂……”他一推门看到窗前的影子，吓了一跳，金芙也如梦初醒的样子，“哥哥怎么来了，这么晚还没有睡么？”
　　金琚惊魂未定，“本来是要睡的，看到你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以为你忘记关了，就过来了，没想到你还在这里……”金琚说着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她问：“一个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看到今晚的月色如此的好，不免有些感叹罢了……”
　　金琚听她这么说，也不免感叹起来，“想想几年前父母都还健在，我夫人也在，那时候你还未出嫁，我们一家人一起赏月聊天，多好啊！”
　　“是啊！那段日子真让人怀念，”金芙也憧憬的说，“可是现在……我看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恶梦，我离开了一年又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父母走了倒也罢了，大嫂这样年轻的人怎么竟也去的这样快？小雨今年也十八岁了，明年又要去北京读大学了，那着家里岂不是就只剩你我兄妹二人了么？”
　　金琚敛容道，“妹妹，哥一直有句话要问你。”
　　“哥哥有话尽管讲。”
　　“你能回来，咱们兄妹又团聚了，我很高兴，小雨读大学走了以后我也有一个可以作伴的人。但是我又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耽误了妹妹的前程，不得不为你的将来做打算，只是我不明白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有没有一个打算？”
　　一句话说到金芙的心痛之处，泪无声的流下来，“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我现在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不过是混日子罢了。”说罢扑到金琚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金琚见她哭的这样伤心，也难过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逼你的，只要你愿意，哥哥愿意养你一辈子……”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硬了，紧紧地抱住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阴沉沉的，风不是很大但是很有力，一不小心掀起人的衣服，就好像是一把剪刀肆无忌惮的插入身体里，令人疼痛难忍。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取暖，只有新情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刚来到周氏的房间，杏儿就将丽水的事儿告诉了新情，新情惊讶的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你去了武妈妈那里，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想也许就是太太怕你为难，才故意叫你过去看看的，好留下我来去召唤人。”
　　新情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又往外走，边走还边对杏儿说：“我去把事情弄个明白的，待会儿太太醒来，你就说我还没有过来。”
　　杏儿送他到门外，点头说：“这个是自然的，今天天气不好，你自己要小心些。”
　　新情应着，刚走出门风就把她的衣服吹了起来。她又回到柳园，几个小丫头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刚刚回去的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新情进屋见丽水神情木讷，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前望着桌子上的灯发呆。看到新情来了，泪如泉涌，对周氏的做法固然不满，可是她怎么敢发火呢？看着丽水红肿的眼睛，上前紧紧地抱着她，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