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75、春秋阁世外桃源

　　伊寒笑笑，说：“你们两个进来坐吧，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总得给我时间一一作答吧？”他说着披上衣服，也坐到椅子上来，进一步解释道：“本来这个地方我也是不知道的，是爷爷把权交到我手上的那天才带我来这儿的，我当时也和你们一样，是又惊又奇，爷爷说这个地方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就连孟姨奶奶也不知道。”
　　“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伊秋问了一句。
　　“我也不大清楚，但是爷爷告诉我这里是一个避难的地方。”
　　“避难的地方？”伊凡大惊。
　　伊寒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说：“你不必紧张，看把你吓的，我说的难并不是指战争。”
　　伊凡长吁了一口气说：“我就说，若真是逃避战争用的，那为什么两年前的战争老太爷不带我们来这里呢。”
　　伊寒继续说：“我所说的避难是指沈府里的历代掌权人，一旦有了什么烦心的事儿就可以到这里来清醒一下，别人是不知道也是无法知道的。我这几天太累了，在自己的房间里简直是无法休息，这件事儿要来找你，那件事儿也要来找你，这几天晚上天天熬通宵，我已经累得再也没有力气来处理其他的事儿了，我想躲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免得到时候支持不住。”
　　“刚才我们在前院时还看到春茶在找你，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伊凡忽然想起这件事儿，就告诉他了。
　　“你没有告诉他我在这儿吧？”伊寒连忙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个地方才知道你躲在这里的。”
　　“她不知道便好，怕又是孟姨奶奶找我过去做什么事儿的，躲过了更好！”
　　伊凡听他这样说，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大哥现在的战略变了，像你这样使用这种战略应付环境的敷衍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伊秋在旁边使劲的拉他的衣角，要他不要再说了，伊凡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但分明看得出他的眼神里尽是埋怨。
　　“你时常笑我的战略，我想这也是我的一个最新战略吧。”伊寒起身走向窗边，眼睛望着窗外，说了上面的话。
　　伊秋小声责备他，“你看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哥呢？”
　　伊凡不满的开口，“这有什么？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呢！”他这样说着，也起身来到窗边，对着伊寒继续说道：“大哥，你那天在后花园里喝了不少酒，你近来爱喝酒了，从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的身子向来不好，何苦这样拼命的喝酒，这样并没有什么好处。”
　　伊寒苦笑，听着三弟这样真诚、单纯，甚至是幼稚的言语，摸摸他的头疼爱的说：“我的好弟弟，谢谢你这样疼你的大哥，可是有些事儿是你还不明白的，现实压的我太难受了，喝醉了倒觉得日子容易过了，我承认我自己是一个懦夫，我不敢面对生活，我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我也只好让自己变得糊涂一点儿，倒可以在遗忘中过日子。”
　　伊凡一听这话气了，朝他大叫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一个人都承认自己是懦夫了，这还有什么办法？这些都是你自己找来的，你想过没有？你当初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意见说出来，成亲的是你又不是他们，和谁度过一生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是关系你自己一生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现在是罪有应得！我不明白既然你和芮表姐是相爱的，为什么不可以成亲呢？为了可以改变的现实环境，你们竟宁愿毁掉自己一生的幸福？这样的牺牲是不必要的，对谁也没有好处，不过是把那封建老古董的寿命又延长了几日罢了，可是它早晚还是会死去的啊。大哥，你既然是爱着芮表姐的，那为什么又要娶现在的大嫂呢？既然已经娶了现在的大嫂，那又为什么依然想着芮表姐呢？你这样优柔寡断不是害了两个人吗？”
　　伊秋听了他这一番话，虽然在心里是赞同的，可是看到伊寒那比流泪更可悲、更痛苦的表情时，他又觉得伊凡这样的指责是没有理由的，顿足训斥道：“三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伊寒冷笑了一声，引得两人奇怪的看他，他也像是在嘲笑自己，“二弟，你不要责备三弟，他的话一点儿也没有错，他把我心了所为之痛苦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反倒觉得痛快了，我一点儿也不怪他。三弟还是个小孩子，心直口快，想什么便说什么，想到那里便说到哪里，这也是我一直都很宠爱三弟的原因，我也明白，我负了芮儿，现在想她却又不得见，你想我怎么能够安心？我又怎么能够忘记她？春节时她也没有来，以往她总是会来的，可见她是生我的气了，我也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够再相念她了，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每当我想起她时就觉得对不起兰心，她是那样的爱我而我却还要去爱别人，像这样过下去我会毁了两个人的，你想我怎么能够宽恕自己？现实太痛苦了，我想把我的脑筋弄得糊涂一点儿，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所以我近来才时常喝酒，你们不知道，我常常背着人哭，自然的，我在人前是不会哭的，但是酒醒之后悔痛便跟着过来了，我觉得我自己不应该懦弱到这种地步，我恨我自己！”他这样说着，使劲用手拍打自己的头。
　　伊秋瞪了伊凡一眼，安慰他说：“大哥，别这样。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三弟还小，你不该和他认真的。”他又转脸向伊凡顿足道：“叫你少说两句你偏偏不听，大哥现在的痛苦还不够多吗？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向大哥道个歉。”
　　伊凡看到大哥痛苦的样子，他也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诚恳的说，“大哥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好，说出这样的话来惹你伤心，不过我想芮表姐是不会生你的气的，她不会怨恨你的，你们两个不是相爱的么，她怎么会很你呢？至于说春节没有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我想过些日子她就会来的，过了这样久，又经过这样的变化，谁都会把过去的事儿忘记的。既然是过去的事儿，就应该把它们深深的埋葬永不再提，或许……芮表姐早把你忘记了也说不定。”伊凡说最后一句本意是要劝他，可开口说出去了心里也明白自己又在撒谎，不仅这样，又招来了伊秋的白眼。
　　“不可能！”伊寒听完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三弟，你不明白，他们女人是最容易记起旧事儿的，她怎么可能忘记过去？更何况她也是那样深爱着我。”
　　三个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伊寒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痛苦表情，敛容对伊凡说道：“三弟，我现在很严肃的同你讲一件事情。”
　　伊凡看到大哥正正经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点点头表示他会认真地听。
　　“你还小，在学校那样单纯的世界了什么也不懂，但在爷爷看来十八九的年纪早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像我去年十九岁成的亲，爷爷还是有些着急的样子，我并不是要你警惕爷爷会立刻叫你们成亲。只是提醒你，在爷爷的眼里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可在内心和精神上你还并未成熟，你直率、纯洁，这很好，好在现在我掌了权，你放肆一些没有什么，口快一些倒也无大碍，像你说我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一旦你走上社会，人心险恶，不再像学校里那样纯洁，你若交到一个新朋友讲话不委婉一些的话，会惹别人厌的，明白么？”
　　伊凡感动得点点头，他没有想到大哥还是这样的爱着自己，这样的关心自己，他以为大哥结了婚就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了。看着他们两个人真诚的样子，伊秋也很感动，他把头扭向窗外，看到眼前的景象不觉得赞了一句，“好苍郁的山啊，在冬季里能见到这些绿色可真是难得。”一句话也引起了伊凡的注意，他也向外望去，并奇怪的问：“这里怎么会有山呢？”
　　伊寒坐回到椅子上，解释说：“听爷爷说是当时建府挖湖的时候堆积起来的小土丘罢了，怎么能叫做山呢？”
　　“大哥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刚才你在讲这春秋阁的作用是我就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伊凡如实说。
　　“我也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爷爷这样说我们也只好这样听了，难不成你要当面去否定爷爷的话，然后再去追问它的真正原因么？”伊寒说着又躺回了床上，他是真的累了，满脸的憔悴。
　　伊秋看到他的样子，对伊凡说：“三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打扰大哥休息了。”伊凡点点头两个人便向外走。
　　“等一下！”伊寒叫住他们，嘱咐道：“你们回到前院，千万不要同任何人讲起这里的事情……”
　　“为什么？”伊凡插问了一句。
　　伊寒苦小着说：“不然的话，我可就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待了。”
　　伊秋和伊凡互视一下，深刻感悟到大哥现在的处境，心里都有一丝苦涩的味道，重重的点点头。
　　“还有……”伊寒继续说，“为了你们好，这件事最好也不要爷爷知道。”
　　伊秋和伊凡愣了一下，随后又明白了，真诚的说了句谢谢，走了。
　　从春秋阁出来两人各自回了书房，伊凡走到门口时听到隔壁琳儿的房间里有喁喁的声音。
　　“听说是指明的要在大房里选，还说就要在我们几个人当中选一个去……”这是琳儿低低的声音，这话来的很突然，伊凡本没有注意的，他以为不过是几个姐妹在说悄悄话。正打算抬脚进书房，听到这样一句就感觉到要有什么不寻常的话在后面，他站在那里不动了，静静的等待下文。
　　“或许会挑你吧！你比我和杏儿都大些！”新情说着，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