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44、定姻缘伊寒大恸

　　整整一天，伊寒都陪同周氏和三太太在屋子里等待着，三个人连午饭都没有吃，黄昏时分，子鉴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一进屋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看到周氏在这里更是吃惊，“大嫂？你怎么在这里？”说着把大衣脱下来，汪妈伸手接过，下去了。
　　伊寒好像是在提醒他似的，“三叔，马上又要吃晚饭了，您才回来，您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别提了！”他一听说是为了这事儿，也一肚子的怨气，倒在沙发上说，“还不是因为金市长？硬拉着我在他家，生是打了一个晚上的牌，今天早晨便又在他家糊里糊涂的睡下了，一睁眼就这会儿子了，我还正懊悔呢，这年前的事儿还没办清的，又稀里糊涂的过了两天，看来，我今天晚上是又不能睡好了，不把前些日子的活赶出来怎么行？他还要留我吃晚饭，我好歹推辞赶回来了。若不是我坚持，怕是这会子还回不来了呢！”
　　三个人静静的听他讲完，周氏叹了口气说：“人回来就好了，以后自己注意点儿就是了，好好劝劝玥吧。”说完朝伊寒道，“弘，我们在这待了一天也该回去了。”
　　子鉴马上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别，三太太把两人送到门外才回来，见子鉴又躺在了沙发上，心中便没有好气，冷冷的说：“听您那口气，您不回来倒是有理由的、是无辜的了，那错的就是我了？”
　　说罢气呼呼的走到里屋，子鉴见此情境，才知道她是生气了，进屋去好话说尽，才算哄得她一笑。

　　第二天早饭时，大家各自闷头吃饭，安静极了。大家都能感觉到怪怪的，可是谁也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终于伊凡耐不住了，“大哥，二哥，今天都是怎么了？这么安静。太太，今天你们还打牌么？我今天不打算出去了，陪你们在家玩牌好不好。”
　　依大家所料若在平日里，周氏一定会开心地回答好，可是今天却冷冷的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
　　三人觉得很奇怪。伊凡不解的望望伊秋，伊秋勉强一笑，对周氏说：“母亲！您今天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会还在为昨日里三叔和三婶儿的事儿担心吧？”伊寒猜测道。
　　“三叔和三婶儿，他们有什么事儿？”伊凡不解的问。
　　周氏并未理他的话，看得出来，她的脸色极为不好，她的内心也是极其矛盾的，挣扎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的她终于开口了，“弘，有件事儿我不得不告诉你……”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伊寒那正要去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周氏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了，老太爷的意思你也该明白的，就是要你在年内完婚，所以打算在二十二号给你们办喜事儿。”
　　伊寒一直静静的听着，听到办喜事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连含在嘴里的饭都吐到了地上，周氏惊的站了起来，“弘！你没事儿吧？”
　　伊寒无力的摇了摇手，伊秋马上接口，“没事的母亲，您放心好了，我先扶大哥回房去休息一下。”周氏点了点头，伊秋扶他出去了。看到两个人离开，周氏一脸的愁容，无奈的叹道：“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
　　伊凡不满的反问：“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老太爷的意思，那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对大哥讲呢？这种两头得罪人的事儿，总要太太做！”
　　周氏叹了口气，“那我有什么办法？怪只怪我是沈家的儿媳妇，是弘的母亲。”说到这，她又向新情说：“情儿，你快跟过去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回来告诉我。”
　　新情应声离开了，伊凡见她走出去，便也放下碗筷，说了一声“我也过去看看”，就追了出去。
　　待到了楼下，伊凡才叫住她，新情回过头来，问：“三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儿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儿呢！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新情好奇的问。
　　“你到我书房来！”伊凡神秘的说，然后便朝书房走去。新情站在那里，很是为难，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伊凡回过头来，见她还站在那里，又走了回来，微笑着问：“怎么了？为什么不来？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太太要我过去看大少爷呢，她老人家还等着回话呢，我怎么好……”
　　“没有关系，大哥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照应，待会儿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就是了。”伊凡见她还是不动，急着去拉她的手。新情慌张的挣开他，责怪道：“这样拉拉扯扯的被别人看到还了得！”
　　“那你倒是走不走？”伊凡把手别在胸前，威胁道。
　　新情见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的，去就去吧！不过，可要快啊。”
　　“嗯！”伊凡见她点头答应了，那还顾得其他，只一个劲的点头应着。到了书房，伊凡拿出昨日了为她买的衣服和首饰，放到她的面前，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她，脸上亦是遮掩不住的笑容。
　　新情大惑，指着身旁的衣服，问：“三少爷，您……这是在作什么？”
　　“你在故意气我么？”伊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不过依旧是温和的说：“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礼物？！”新情仿佛听不懂似的。
　　“对啊！”伊凡又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些衣服和首饰，还是芮表姐亲自为你挑的呢！”
　　“这怎么好呢！”新情此时才明白，推辞道：“您一个少爷，总这样三番五次的给我买东西，我这样一个丫头怎么受的起？若是被别人撞见了，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闲话来！”
　　“这有什么？只要我喜欢，干别人什么事儿？”伊凡压抑住愤怒，反问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没想到她会拒绝，他本来还以为她会很高兴的，可结果却是，她非但不高兴，还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他，至少他认为这已经是伤害了。他脸上的笑容彻底的消失了。
　　新情注意到他的愠怒，心下慌了，“几天前你不是才送过了吗？为什么又……”
　　“这不一样，你明白么？”伊凡急了，挣得脸都红了，“上次的衣服只不过是我送给你们顽的罢了。”他故意把“你们”两个字说的很重，“可是这次不同了，这可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啊，好情儿你就收下吧，你若不收下我会不开心的。”
　　“可是……”新情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一时又找不出可以拒绝的言辞，“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同啊！”
　　“当然不同了！这是我送给你的，是沈伊凡送给新情的，不是三少爷送给丫头的，你这么聪明还不明白么？”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礼物给你啊！”新情无奈，觉得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很是不安，但是又没有能力还礼。
　　“没关系！”伊凡见她活动了，心情就又好了，“只要你收下，便是给我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新情也笑了，“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奇怪呢！花钱买这么多东西给别人，倒还高兴！”
　　“我高兴那要看我给谁买东西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给谁买都那么高兴！我向你保证！”伊凡见她是要收下了，很是兴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笑话！你爱给谁买就给谁买！何必向我保证？不跟你聊了，越说越没正经的，我要去看大少爷了！”新情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这衣服……”伊凡追出来问。
　　“总不能现在拿到我的房里去吧？叫大太太看见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什么时候送过去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你难道不去看大少爷么？”新情不想再聊这个问题了，就故意扯开，这样问他。
　　伊凡立刻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了。对了，我上次送你的那个彩盒子你打开看了么？”
　　新情摇摇头，伊凡吃惊的问：“为什么？都这么久了！我就是送给你的呀！”
　　“那么好看的盒子，我怎么舍得把它弄破呢！”新情开玩笑的说。
　　“一个盒子算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在里面呢！那是小姑姑为你买的。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看？”
　　“好了我的三少爷！您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么？我今天晚上就打开看好么？”新情求饶般的说。
　　伊凡这才开心地笑了。
　　新情嗔怪道：“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送别人东西倒还要限定别人什么时候打开看！这样的主子……”
　　伊凡一听她叫主子，就急得直皱眉，“我也求求你了，千万别再叫我主子了好么？若是别人倒还罢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简直是在折磨我！”
　　新情看他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伊凡继续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限制你，我也不想限制你，我只是心急！”
　　新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突然说：“三少爷！以后你不要总买这些东西给我了！反正我也用不上！只能在屋子里放着，您既浪费钱，我的屋子也受不了啊！”
　　“为什么！”伊凡惊问：“难道你不喜欢么？难道它们不够漂亮么？”
　　“不……”新情见他理解错了，马上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哪里用得着穿这么好的衣服？太太会说的，她若问我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我该怎么说呢？我总不能说是你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