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20、欲冷情真心难忍

　　伊寒听她这样一席话，倒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芮，你真是想的太多了。而且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呢？你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么？说些正经话，不过是我比你多些铜臭罢了。可是，正如你所说，我是个读书人，有些道理是比她们明白的。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这又何必太在意呢？只要我们的心是真的，还管得外物么？”
　　芮听罢点点头，“你说的对。”
　　“既然是对的，那我们就回去吧。有些事情若是不伤大雅，为什么不顺着它去做呢？倒也省了许多力气，心也净了许多，我说的对不对？”
　　芮无言，扶着他慢慢的向回走。免不了的担心说：“话这样说是没错的。可我就怕万一哪天母亲见了那家更好的，或是一时糊涂，我就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你放心吧，不会的。在整个清苑市，还有谁能敌的过梧楸？”伊寒安慰道。
　　芮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伊寒也低头不语。

　　这天中午，家里人同往常一样都吃饭了。因为已经习惯了伊秋和伊凡的中午不回家，所以这次也并未等他们，却没想到两个人今天竟回来了。两个人到了家连衣服也不换了，就直奔餐厅来，见周氏和伊妹已在桌子上吃饭了。伊秋故意扮作奇怪的说：“咦？这不是小姑姑么？您怎么又来这里吃饭了？”
　　周氏不解他的玩笑，解释道：“自从你们两个人忙的中午不能回家后，她便天天中午过来陪我的。”
　　伊秋又故作惊讶道：“是么？那我还得好好的感谢一下小姑姑了？”
　　伊妹把手一伸，“光说有什么用啊？拿礼来！”
　　伊秋顺势朝她的手心狠狠的打了一下。
　　伊妹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又撒娇道：“大嫂你看他又欺负我了！”
　　周氏只顾笑，却也并不责备他们，只是关切的问：“今天中午你们为什么回来了？”
　　刚刚从更衣室里出来的伊凡有些不满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二哥，您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上的交通几乎都断了。学校的食堂里也没什么新鲜的菜了，我是实在咽不下去了，只好回来吃了。”
　　“你总是这样，那别的同学怎么样呢？”周氏反问。
　　“就是。”伊凡洗过手接口道：“我都吃得，二哥却吃不得。硬是把我给拉了回来！”
　　伊妹故作惊讶的说：“哎呀！昊！”
　　她突然的一声吓了所有的人一大跳。昊夸张的说：“你在干吗？小姑姑。”
　　“我是说你竟能把慧拉回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佩服！我真是太佩服了！”
　　“小姑姑，你总是拿我开玩笑！小心，你若真是惹急了我，我也就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女士优先’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是‘一个大男子欺负你一个小女子了’！”
　　伊妹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我……”支吾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伊秋幸灾乐祸的说：“真没想到，小姑姑这样的灵牙利齿，也有被说住的时候。看来，三弟真是不简单啊，不光是英文学的好，就是连中文也不落下。”
　　“二哥，你再拿我开心，那我就也算你一份！”伊凡边吃边说。
　　“我……”伊秋无言，愣愣的看着伊妹。伊妹也无奈的朝他耸耸肩，伊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理他了。可气氛又实在是尴尬的很，只好随便扯来一个话题。“对了，为什么不见大哥呢？”
　　周氏笑道：“我就等你问这句话呢。看我不提醒你，你知不知道家里少了一个人。”
　　“母亲又在说笑，家里不见了这样大一个人，我们怎么会没有注意呢？该不是他又去姨母家了吧？”
　　伊妹，“还真让你猜着了。刚才他才来过电话，说中午不回来了，早知他是中午不在家吃饭的，那我也陪他一块儿去了。”伊妹羡慕的说。
　　伊凡：“哦？听小姑姑这话，在家里吃饭似乎是在受罪了？”
　　“可不是嘛！我跟你们说实话好了，我来陪大嫂吃饭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我就是怕天天和母亲、父亲坐在一块吃饭。他们总会问我‘最近有没有调皮啊？’、‘学业怎么样啊？’之类的。若是惹的他们不开心了，又要在饭桌上数落我一顿。害的我连多香的饭菜也吃不下去了。没办法，我只好躲开他们了。”
　　“难怪！”伊秋恍然大悟，“我猜想你也不会这样子好心，原来真的是另有目的。那可不行，我呆会就去告诉爷爷，要他把你带回去！”
　　“你敢！你若是说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了，快点吃饭吧。你们两个倒不如不回来的好，回来见面便吵，没有一刻安宁！”周氏实在是忍不住了，责备道。两人这才不言语了，低下头乖乖的吃饭。
　　正在这时新情上来禀告：“太太，刚才老太爷传话过来，说是已经到了年底了，要您紧着快把公司里的帐算一算，还要递话给四老爷、四太太，要他们也紧着把家里的收支情况写个总结，要您审过后随公司财务一块递过去。还有，刚才七小姐还在公司里打电话过来说，要您下午过去呢。”
　　新情回话的期间，伊凡一直盯着她看，伊秋发现他有些怪怪的，只见他的眼睛都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新情乖乖的站在那里，他也奇怪了，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些什么。碰碰他的胳膊问：“三弟，你不快些吃饭，干什么呢？”
　　“啊？” 被伊秋的话一提醒，他才会过神来，“没、没什么，我就吃，就吃~”
　　周氏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笑笑，“快些吃了去学校吧。也不知琳儿得了什么病，也一直好不起来了，我本打算要情儿过去替她几日，可又一想慧是不习惯下人们伺候的。搁在那倒显得碍事不是？”
　　伊妹明白周氏的意思，这样的话，就是她一人也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可是大家都在这里，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偷偷的低下头去暗自发笑。
　　伊凡也听懂了太太的意思，淡淡的回了一句，“那倒也是，反正她过去的这几日，我那也没什么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倒更显得我的屋里更挤了一些，还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吃饭的人。”说着还故意看看新情，只见她依旧乖乖的站在那里，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又象是他所说的话根本不关他的事。伊凡的心顿时冷了一半，可他还是面不改色的说完了后面的话。“可是……如果身边真的少了一个丫头使唤的话，那太太不要心疼我过的日子苦好了。”
　　周氏笑了，“你看他的嘴有多厉害，我本打算将他一车，这下可好了，反倒是他把我问住了，若不是因为日后见了姐姐我无法交代，才懒得管你们呢！”
　　伊妹插口道：“你看大嫂劲说些虚伪的话，谁不知道您疼他们三人比谁都厉害，却又在这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像您是被逼的似的。”
　　伊秋叹道：“好了小姑姑，您就少说两句吧！”
　　伊妹闻言更像得了证据似的，紧着说：“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我这才说了几句，就有人心疼了不是？”
　　周氏在一旁只顾笑，并不理他们，到底，这些话还是她爱听的。当她看到新情还站在那里的时候，才突然想了起来，“你看，光顾的同你们拌嘴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情儿，你去四太太那说一声就是了，我就不过去了。”
　　新情这才应着离开。
　　待她离开，周氏无奈的叹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有的人啊，是盼着过年的；可我啊，却是最怕过年的了。它又让我老了一岁不说，这里头外头的事啊，可就都来了。忙的你啊，连牌都没时间打了。”
　　伊凡，“太太以后还是少玩些牌的好，您若是天天在公司里坐着，日日处理一些杂事，倒也不必都推倒年底来做了。”
　　“你说的倒轻松，你去试试看，我敢赌你在那办公室里坐不了一天便跑了出来，你以为那里是学校，可以有个聊天的伴儿，非闷死你不可！”
　　“母亲说的也未尝不是，不愿去就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就好比我们现在，天天在学校排练，也是累的够呛呢！”伊秋说。
　　伊妹羡慕的说：“排戏多好玩啊，怎么会累了呢？我倒很想去外专学习呢，也免得整日在书房里，一坐便是一天！”
　　伊凡灵机一动，“既然小姑姑这么讨厌读书，那你不妨下午陪太太去公司里算帐好了。”
　　伊妹马上举起手来作投降状，“我说慧，你就饶了我吧，你明知道我算术学的不好，还偏偏摊与我这等差事，那我倒宁可天天坐书房！不过，年关将至，我那几个先生肯定又开始琢磨着怎样来考我了，他们几个像是跟我有仇似的，不把我考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看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伊妹苦着脸说，到最后，越说越惨。
　　几个人却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虽然是年关将至了，可这里的生活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只是稍显忙碌了一些罢了。七小姐沈曼君在公司整理着一年堆积起来的资料，周氏也来到公司里，怀抱算盘一刻不停的忙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四老爷和四太太也来到帐房里，结算着府里一年来的收支。因为子霈已经不在了，所以像过年这样的大事，便由二老爷子珉来暂时打点。
　　伊妹抱着两本书在院子里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干些什么，正当她蹑手蹑脚的穿过院子时，恰巧被子祥撞了个正着，他故意厉声喝道：“九妹！你在干什么？”
　　伊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跳了有三尺高，一见是子祥，气愤的打了他一下，并怒吼道：“你在干什么？大呼小叫的，要吓死我不成么？”
　　“我看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不象干什么好事的样子，我是提醒你，免得被父亲撞见，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只不过是……”伊妹吞吞吐吐的应着，却突然把话锋一转，“对了，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