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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娇情儿病容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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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点点头,伊兰见此时气氛才有些好转,便插口道:“好了,那这件事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还是快点吃饭吧。”
然后她看看一直沉默的新情,抱歉的说:“真是的,刚才光顾的讨论这件事了,竟把新情给冷落了,你一定饿了吧?”她关切的问。
新情笑着摇摇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
剑民为她夹了一块鸡肉过来,油腻在上面闪闪发光,新情看到它又是一阵恶心,赶紧推辞道:“不……我还是不要吃它的好……”
剑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惊讶的问:“怎么了,很好吃的,你还是尝尝吧。”然后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强行的放到了她的碗中。
新情只觉得有一股东西在向上涌,她本能的跑开桌子,来到洗手间,还未吃任何东西倒先吐了个干净,三人都很惊讶的站在桌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剑民一脸的奇怪,望着伊凡问:“她、怎么了?”
伊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是去看看吧。”在他正要离开的时候,伊兰一把拉住他说:“你们两个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过去看看。”然后径自离开了。
当伊兰看到这一切时又是吃惊又是紧张,好像是早已预感到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新情,你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新情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很好的。”只丢下这样一句话,又走回餐厅,伊凡见她两个人都回来了,便止住了同剑民谈了一半的话题,起身来迎了新情几步,扶她到座位上,柔声问道:“情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新情勉强的笑着解释:“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我想我还是不要吃一些油腻的食物好。”她这样淡淡的说着。
剑民深含歉意地说:“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勉强你的。”
新情依旧只是笑,不再说什么,饭桌上几个人格外的安静,这种僵局每个人都试图打破它,却是谁也打破不了的,直到一点的钟声提醒了伊凡,他要准备上课去了。由于学校近来要有一个大的联合考试,所以学校生活紧张了些,周六还是要到学校去补习的。
几个人才说了几句道别的话,送两个人出来时,大意的伊凡却把大衣落在了屋子里,借他回屋取衣之际,伊兰追过来同他说了几句,“我劝你还是抽时间带新情到医院里去看看的好,我看她的脸色不好,身子也虚的很……”
伊凡听到这些很是惊讶的看着她,打断她的话说:“情儿她真的病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刚才她不是说自己很好的么?”
伊兰听他这话就有气,作出一幅长者的身份训斥他,“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像你这样子怎么能够照顾好她?”
伊凡一下子呆住了,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儿,只是这样傻傻的站着,好一会儿才从梦中醒来一般,眨了眨眼睛,又抖了抖衣服,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快速的走了出去,剑民又吩咐司机把他两个人送到梧楸,一路上两个人毫无只言片语,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各有所思。
剑民回到屋里,淡淡的问:“你同慧表弟讲了些什么?”
伊兰长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天气闷的很,好像要下雨了。”她突然扯来这样一毫不相干的话,剑民却是不能理解的,怔怔的看着她,她再也没有说什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了楼。
这天下午的课,伊凡表现糟的很,自然的,课也是没有听进去多少。脑子里全是新情和伊兰同她讲的神神秘秘的几句话,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句,却令他心神不宁的。
这一切,并未逃过老师敏锐的眼睛,放学以后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里,自然,所有的谈话都是用英文讲的,翻译成中文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伊凡,我不了解你的生活里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事儿,总之,你今天的表现很是不好,要知道联考马上就要到了,届时,上海所有的外语高校都要参加,同时,还会和全国的学子们一决高下,这是很重要的。他是要记入档案的,全社会的人也都很关注它,日后毕了业,无论是找工作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这都是很容易就办到的。当然,这一切对你来说也许并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你已经是洛卡公司的总经理了,但这些远远不是我所期望的,你是班里几个难得的实力很厚的同学之一,我希望你的知名度可以影响到整个中国,你现在已经比其他的同学少上了一半的课了,若是再不努力的话……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不说了,话语中既有警告,也有关切,甚至还带有一丝的威胁。
“是的先生,我想这些我都是明白的,但是我并不把他看的那么重,不仅仅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社会上立足谋生固然很重要,但是我并不把学习当作是一种赚钱的工具,我学习只是为了充实我自己而已,至于什么知名度、社会影响力之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屑去想,但我仍然感谢先生对我有这样高的评价,这样高的期待,我会尽力而为的。最后,我想解释一下,我今天之所以会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的心情不好。”
“这不能成为理由!”先生很是气愤,怒吼了一句,把伊凡也吓了一跳,他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看样子他激动的很。“你知道吗?这不能成为理由!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可是我,乃至所有的老师,都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到学校里来,更不会带到工作上去!若是我带着一种很糟糕的情绪给你们讲课,你们能接受吗?道理是一样的,若是当我走进教室里看到的是一张张心神不宁或者是垂头丧气的脸时,我又怎么讲的好课?这既是我的不负责任,也是你们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校园是一个很单纯的地方,除了学习时不允许有其他的事情的,不要把当作是你自己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懂么?”他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站定在他的面前,几乎是逼问道。
伊凡早就听说西方人,尤其是教师,若是一个好老师他是极负责任的,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或许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吧,以往在清苑的外专里同样是学英文,尽管是有洋教师的,但也是很少的可怜,并且他们从来不轻易给学生授课的,即使有,也并不像,乃至远远不如眼前这位先生那样认真,他们也只是偶尔到教室里转转,三言两语的指点两句就走人了,而眼前这位竟会为自己上课出神而恼怒至此,那透明蓝的眼睛也被怒火烧成了红色,灰褐色的并夹杂着少数白色的头发,几乎是一根根的都竖立起来了,虽说伊凡挨了骂,可是见到他这样子关切自己,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这样在乎中国人的教育,反倒使他大为感动,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面对眼前这座剧烈喷发的火山,不得不低头认错,“是的先生,我知道我错了。”
先生看到他这样真诚的认错,刚才的态度也软了不少,轻轻拍拍他的肩,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说:“这很好,你能知错就改这我很欣慰,今天的课不用问也知道你是没有听的,明天再来学校我帮你补上。”
伊凡大吃一惊,吃惊之余还有感动,钦佩,尊敬,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当他再张嘴时嗓子却已经硬了,说不出一个字来,先生和蔼的笑脸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晚上九点钟的样子,伊寒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梧楸,走至二门时,守门的仆人老陈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问过好以后又帮他脱下了外套,像攀到了救命草似的说:“大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非在这里急死不行!”
伊寒看到他着急的样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儿呀这样急?”
“还不是二少爷么?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儿,打傍晚到现在催了不下十回了,问大少爷您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还要我转话给您,若是回来务必到他的房间里去……”
伊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前几日他说的话,也就明白了,没有说什么,顺手从老陈的身上拿走了外套。
伊秋在未等到伊寒之前,并不甘心这么早就上床睡觉,但是躺在沙发上却是昏昏欲睡,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才迅速的翻身而起,如触电一般的,跑过来开门,一见到伊寒先是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半是喜悦半是气愤地说:“大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多次!”
伊寒随手把衣服扔在了沙发上,声音里也满是疲惫,“我才回到家,怎么会知道?”
“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本不该去公司的,去便去了吧,为什么还要熬到这样晚呢?”
“我不是同你讲过了吗,我是在逃避!害怕碰巧碰到那两个人……”
伊秋心里明白的很,这两个人到底指的是哪两个人,他端着一杯水过来,带些同情的语调说:“可是大哥,你总是这样子逃避也不是办法呀,你总不能这样逃避一辈子吧,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呀!”
“不要同我讲这些,我是最害怕听到这些的,说是在公司里忙公务你也是知道的,作为总经理,不过是看看他们交上来的总结、批批文件什么的,其实哪里真的有那么忙?但我宁可在公司里呆呆的坐着,也不肯回到家里来,不只是逃避她们两个人,我甚至都害怕再见到她们,还有几位婶婶们。今天四婶央我去帮她买绸缎,明天三婶又差人过来叫我去玩牌,这种日子我怎么过的下去?你是日日都在学校里读书的,哪里知道这些?”说罢抬眼看他,伊秋自觉惭愧,他觉得自己除了同情大哥以外,还是同情大哥,其他的是他根本就帮不上忙,他开始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真是心有意而力不足……
看着他直视自己,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仿佛自己的心是透明的,他一眼便可以看穿自己的心事儿似的,就连他看自己时那一种痛可但不失温柔的眼神也变成了一种威逼,仿佛在说:“你是在同情我吗?我恨同情!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他这样想着,觉得胸口一阵冰凉,手静静的抓住衣服,伊寒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惊讶的问:“二弟,你冷么?”
伊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同时这也是无法回答的,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他把杯子向伊寒的面前推了推说:“大哥,你喝水……”
伊寒摆摆手,“我不喝水!”他知道他在逃避话题,他似乎是看透的伊秋内心的不安与内疚,安慰般的笑着对他解释,“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些日子过的还是好的,并不像刚才说说的只是干巴巴的坐着,在公司里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同七姑姑在一起的,听她讲她对家里人、事、物的态度,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之关己能躲则躲,躲不过也只过问三分的处世态度真的很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