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27、偷偷腥纸难包火

　　伊凡笑笑，满不在乎的说：“我可从来不把你当作客人，睡床还是睡沙发，你自己决定好了。”
　　“那我才不要睡沙发呢！你又懒得为我收拾一间房子，没办法，我今夜只好同你挤一张床了。”
　　伊凡略有些吃惊，半开玩笑的说：“我睡觉可是不老实的。”
　　“没关系，大不了我把你推到地上去！”伊秋也毫不示弱的说。然后先于他就上了楼。
　　伊凡在他的身后叫苦连天，“怎么到了这里二哥还要欺负我！”
　　伊秋则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遇到一个这么懒的主人呢？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把我当客人看么？那我就不把你当主，把我当客了，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呀，从小到大，我们两个还从来没有同眠共枕过呢！”
　　伊凡笑笑，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进了卧房。由于昨日里玩的太晚了，所以今日大家也都是很晚了才起床，直到日上三竿。伊凡本来还打算陪他们出去玩一天的，可是现在一看，人人都无精打采的，还是在家好好修养一天的好。更何况自己明日就要去上班上学了。

　　这日，子憬急匆匆的赶到一个茶馆，进门以后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样子，子鉴看到他进来了，坐在一个角落里向他打招呼，“四弟，我在这里。”
　　子憬走过去，顺手脱下外衣，旁边早有人替他接过了衣服，他坐下来还未稳定呼吸，就急着问，“三哥，什么事儿找我这样急？我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坐车呢？”子鉴说着去给他倒茶。
　　“赶紧说正事吧，我在公司里还忙着呢。”子憬急道，子鉴却依旧是一副悠闲的神情，望着他通红的脸慢悠悠的说：“还真的有事么？看把你急得那个样子，占用你几个小时都不可以么？”
　　子憬刚要发作，可还是忍住了，只顾喝茶，静静的等待着他的话，“我的事儿捅娄子了。”子鉴叹了一口气说，满肚子的愤怒与委屈。
　　“什么？”子憬未明白他的话，但他现在反而是不急了，喝着茶淡淡的问了一句。
　　子鉴一见他这个样子就气愤了，一把从他手中抢过茶杯，怒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喝！”
　　子憬一脸的苦相，“三哥的私人事件那么多，你只这样提了一句，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情呀？”
　　子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来这一套，什么叫‘私人事件那么多’？现在我的大事除了她还有谁？”
　　子憬这时才明白，惊讶的问：“是她？是你们分手了，还是被三嫂知道了？”
　　“我们两个谈的那么好，怎么可能分手？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去金府见过他的也只有你和四弟妹，我就是不明白这件事是你们两个谁告诉他的？”
　　子憬闻此言更是惊讶了，瞪大眼睛说：“三嫂知道了？怎么可能呢？”说罢沉默了，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反问，“三哥不会是怀疑钱唐吧？”
　　“怀不怀疑不在于我，在于你是否告诉她了。”子鉴淡淡的说。他的这种语调倒比生气更可怕，子憬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她是我夫人，她问我这件事，我能不告诉她么？我当时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她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子鉴气的站起了身子，“你真的告诉她了？四弟，你好糊涂呀，她生性就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你却还……”
　　子憬一下子愣住了，三哥竟当着自己的面指责自己的夫人，并且说她是一个好搬弄是非的人，这是他梦也梦不到的，虽然他同她之间是不太了解，可他的心里一直以为她还是一个可以看得过去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在家人的面前竟是这样一个人，他顿时感到莫大的耻辱，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子鉴抓住他的衣服恨恨得说了一句，“四弟，你害惨我了，真是枉我那么的信任你，若是父亲知道了这件事的话，我……”子鉴不再说什么，气呼呼的离开了。
　　子憬一身的疲惫，长叹了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不再动弹了。

　　晚上十点钟的样子，四太太钱唐还没有睡下，子憬此时也还没有回来，四太太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为什么这么晚了子憬还不回来？该不会是他也学三哥的样子彻夜不归吧？”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不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琳儿在旁边看不过，劝慰道：“太太，都这样晚了，不如您去睡吧，我在这里等好了。”
　　四太太本来就不大喜欢琳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把这种气全撒到她的身上了，越是看她越是不顺眼，更何况他以前还是伊凡的侍女，又因为是周氏送过来的，为了不使妯娌之间的关系彻底的破裂，她也只好忍了，碍于面子，又不好毫无顾忌的对她太苛刻，这一切她只好忍了，也害怕子憬会说她是一个心肠太狭小的人，所以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地，可是现在她的心里正烦着呢，此时看到她更是厌恶，厉声喝了一句，“滚出去！谁要你在这里等了？”
　　琳儿吓了一跳，来到府里以后虽说是个丫头，可伊凡从未对她大声叫过一次，今天却被她无缘无故的骂了一句，倍感委屈，早先便听说四太太是从来不给丫头好脸色的，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她心里也明白的很，现在的主子毕竟不是伊凡，对她使自己的小脾气是万万使不得的，即使心里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只好忍了，什么也不说，悄悄的退了出去，四太太看到她窘迫的样子，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心想，“都说从伊凡身边走出来的人小姐脾气大的很，我还以为这又是第二个新情呢，原来也只不过如此！”这样想着她竟得意地笑出声来，笑声又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赶紧给子憬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此时子憬果真是在公司里，这时人们早已下班回家了，桌子上乱散的烟蒂代替了以往的稿子，全身都被烟雾所弥漫着，耳畔还不时响起子鉴那句“她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人”，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拍案而起，这时电话响了，子憬死死的盯着它，像是要看穿在电话那端是谁，呆呆得看着它却并不伸手去接。钱唐在这边焦急的等待着，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人来接，就在她放下电话的一霎那，听到话筒里传来微弱的一声，“喂？”
　　声音很小，很疲惫，很沙哑，但她还是听到了，又马上抓起话筒激动地说：“喂？是子憬吗？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你还在忙工作吗？”一连串的问话让子憬有些烦，也有一些感动，无论何时，妻子总是那个最关心自己最牵挂自己的人，他的心有些软了，可他又不甘心这件事就这样解决，冷冷的回道：“对，我是子憬，请问你有什么事儿么？”
　　电话那头传来哽咽的声音，“我是担心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声音极其的温柔。完全打破了子憬预备接到电话时痛骂她一顿的念头，他的心渐渐的软了，坐下来决定心平气和的同他谈一谈，“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一些不合情理的事儿？”
　　钱唐一听这话愣住了，以前的子憬可是从来不会这样子指责自己的，就算是有错他还是会包容自己的，她不明白，反问了一句，“你是子憬吗？”
　　子憬一听这话又气了，他以为她是故意的避而不答，这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件事果然是她告诉三嫂的，他陡的提高声音说：“对！我是子憬！是梧楸的四老爷，是你钱唐的丈夫！你听明白了吗？我现在很确定我在说些什么，我可以承认，我以前从未这样质疑过你，但是现在不行！绝对不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了，若是你想不起来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这种有悖情理的事你做的太多了？”
　　钱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觉得自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他指责，心里受了莫大的委屈，也高声叫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无缘无故的指责我？”
　　“你居然还敢同我嚷？应该是我问你你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是你自己想不起来了还是故意隐瞒，要知道你这次闯下大祸了，你若不肯说那我们之间的确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若是想不起来的话就好好的想想吧，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总之，这件事情在没有搞明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说罢不容她再解释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钱唐唤了他好多声也不见回音，也气愤地把电话挂断了，冲着电话大骂，“子憬，你够狠！竟这样对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我凭什么忍受你这样不明不白的羞辱？你不回来倒也罢，我看你在外面能撑多久！”说罢气呼呼的回屋去睡了。
　　虽然是这样，可是生气归生气，为何子憬今日会这样反常？以至于气的连家都不归了？难道真的是惹出什么大祸了么？钱唐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又不得不担心，仔细的把这些天来发生的是一点一滴的细细回忆着……
　　什么事儿会惹出这样大的祸端来？因为我去向老太爷说伊秋他们要去上海的事儿么？老太爷虽说没有欢喜可也没有生气呀，最后不也是同意他们去上海了么？难道因为我纵惯玉珏以至于她现在一无所长？也不像啊，若是为了这件事他为何等到这是才同我吵？
　　钱唐毫无睡意，一点一点的回想着，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细节，她甚至想到了去年去金府同金芙闹僵的事儿。
　　该不会是那丫头记仇了吧？倚着自己是市长的妹妹对梧楸使坏？三哥？想到金芙她忽然想到了子鉴，想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以及两个人最近天天吵架的事。“难道是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三嫂，更或者是老太爷知道了这事儿？”她这样想着顿时也害怕起来，轻声自语道：“我可真的是闯了大祸了，我怎么没于想到这一点呢？光顾得一时的嘴皮子痛快！完了，他们一定是恨死我了，难怪子憬会这样子生气。”她再也不能安稳的躺在床上了，走下床来，打开窗户来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尽管有些凉，可这却使她顿时冷静了下来，“到底因为什么还需要求证一下吧。”这样想着她果然走到客厅里，刚刚拿起电话又犹豫了，“果真如此，那子憬会怎么看我呀？”霎那间她的勇气全无，看看挂钟已是凌晨三点半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下了电话，如逃命般的回到了床上，恐惧的用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