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17、谋生计初涉商场

　　晚上，伊凡和新情正在吃饭，剑民来了，一进门便高声叫，“慧表弟，好消息，你要我办的事办妥了！”新情去为他泡茶，伊凡起身迎了他两步，惊喜地问：“真的么？”
　　“那当然了，我刚一和我父亲提这件事，他就感叹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巧事，三个月前公司总部的经理才出国留学，这个位置就一直是空着的，父亲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后来父亲又知道你是专门学习英文的，就更是高兴了，他说在公司里懂外语的人不多，所以他要你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伊凡静静的听着，脸上时喜时忧，待他讲完以后为难的说：“这恐怕不太好吧？”
　　剑民惊问：“为什么？你不是要我帮你找工作的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倒不是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我还是一个学生，对经商又不大了解，突然要我接受这么重要的工作，我怕我会做不好的。”
　　剑民一听，原来是这等不足为虑的小事，便以大哥的身份教训他，“你看看你！还未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若是你在工作上有困难，父亲会帮助你的，何况这份工作的薪水是很丰厚的，你现在不是正缺钱呢么？”
　　伊凡正犹豫着，新情端上茶来，劝道：“我看你不明天不如就去试试，这样总比在陌生人手下做活要好！”
　　伊凡这才下定决心，“那好吧，多谢大哥了，我明天去就是了。”
　　剑民拍拍他的肩，欣慰的笑了。
　　送走剑民以后，夜已经是很深了，新情一个人静静的立在窗前，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伊凡洗漱完毕以后，上楼时发现她屋里的灯还亮着，悄悄走了进来，新情竟一点也没有察觉，直到他走到她身边问：“你在看什么？”她才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到是他，松了口气。
　　“我吓到你了？”伊凡看到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新情摇摇头，许久才淡淡的答了一句，“明天……”
　　伊凡不解的看着她，新情转过身来，背靠在窗子上说：“是啊，我在看明天，明天你又要去上班，又要去上课，这么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声音中带有淡淡的凄凉。
　　伊凡故意气她，“那不是更好么？反正我在家与不在家都一样，你从来不愿与我多讲一句话，好像我就是空气一样……”
　　新情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跑下楼去，伊凡马上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她，含笑的说：“好了，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有何必要认真呢？”
　　新情抽出她的手，伊凡稳定呼吸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家中，可是，现在这种境况又能怎么办呢？”伊凡无辜的一摊手，“我若是不工作，怎么样生活呢？”
　　新情看他急得汗都出来了，笑了，用手指捏捏他的鼻子说：“我也是开玩笑的，你又何必认真呢？其实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你就放心的去吧，不用担心我……”
　　伊凡听她这样说，心里很不舒服。新情掏出手帕莱为他拭汗珠，柔声的说：“你看看，急得汗都出来了。”伊凡不高兴的说，“还不都是你闹的！”新情听罢，愣了一下，随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伊凡长吁了一口气，宽慰的笑了。

　　次日清晨，剑民披着衣服从楼上冲了下来，嘴里还不住地喊：“伊兰，我去上班了……”伊兰在楼上应声，待剑民开门欲离开时，伊兰又叫住了他，从楼上下来说：“昨天黄叶去我的办公室了。”
　　剑民奇怪的问：“是么？他找你干什么？”
　　“开始我也很奇怪呀，后来他说是要和慧表弟、新情姑娘交个朋友……”
　　“那你怎么说？你告诉他们的事儿了么？”
　　“我当然没有！再说他们是你的朋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黄叶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你要多留心些，也要时常提醒慧表弟他们。” 伊兰一边替他扣扣子，一边叮嘱。
　　剑民点头称是，“我知道了，要不这样吧，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里陪陪新情，或者带她出去玩玩也行，不要总叫她一个人闷在家里。”
　　“好吧，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伊凡在镜前整理衣服，嘴上却不停的叮嘱新情，“我今天是第一次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要千万小心，自己不要出去，万一迷了路……”
　　新情不耐烦地回答：“好了我知道了，你说了一千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着你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么？”
　　“我不是不放心你吗？”伊凡话音未落，门铃就响了，“一定是剑民来了。”伊凡说着就跑下楼来，看到剑民站在门外，他笑着说：“我没猜错，果然是大哥。”
　　“你收拾好了么？”剑民进门便问，同时还不住地打量着他。
　　伊凡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说：“怎么样？这打扮还不错吧？”
　　剑民笑眯眯的点头，“倒是蛮精神的……”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伊兰对他说的话，看到新情不在屋里，略有紧张的问：“新情姑娘呢？”
　　“在这里。”新情从楼上走下来，问：“剑民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我……”剑民欲言又止，笑笑转口道：“我就是要告诉你下次别再叫我少爷了，我可受不起呀！”
　　新情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伊凡催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下午我还要去上课的呢。”
　　“对，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的时间是很紧张的，那我们就快点走吧。”
　　新情看着两个人上车离开，松了一口气，上楼去了，无聊的翻开一本书来看着，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真实的生活是这个样子，这同我想象中的生活完全走了样，为什么当我这时候面对他、时时刻刻都可以和他在一起时，我竟无话可说了？为什么我在梧楸是那种天天盼望着与他见面时的心情没有了？那种碰面以后的激动与惊喜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阵痛，迅速战起来自语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的，我是那么的爱他……”她这样说着，心里是一点底气也没有，“可是……我要向他说的话在哪里？我要向他倾诉的心情在哪里？” 她这样激动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惊吓的她把书也掉在了地上，满脸的惊恐与猜疑，“这时候会是谁来呢？”她这样嘀咕着下楼来，透过玻璃门望到了站在门外的伊兰，便微笑着去给她开门，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笑道：“原来是陆太太，快请进吧。”
　　伊兰闻言故作生气地样子，“不要这样子称呼我好不好？你现在是我们的客人，不只如此，还是慧表弟的女朋友吧？你总这样跟我客气，若是慧表弟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我欺负你了么？”
　　新情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伊兰依旧站在门外，“除非你肯叫我伊兰，否则我就不进去了。”
　　新情无奈，也只好点头，“那好吧，伊兰，请进。”
　　她这才笑着进了屋，“今天是慧表弟第一天去上班，你一个人带在家里也很无聊吧？”
　　新情端上茶来，笑着解释：“倒也没有什么，以前在梧楸于是我也经常是这样一个人待着的，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你不用这样子掩饰，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很无聊的，所以特意过来陪陪你，上海这样大的城市可不比家里，不如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新情很是不愿意去的，以前在梧楸时她就很少出大门，不过是过年时陪太太出去看烟花。她正在为难之际，伊兰看到她的样子追问了一句，“怎么了？不愿意去？”
　　新情苦笑了一下，她看到她这样子的热情，又不好拒绝了她，只好点点头，“那好吧，你等我去换件衣服。”
　　片刻之后，新情换上了去年春节时候伊凡为她准备的那件红色的套裙走了下来，伊兰一见笑了，“你的行为总是这样的怪异，让人摸不透，就连着装也不例外，像你这样子地地道道的中国女孩儿，在上海可是从来未见过的，我们可都是穿洋装或是穿旗袍的。”
　　“你们是生活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的，当然会觉得我很奇怪，可是你到了乡村或是像清苑哪样较为闭塞的城市去看一看的话，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伊兰点了点头，“我想你是对的，就因为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也从未离开过上海到过别的城市，所以才显得有些孤陋寡闻吧。”说话间两个人上了车。
　　“今天我带你到商场去逛一逛，在上海的服装业里，陆董可算是个大头了，只要是那些有名的大商场，十有八九就是在他老人家的旗下的。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以后万一你有什么急事，还可以到那里去求助，只要说是剑民的朋友他们就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因为这里是市中心，离郊区是比较远的，我想等以后你们的生活好一点了，可以再买一辆车。”
　　新情笑了，“这怎么可能？现在最大的消费便是他的学业了，我又不经常出门，要它做什么？”
　　“那是现在，将来呢？”伊兰笑着反问，新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心念：“将来？我都不敢想象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很快的车子便开进了上海市繁华的大街上，这里高楼林立，道路两旁的楼宇栉比鳞次，新情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伊兰叫车停在了商场门口，两个人进去，这里的一事一物都令新情赞叹不已。珠宝、服装、化妆品、灯，各种装饰品，还有好多新情也叫不上来名字的。
　　“我们现在这里逛一会儿，然后我带你去陆董的公司去看一看，慧就在那里上班，你总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工作吧？”
　　新情默默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