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15、苦伊凡推心置腹

　　新情惊讶的看着伊凡手中的旗袍，惊呼：“送给我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伊兰不解的问：“这很出乎意料吗？”
　　伊凡笑着解释，“大嫂看着是普通，情儿看着却是奇迹了！”
　　伊兰拉着新情的手说，“总该尝试些新鲜事物的。”
　　“太太何必这样破费？其实我的衣服也是很多的。”新情客气道。
　　剑民见大家站着并不动，催促道，“情儿，伊兰也是好心，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快去换上要我们看看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伊兰拎起一个包说：“我陪新情上楼去换衣服。”
　　新情惊慌失措，“太太，这使不得。”
　　“女孩子爱漂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伊兰不由分说的拉她上了楼，新情求救般的望着伊凡，伊凡鼓励道，“这是大哥和大嫂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挑来选去，新情勉强同意换上一件素雅的百褶裙，一行四人来到上海大酒店，新情的着装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惯了旗袍的人们偶尔也会对这样古典的服装感兴趣。坐在角落里的李琼，教育局的局长也是直愣愣的看着她，他的秘书黄叶立刻明白了，笑道：“局长，这样纯正的中国少女在上海这样的花花世界里可是不多见呀！”
　　李琼点点头，微笑的两突然僵住了。他惊诧的问：“黄叶，那不是伊兰么？”
　　黄叶闻言也注意的看，最后确定，“可不是么，还有她的先生陆剑民呢！这下子可有些麻烦了。”
　　“麻烦？越是麻烦才越有趣呢！懂么？走，我们过去看看！”
　　李琼端了一杯酒走到他们桌前主动打招呼，“陆先生，田小姐，巧的很，你们在这里会朋友么？”
　　伊凡和新情疑惑的望着他，剑民笑了笑，并向他问了好，伊兰起身来做了介绍，李琼问：“沈先生，不知我加入进来你们是否欢迎呀？”
　　伊凡微笑的说：“李先生不介意的话就坐下来吧。”李琼故意坐在新情的另一边，伊兰紧挨着他，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李琼很豪爽的说：“今天这顿饭算我请了，也算是给沈先生接风了。”
　　伊凡推辞道：“我们素昧平生，怎敢担你这份厚礼？”
　　伊兰也推辞道：“这怎么行呢？您是我的上司，当是我请你才对呀！”
　　新情沉默不语，看着伊凡，伊凡握紧她的手，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安慰了。席间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李琼却费尽心机，想尽一切办法要接近新情，伊凡此时正同剑民小声议论他的学业和工作的事儿，没有太在意。
　　“今天我听大嫂说了关于你们两个工作的事儿，令我羡慕不已，我虽说是刚来这里，可也不能光指望你们呀，我的学业也是一笔重大的开支呢，所以我还是决定要大哥帮忙给我找份工作，我这样边读书边工作或许会好一些。”
　　剑民惊道：“这是何必呢，你和我们不一样呀，你还未长大，还有自己的学业，更何况我们两个人的收入也是完全可以供养你们的呀，你为什么要这样苦着自己呢？”
　　“我倒不是苦着自己，在家里我也有自己做事儿的习惯，还是早点锻炼的比较好！”
　　“慧不会是怕别人说闲话吧？”
　　“不，我怎么会呢？我若是真想靠你们的话，还会在乎别人说什么么？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大哥帮我办就是了。”
　　李琼借着桌子作掩饰，对她动手动脚的。新情对于李琼的无礼是在四忍无可忍，“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她，伊凡奇怪的问：“你怎么了情儿？”
　　新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切告诉他，她看看众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开心，她犹豫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慧，我们回去好么？”
　　剑民惊问：“为什么？真的要这么快就回去么？”
　　伊凡也点头说：“你不舒服吗吗情儿？”
　　新情犹豫着，点点头。李琼见状不妙，乘机马上起身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新情见他离开了，刚才紧张的心情也不见了，伊兰一再挽留要她多待会儿，伊凡说：“既然情儿有些不舒服，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于是扶着新情先行离开了，剑民夫妇无法，也只好跟了出来。

　　第二天伊兰来到办公室，黄叶进来同她打招呼，伊兰见是他强装笑脸，说：“黄大秘书怎么一大早就往我这里跑？平日里局长逼着你都不会到我这里来，怎么今日倒主动过来了？”伊兰半讽刺半客气道。
　　“我一句还未讲你倒先讲了一大堆，虽说都是秘书，可咱两的性质可不一样，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私人秘书，而你才是教育局局长的秘书，要公私分明，我平日里不愿意往这里来不就是怕说闲话？”
　　“那你今天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么？”
　　“其实我今天不是来聊天的，还真是有事儿才来找你的，昨天见得两个朋友，谈吐不凡，我倒很想和他交个朋友，你能对我讲讲么？”
　　“你？同他们交朋友？”伊兰禁不住笑了，“你不怕别人笑你高攀呀，正经事做不了几件，歪点子倒是一大堆。他们怎么会交你这样的朋友？”
　　黄叶怒而不发，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强忍的赔笑，“你的嘴巴依然这么厉害，我也只不过是要和他们交个朋友而已，正因为我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才更需要那些文化修养高的人熏陶一下，你说是不是？”
　　“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进取心，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两个朋友是我先生的，我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我看你还是另觅高人吧！”
　　黄叶怒而无言，怏然而去，伊兰重重的把门一关，倒在沙发上也是怒气难平。
　　黄叶从伊兰的办公室里出来直奔局长的办公室，而李琼此时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见黄叶进来，扑过去将他推到在沙发上，迫不及待的追问：“怎么样？她怎么说？快点告诉我……”
　　黄叶喘了口气，求饶般的说：“我的局长大人，您也得容我喘口气呀！这情报可是不那么容易探得的，那两个朋友是陆剑民的，她也不知道多少，不仅什么也没问出来，还叫我生了一肚子的气，以后这种事儿您还是留着自己干吧！”
　　李琼也如泄了气的皮球，“真是废物！什么也没问出来！我自己要能去我还找你干什么呀，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黄叶敢怒而不敢言，这件事办的真是不好，两边受气，他就这样惹了一肚子的气离开了。李琼忧心忡忡得到在沙发上。

　　伊凡正在楼下沙发上看书，新情从楼上走了下来，伊凡听到脚步声合上书，上前迎了她一小段，微笑的说：“你终于醒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新情不好意思地解释：“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你不是要去找工作的么？”
　　“你不是不舒服么？家里又没有别人，我当然要在家里照顾你了。”
　　“我哪里有那么虚弱？倒是你不该为了我耽误正事儿的，不然我们怎样维持生计呀？”
　　“是，新情姑娘！我们还没有成亲呢你便这样厉害，还不知道我以后的日子要怎样过呢！”伊凡洋溢着一种幸福的语调埋怨。
　　新情听她这样说，脸已红了一大半，故作气愤地说：“谁要同你成亲了？”
　　伊凡笑笑，并不在乎她的气话，扶她到沙发上坐下，依旧笑呵呵的说：“我们现在不谈这个了，我有话要问你。”
　　新情盯着他，等待着听下文，伊凡却不说什么了，烦恼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也并不问她什么话，新情只是看着他，也不说什么，许久他才在门口停下，盯着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离开那个家以后你会变的开心起来，因为这里毫无顾忌了。可是事实证明了我想错了，你非但不能开心，说的话反倒比在家中的时候还要少，我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完转过身来直视她的眼睛。新情震惊不已，无奈之下她只有选择逃避。伊凡看到她这个样子，伸手抓住她，话语间也有几丝无奈。“你还记得吗？去年冬季里我们在后花园里你同我讲的那些话，我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忘记，你说你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你被豺狼追赶的时候，眼看就要被吃掉的时候，一个人出来把豺狼赶走了救了你，那个人不就是我么？这些不都是亲口告诉我的么？你一直不是把我当成是你的救星么？你不是怕太太他们发现才不敢和我太亲近的么？可是，可是这里又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还不肯同我讲一句话呢？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到你沉默时我就会莫名的心慌！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开始让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救你的那个人，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救星，还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新情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少言寡语，你就气愤成这个样子么？”
　　“对！”伊凡忽然顿足大吼，“我就是要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我做错了吗？是我不该把你救出来，还是我根本就不该把你从湖里救出来……”伊凡几乎是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