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时关》南静书

32、夏至·高伯良单章

　　天策府前后三代都知道，有位传奇女将名叫徐千羽，六岁拜师十一岁建功，十八岁出府游历破获奇案，回来后轮转四大营，得了几乎所有将军的青睐，创绝学立营号，一手把凰羽营带成了天策府第五大营，自她之后人人以进入凰羽营为荣。她亲自教导出了亲弟弟徐千林，和她并称“小羽林郎”，而后千林带出来的徐千朗更是凭战功重建了凰羽营，也让“天策府羽林郎”之名名副其实。
　　但在所有这些之外，徐千羽只是一个比同辈大多数人都要小得多的年轻女子，更是我想却不能放在心尖上手心里宠的一个人。
　　她有凰羽营，我有云中营，伴君如伴虎，而我们又都太年轻了，谁也不知道如果我们结亲会发生什么，相望不相闻才是最好的出路。
　　那天天气闷热得很，像要下雨。难得我们同时轮休，本该是按约定陪她进洛阳城闲逛，可我在府门口蹲了整个上午才等到迟到的她。她看到我还很惊讶，没想到我竟愿意等她整个上午，凑过来撒娇似的挽起我的手臂，跟我解释说是云宁师叔临时找她有事。
　　我突然怕了，便闭嘴跟着她走，直走到洛阳城外，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她。
　　“徐千羽。”
　　“嗯？”她回头，簪子上的赤红宝石划过凌厉的弧线，吓得我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她。
　　但话还是要出口。
　　“我有事和你说。”我把她拉到墙边拐角，“叔祖昨晚叫我过去说话，说朝中有意扩军，从咱们天策府开始，你我都是备选独自开营带兵的。”
　　“我才不到二十岁！”徐千羽显得非常难以置信，“那么多师叔师伯，选上你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还有我？！”
　　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咱俩的事军营里都没人知道不应该是为这，那是为了拉拢？朝中局势应该开始乱了，我有天分人缘好又无靠山，成了一文钱不花白得一个营几百上千的兵力和好几位将军，不成还有你，你叔祖想让你算计我。”
　　“一字不差，唯独错了一点。”趁着没，人我飞快滚过去亲她一口，她红着脸，却也完全没想躲开，“叔祖没想算计你，他知道我想娶你，整个高家我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他。他这是想给你一条后路，即便被各方排挤，你还有高家可以回。”
　　“不可能的。”徐千羽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知道我的性格，你浴血奋战扬声沙漠，让我困守内宅等你回来，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信物，就等着此刻交给她，“你收好，这是我生母的遗物，从此你我陌路而行，等天下太平了，或是谁再也不能披甲上阵了，咱们就成亲。”
　　徐千羽给了我一枚私章，说是他她自己刻着玩的，印出来是一只傻乎乎的小狼崽，和她养的一心长得极像。
　　和她也挺像的，不过我没敢说，毕竟我舍不得跟她动手，可她打我还挺疼的。
　　再后来千林就来了，而这件事最终也没让任何人知道，直到我也快死了，我才终于告诉千林，让他把我带到清溪关，和小羽毛葬在一起。
　　嗯，她不喜欢别人说她是羽毛的羽，总是自称三千羽林军的羽，所以小羽毛就成了我专属的称呼，我记得，千林那会儿冲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他爷娘都没这么腻歪过。那我可不管，媳妇没到手也是我媳妇，初次心动就被女孩子甩了的人没资格嫌弃我！
　　——对了，我还和千林学了一点小心思：凤飞云中，遨游四海求其凰。千林是当时就猜到了，小羽毛你那么聪明一定也是早就发现了吧？唉，真希望能有来生，而你还能记得我，那时候想必就是天下太平，我们也能无所顾忌地在一起，江南也好塞外也罢，种田牧羊安乐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