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姑》笙字烧香

6、第5章

　　眼前这位客官，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相貌平平，却身高八尺，肩宽体阔，加上一身锦衣华服，缎料质地比在场所有人穿得都好，他眉宇间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贵气，加上他挑衅的对吕帆说出那句“花一千两将他买回去，想怎么打怎么打，想怎么骂怎么骂”，显得更是格外霸道。

　　吕帆嗤笑，挺了挺胸脯，正过身子，仔细的打量着他。他现在的新身体，就是使全劲拔直腰板，也不过是个168cm左右半大孩子的个头。不管再怎么使劲，气势上已经明显弱爆了。

　　明眼人一看就猜得出这位‘客官’是个有背景有来头的人物。

　　吕帆最瞧不起这种酒囊饭袋似的富二代，在现代的时候他就特反感这些人，到了古代这种想法更加热切，因为什么呢？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是现代人！他是有来自‘未来时空’的优越感的。

　　吕帆沉默了片刻功夫，皱了皱眉，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土豪非常非常的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迟疑的问：“我说，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他用指尖搔了搔眉毛，迷惑不解的回忆，也是，这土豪相貌平平，本来就长了一张掉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看起来眼熟也很正常。

　　“见没见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本少爷我相中你了！”说着，八王爷蒲歀挥了挥纸扇，用扇子指了指吕帆的鼻尖。

　　“相中又能怎么样？我是男的啊。难道，你还想八抬大轿的，把我娶进门？”

　　吕帆的‘直爽’把蒲歀搅和得先是一愣，他抓住吕帆的脖子，饶有兴致的继续调戏：“你不肯答应？”

　　吕帆挣开他，抢过蒲歀手里的银票，看了看，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再往蒲歀脸上一扬，顿时仿佛漫天飘落的白雪。

　　“这、这可是整整一千两啊！”大师哥在一旁看得直叫疼。

　　八王爷身后的太监小林子不乐意了，尖着嗓子，大嚷：“怎么着！你个唱戏的戏子别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吧，能被我们八……”蒲歀急忙冲小林子使了眼色，让他别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小林子即刻改口：“能被我们家少爷看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场最年长的田掌柜生怕事情闹大，他一看这位一纵千金的大少爷就不是什么善类，自己是生意人，万事讲究吉利，不愿意讨这没趣。他清了清嗓子，向蒲歀拱手作揖：“这位客官真的是有所不知，今天早上，苗伊姗他生了场重病，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您多担待。这钱……”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沓为数可观的银票，用双手呈到蒲歀面前，继续说，“您就先收回去，不知客官怎么称呼？在哪行高就？如果觉得不尽兴，改日等伊姗身体恢复了，老朽便带着戏班子众弟子到您府上搭台拜访，热热闹闹的唱几出好戏！”田掌柜回过头，命令戏班弟子们快跟客人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对不住您了。”温顺懂礼的二师哥董伊樵率先站出来赔不是。大师哥叶德亮和四师弟夏伊月也随声道歉。

　　等轮到最重要的‘造事者’吕帆，蒲歀满心期待的等着他跟自己道歉，只见吕帆依旧保持着沉默，忽然，他伸手拍打自己的脑门：“这脑袋真该死！”此时此刻，吕帆已恍然想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土豪’了！

　　在他断气前一刻，他把从身后偷袭自己的那个蒙面抢匪的面罩撕了下来，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血贯瞳仁的脸！那副嘴脸，跟眼前这位趾高气昂的阔少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敢情上辈子是个挥霍无度的土豪，下辈子才沦落成靠偷靠抢的抢匪！他妈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君子报仇，哪辈子都不晚！

　　蒲歀等得不耐烦，他也察觉自己做的过分，要怪只怪这个苗伊姗皮囊俏，总是忍不住要欺负欺负他取乐，寻开心。田掌柜是个懂事理的人，话说得又如此诚恳，他也不好再讨什么不愉快。不过，这个苗伊姗跟老太后不知道什么关系，太后如此器重一个戏子，其中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这苗伊姗的存在，对自己是否能造成利害关系，得等回去后派人好好查一查！

　　“嗯，我们走吧，田掌柜，那就告辞了！”蒲歀这厢拱手，欲转身离开。

　　“你大爷的，给老子站住！”吕帆声音洪亮，高声骂道。走出四五步远的蒲歀闻声回头，十分诧异的看着他，只见吕帆涨着粗红的脖子，花容失色，“我就说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你这狗-日的王八蛋，看老子不宰了你！！！！！！！！！”

　　作为警校的散打冠军，即使硬件条件远不如从前，但人在处于极限时，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吕帆往后退几步，蓄势，展开招式，猛地飞跳起身，出其不意的扑到蒲歀面前一顿狂踢猛打，最后，以他168cm的身高将东摇西晃的蒲歀扛在肩上，‘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地晃动，仿佛结实的青石地板都被砸出道道裂痕……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半分钟，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这还是原来那个盈盈弱弱的三师弟吗？”叶德亮瞠目结舌。

　　“我就说三师哥这个鹤顶红毒得他……完全变了个人！”夏伊月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说了。

　　“我X你妈的……”吕帆不解气，他骂骂咧咧的还要上前来罩着七荤八素的蒲歀身上补几脚，这一回被众人及时制止。

　　“再这么胡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田掌柜气得快吐血，赶紧命人将疯狗似的吕帆抓起来，关回后院，同时吩咐其他人，“伊樵！你快去请大夫来！德亮！把这位客爷抬到厢房去！动作要快！”

　　要说这个八王爷蒲歀身材魁梧，体魄强劲，还曾拜得到高僧为师，亲授真传，武功虽不及武林高手的程度，但也不至于被吕帆打成这副德行。也许是吕帆太出其不意，又或许是他的招式套路太古怪，完全没办法化解。

　　“不好了！不好了！”小旺天一溜烟的跑到东跨院禀报，“前院茶楼打起来了。”

　　二班主马福纯正倚在床榻上吞云吐雾的吸着烟土（鸦片），见小旺天进来，阴沉着脸：“你乱嚷嚷什么？这么晚不好好去歇着，说明你还不累，明天罚你倒立三个时辰！”

　　“不是的二师傅，前院戏楼打起来了，三师哥对客人大打出手，都打伤了！田掌柜让我赶紧跑过来跟您通报一声。”

　　“什么！”

　　……

　　蒲歀被抬进后跨院的一间整洁的厢房，小林子吓得哭哭啼啼的帮主子擦拭脸上的血迹，蒲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个贱蹄子竟然如此野蛮！出招奇特，不知道是出自哪门哪派？老太后养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这个苗伊姗可真不是个东西，王爷！你非得狠狠的处置他！小林子这就去找他，跟他拼了！”

　　“你给我回来！”蒲歀冷喝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小林子又退回来，委屈道：“要不您先在这养伤！奴才这就回宫，派御前护卫队来，把那个姓苗的抓起来！杖刑伺候！”

　　“行了，你别给我添乱了。还好我及时用内力封住了筋脉，不至于骨断筋折。”蒲歀话音一落，田掌柜已经请来辖区的大夫，马福纯等众人一窝蜂的进来。

　　大夫检查完他的伤势，说这年轻人体格强劲，没受什么内伤，都是些皮外伤，开几服舒筋活络的散剂，按时服药，疗养几日便会痊愈。

　　大夫离开，淑娴的二师哥董伊樵下去熬药，其他人回各种房间休息。

　　只剩下马福纯和田掌柜留下来谈赔偿的事，马福纯道：“老夫是富安社的二当家，这位小兄弟，事情闹成现在这样，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哎！这三千两银票，当做对您微薄的赔偿。”

　　接着，田掌柜也掏出一盒金银首饰：“还有这些，您今晚先在这里歇着，天亮后，我派上等的软轿，送您回府。至于这个苗伊姗，一定按我们戏班子的规矩，重罚他，决不姑息！”

　　“可，我的心肝脾胃、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蒲歀捂着胸口，装出一副伤得很严重的样子，“拿这点钱就想打发我？”

　　马福纯额上青筋紧绷，生怕这人狮子大开口，一脸哭穷相：“这点钱已经是全部积蓄啦，我们戏班子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蒲歀摇头打断：“我不缺钱，一分钱也不要你的，拿回去！我呢，就是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苗伊姗吃吃苦头！他实在欺人太甚！”

　　“您、您想怎么罚？”田掌柜舍不得台柱子受罚，祈祷着这年轻人别太过分。

　　“在我伤好之前，我哪都不去！我就住在你们戏班里养伤！一日三餐，你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另外，我点名指姓，只让这个苗伊姗来服侍我！如果不照我说的做，”蒲歀从怀中拿出一副金牌来暗示田马二人，金牌上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官印。

　　田掌柜认出这金牌的份量，更加觉得这年轻人身份深不可测，苗伊姗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