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女主她不可说》玉悬青

29、眼花

　　准确地说，一开始吸引黎绘注意的并不是小女孩，而是那个趴在小女孩背上的老太太。

　　即便只看背影，老太太给黎绘的感觉都很复古。她穿着浅蓝灰色布衣，灰白的头发梳成发髻盘在脑后，这副打扮跟这个现代化繁华都市有点格格不入，却让黎绘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记得自己祖奶奶在世时，就总是这样打扮的。

　　老太太的个子很瘦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趴伏在小女孩的背上，小女孩大半个身体被她遮了个严严实实，要不是还能看到一双正在迈开步伐的，纤细的、小孩的脚，黎绘差点还以为老太太是飘浮在半空中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双脚，一看就是小孩的脚，而且年纪绝对不大，黎绘才会下意识盯着那边看。

　　祖孙一起上街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基本都是大人或牵或抱或背孩子，像这种反过来孩子背着大人就很少见了。

　　虽然老太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体重不可能轻到哪去，前面的那孩子是怎么背得动这位老太太的？

　　更让黎绘疑惑的是，这种奇怪的现象应该会很引人注目才是，可实际情况却是，路过这一老一少身边的行人，都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似的跟这一老一少擦肩而过，脸上什么神色都有，就是没有疑惑好奇和讶异。

　　车子平缓前进，缓缓驶过孩子和老太太身边，黎绘看到了孩子的模样。

　　那是个大概6、7岁的小女孩，生得白白嫩嫩、十分可爱。她有着一头柔软的自然卷长发，梳着双马尾，穿着白色圆领衬衫和及膝的藏蓝色吊带百褶裙，蹬着黑色圆头小皮鞋。

　　老太太如同枯枝般的手从背后环着小女孩的颈项，可即使背着个老太太，小女孩的脸上也见不到半点吃力，轻松得就好像后面根本没有背着人似的。

　　黎绘的目光不由移向小女孩背后的老太太，却不料正好跟老太太投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那位老太太竟然能察觉到自己在看她，并准确捕捉到自己的视线？

　　黎绘一愣，就见那老太太朝自己咧嘴一笑。

　　老太太真的很瘦，用形如枯槁来形容也不过，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肉，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看起来就有点像是块雕成人脸模样的老树皮。她这一笑，就好像在老树皮上划出了个带笑的嘴巴，又在里面插上了参差不齐的牙齿般，僵硬而古怪。

　　黎绘被这笑吓了一跳，再定睛去看，这时小女孩正好走出树荫底下，阳光洒落在她和背后的老太太身上。小女孩倒没什么变化，她背上的老太太却在被阳光照到的瞬间，突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黎绘不敢置信地瞠大眼，难道自己年纪轻轻就眼花了？

　　这时车子已经越过那小女孩，她连忙不由自主地转身去看那小女孩。

　　小女孩独自走在人行道上，背上哪有什么老太太？

　　难道自己真眼花了？！

　　管彰见她坐着坐着，突然就转身去看身后的路旁，不由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看见认识的人了？”

　　黎绘已经收回视线重新坐好，她没有回答管彰的问题，而是露出一脸沉思之色。

　　须臾之后，她才抬眸看向管彰，“咱们这里有哪些灵验的神仙？”

　　管彰：？？？

　　黎绘认真道：“我们去拜神。”

　　管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禁好奇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对去拜神这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刚刚还一脸的兴趣缺缺，现在就积极主动起来了。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把疑惑按回了肚子里，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去仔细打听打听再告诉你。”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黎绘住的小区，管彰一路开进了地下车库。他在这个小区也有置产，否则一个外来访客时不时就往黎绘那里跑，早就被人发现了。

　　下车后黎绘先跟着去了管彰那房子，她现在还变装着，得去管彰那卸掉伪装才好回自己家。

　　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管彰有点放心不下，倒是想让她先在自己那里歇歇，他也好就近照顾着，但黎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没忘记家里还有那只白猫在，她要是没回去，天知道那只白猫会不会把她冰箱里的东西都吃光。

　　管彰见她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没用，索性也就不劝了。反正他的房子离黎绘家也不远，黎绘住他那和他过去黎绘那没什么区别。

　　两人相偕去搭电梯，电梯门打开时，黎绘就看到有人已经背对着门站在了电梯里面，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用发油梳得锃光瓦亮、一丝不苟，在电梯顶部的灯光下微微反光。

　　管彰就像没看到那人一般，进了电梯就径自刷卡按了八楼，而那人依旧背对着他们，竟没有半点异议。黎绘微微皱眉，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电梯很快就到了八楼，她和管彰走出电梯时，那个人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里面，黎绘忍不住回头看了那电梯一眼，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那人和身影也随着关上的电梯门慢慢消失。

　　电梯继续上行，见她还盯着已经重新关上门的电梯看，管彰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东西掉电梯里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刚才在电梯里，并没有看到黎绘从包里拿东西出来的举动，也没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那黎绘盯着电梯看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黎绘皱眉答道。困倦感又一次袭来，她忍不住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更没心思去探究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背对着门站在电梯里了。

　　飞快地在管彰家里收拾妥当、恢复本来面貌，黎绘拗不过坚持要送她到她住的那栋楼楼下的管彰，两人又一道出了门。

　　电梯门一开，刚才电梯里看到的那个男人还在里面，依旧是那副背对着电梯门的姿势，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对父子。

　　黎绘注意到，被年轻的父亲抱在怀里的孩子约莫两、三岁，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也一直盯着那个背对着门的男人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纠结之色。

　　年轻的父亲似乎是正在和妻子打电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话那一头，一口一个老婆，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撒出去，并未察觉到孩子脸上的异样。

　　直到电梯抵达负1楼停车场，黎绘和管彰都走出去了，那个年轻父亲的电话都还没打完，仍抱着孩子站在电梯里面，而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

　　这次黎绘没那么多注意力，去关注电梯里的人，她已经困得不行，甚至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就只想赶紧地冲回自己家里、扑到柔软的大床上大睡特睡。

　　好不容易劝住不放心她、想把她送回家里的管彰，黎绘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独自走进电梯，低头从包里取出门禁卡正想刷卡，模模糊糊间却被吓了一跳。

　　原来在电梯门左边的角落里，竟然蹲着一个女人，女人看起来有些娇小，留着一头黑色的长直发，穿着白色连衣裙，整个人蜷缩在那个角落，头也埋在双手环抱着的双膝之间。要不是黎绘已经走进电梯，还真没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黎绘看不到女人的脸，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

　　她正要蹲下身去询问对方情况、是否需要帮助，这时候又有人走进了电梯，看到黎绘顿时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道：“下午好，黎小姐。”

　　黎绘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是跟她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姓裘，是个十分阳光帅气的年轻男人。

　　她露出习惯性的和气微笑，回应道：“下午好，裘先生。”

　　仔细打量着黎绘的神色，裘哲西缓缓皱起眉头，关心地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黎绘被他问得一愣。虽然她也曾在业主群里看到过，很多人夸这位邻居是个古道热肠、热情大方的人，但在她印象里，她跟这位邻居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而已，对方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不适应。

　　“谢谢，”她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就是没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倒是这位小姐可能需要帮……”

　　她说着示意对方去看门边的角落，却在目光触及那个角落时倏地愣住了。

　　那个角落里，哪有什么女人？

　　那里只摆放了一个半人大小的白色旅行箱，上面还放着个黑色的小包包。

　　裘哲西也愣了愣，道：“这是我的旅行箱，刚刚被我放在这里的，我有事要出差几天……”

　　他顿了顿，看着黎绘目露忧色：“黎小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黎绘缓缓皱起眉头，她刚刚明明看到的是个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旅行箱了？

　　虽然一样是“白+黑”，但把白色旅行箱和黑色背包看成一个黑发白裙的女人，这种看走眼未免有点离谱，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