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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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住在我家楼上，一个人。
对，因为我始终只看见他一个人进进出出。我也好奇过，问爸妈，他们不知为何脸色大变，还叫我以后少搭理那个人，我更好奇了，就问为什么，得到的却是更加难看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那个人有病，便再也不开口了。
奇怪，有病就有病呗，干嘛歧视人家！不过，他生了什么病？为什么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他家人呢？
算啦算啦，别人的事情少管。明天还要上班呢，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又碰见了那个楼上的男人，见他下来我刚想打招呼，却猛地想到了昨晚爸妈那不寻常的样子，一时间竟没敢说话。倒是他路过我的时候微笑致意了一下，哎！这显得我也太失礼了吧。
我真要感慨老天了，竟然让我又遇见了他。这次是在小区门口，他一个人悠闲地漫步进院子，看到他的人无一例外的露出嫌恶的表情，还有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怎么回事儿？我拉住一个人想问个究竟，那人一脸惊慌的连说不知道，又拉住一个人，那人却一脸憎恶的表情说：“他是个变态!”
为什么，爸妈是这样，小区里的人也是这样，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啊，让大家这么憎恨。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讨人嫌的人啊！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妈提着菜篮子拉住我说,小姑娘是新搬来的吧？我答，嗯，一直是爸爸妈妈住这里，我是因为工作关系暂住爸妈这儿，等有房子了就搬走。唉，那大妈连声叹息，那怪不得呢。我告诉你啊小姑娘，以后见到这个男人就躲远点儿，小心染病哟！为什么？我不解，怎么连您也这么说？他到底怎么了？那大妈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只是摇头还一边叹息，真是作孽哟，作孽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爸妈说他有病，大妈也说他有病，还是传染病？那变态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如果只是单纯的生病，即使是传染，也不用这么嫌弃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歧视呢！唉，怎么办呢，谁让我是个作家呢，只要碰上这种事儿难免会感兴趣，如果能写进书里那可太幸福了呢。
回到家里，我在饭桌上有意无意的有提到了楼上的男人，果然爸妈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厉声质问我怎么又提起他。我继续装无辜，没办法啊，这楼上楼下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让我怎么办！干脆以后闭眼走路吗？老爸脸色不好的冷哼一声，那个人渣，死了才好呢，真是晦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老妈铁青着脸看着我说，以后要在在家里提起他，你就给我滚出去！
这个世界都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对他这么厌恶？算了，我还是别去想了，要不连家都别想回了……
心里烦闷的我准备下楼散散步，刚出门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歌声，仔细一听才知道那是音响的声音：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得怎麽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麽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邓丽君婉转的歌声传来，那是现在都已经听烂的歌了，为什么今天听起来却这么哀伤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驱使，我鬼使神差的上了楼，敲开了那个男人的门。
他似乎很惊讶，竟然有人来找他。但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温文尔雅的问，请问你找我？
我似乎是噎住了一样，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个，我是楼下的，就是201，我……我就是……就是听见楼上在放歌，我就……就上来了。呃，对不起，冒犯了!”
他先是一愣，而后微笑地说：“没关系，你还是我住到这里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敲我门的人呢。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咖啡好吗？”
这回换我愣了，下意识的看了看楼下的家，才嘟囔道，可是这样的话……
他可能是察觉了我的犹豫，表情立马就黯淡下来，强笑道，“啊，没什么。是我唐突了，怎么好邀请一个女孩子进我这个单身男人的门呢……呵呵。”
诶？他是单身？怪不得一个人呢，不过为什么大家……不行，我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
“不要紧，毕竟是我先冒犯了。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上来好吗？”
“真的不要紧吗？我看你刚刚很犹豫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的传言”他小声问我。
“啊！？神马？”我吓一跳，他知道我要来做什么了？天哪，我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出来。
“呃，没有的事儿，就是晚上无聊，刚刚你说传言？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吗？哦，忘了介绍，我是一名自由作家。呵呵，所以对一些故事啊传言啊挺感兴趣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嘿嘿哈哈的。
“那么，请进吧。”我也不再犹豫，这就走进了他家。
他家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有品位。每件东西都不是很贵重的样子，但是极其讲究搭配，对于一些娱乐性质的电器可以看出做工精巧且价格不菲，装修很有风格而不是一味追赶潮流，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文化水平高，经济强大而且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他看出了我对他房子的赞赏，径自说道，还不错吧。
嗯，很有品位。我答道。
坐在沙发上等了他一会儿，两杯咖啡已经摆在了茶几上。进入正题了吗？在别人家，我是不是要……
倒是他先开了口:“是不是对我很好奇？”
“嗯？好奇？啊，我最近才搬来，总是听到院子里的人一些……”本来是我为进他家找的借口，没想到还真有故事啊！
“是吗？看来我还真的是罪大恶极了呢……”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是一个……一个这么有修养的人！”看看这装修，这品味，会是一个下三滥能做到的吗？
“为什么不把我想象成斯文败类？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人啊，穿的西装革履，实际上内心极其猥琐？”他轻笑道。
“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不相信院子里那些人的流言我才来的好不好！”我看人很准的好不好，而且怎么会有人这么愿意去贬低自己！
“是吗……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是，我们作家就是比别人想得多，要挖掘出更深刻的东西！”我很自豪我的职业。
“那么，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他的目光幽远，仿佛穿越时空凝视着过去。
……
“八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北漂，当时是一个公司的小业务员，天天去别家公司跑业务的那种。有一天，我记得我已经跑了五家公司了，本来想休息休息，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又跑了一家，刚进门，我就撞到了他。”
我很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用的是“他”。但是作为一个好的倾听者，我并没有出声。
“然后我自然抬头鞠躬并说对不起，他倒不在意，只说了没关系就走了。呵呵，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没错，我就因为一眼从此万劫不复。”他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我在这时插话。
“所以你是……gay？”我疑惑的说。
“你不惊讶？或者说你为什么不站起来尖叫，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恶心变态？”他似乎习惯了别人这么问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微笑地看着我。
“对不起，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反我觉得这应该被谅解，哦，不。实际上，这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爱的权利。爱就是爱，无关其他。”我很平静的阐述我的观点。
“所以你不觉得我恶心？”
“你只是爱了，而他是个男人。仅此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沉默地看着他。
“我是十六岁那年发现的。”他突然开口，我不置可否。“那时我发现我根本就对女孩子没感觉，反而会盯着篮球队的男孩子们看个不停。我很害怕，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就这么瞒着，直到我大学毕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交过几个男友，只不过我们谁也不敢当真，毕竟毕业后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就在快毕业的时候，我男友的家人突然闯进宿舍，那时我们正在睡觉，在一张床上，一个被子里。”
“于是你们被发现了。”
“当然。他的家人当场暴怒，把我们拖下床就是一顿暴打。还声称这事儿没完，结果就闹到我家人那里去了。家里人把我接回家，我出柜了。你知道，那时候的家长都是老顽固，接受不了这个，于是大骂我变态恶心。我妈说这是病，要我治，我爸马上就让我和女孩子处对象，要不就和我断绝关系。我当时也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死活不肯交女朋友，和他们大闹了一个月，没少挨打，他们要把我打回正常，还给我找了心理医生。可我就是不服输，他们把我锁在家里，我还是不服输，就这么耗着。当时我还想，这辈子完了！终于，我们都受不了了，我爸说，他问我最后一遍，我改不改我怎么改？我只能说，我改不了。他说，那好，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还是我妈最后心软了，给我一张她平时积蓄的卡。最后她还问我，真的不能改了吗？我说不能。她哭着把家门给我关上了，就这么把我关在门外。”
他说这些的时候，好像是在阐述别家的故事，似乎那不是他的爸爸妈妈。但我知道，如果他心痛的话，那只能是感叹命运的无奈与心酸，而不是对父母的抱歉和愧疚。因为他没有错。
“后来，我就用卡里的钱到了北京，和所有的北漂一样生活在最底层，好在我还有张文凭，住在地下室的日子里我还接到过我妈偷偷打来的电话，她问我在哪里，后不后悔，她让我回来，她给我治病。呵，如果说走的时候我还有那么一丝对不起，因为她是我妈，而且最后也不愿意饿死我，还给了我钱，不然地下室我也住不起，甚至没办法到北京，我应该感激她。那么那个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了。她还认为那是病，她始终不愿面对现实，她儿子是个gay，她觉得那恶心变态。我终于明白了，所以很平静的挂了电话，扔掉了手机卡。过几天我找到了一家公司业务员的工作，就一直在跑业务，直到遇上了他。”
我体会不到也无法想象当时的他内心是怎样的，但是我能肯定，身在异乡，众叛亲离的感觉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何况是一个痛苦隐藏秘密四年多，刚毕业就无依无靠的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孝吧。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应该为他们死而后已才对。”他的表情不带一丝愤怒或者嘲讽，也许是时间让它们都化作尘埃被吹散了吧。他不知道现在的父母在何方，过得怎么样，也许还在痛恨有这样一个儿子。
“是他们放弃了你，对吗？我不能说你做得对，因为普世价值认为我们不能这样做，尤其是在中国，这叫大逆不道。但作为我个人来讲，你只是选择了你自己的路，如果当初你听从了父母，那么现在你会有一个老婆，也许有个孩子，但是你们谁都不会幸福，每个人都活在欢笑的面具下，他们见到你的时候都会介怀，即使你已经走上了一条所谓‘改邪归正’的路，他们还是会觉得你恶心，形象一旦成型就不可逆转，那样痛苦一辈子的你不如当初就这么走了，即使孤独终老也无愧于心。”
“我发现你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说实话，如果你在一开始听到我是个gay时尖叫着骂我，那么我会打你的，还会让你滚出去。”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庆幸我没有尖叫吗？那我收回之前说你有修养这句话。”
“呵呵，只是觉得你竟然会为我们这种人打抱不平，真的很热血啊！”
“那么，你想让我现在站起来扇你一巴掌，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死变态？”我揶揄。
“哦？那我可不可以邀请你以后当我的证婚人？”
“你把故事讲完，我考虑考虑。”
“哈哈，开玩笑的啦！”
这个此时和我一起开玩笑的男人，这个看起来只比我大了两三岁的男人，到底还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有着初见时那种千帆过尽的沧桑？
“遇见他以后，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去他的公司踩点。我从门口的人嘴里知道他是这家公司的部门经理，好像还是一个挺俏的部门。当时我就想，我怎么配得上他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北漂，一个小业务员而已。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挡我每天都想见到他的事实，我还是怀着卑微的心每天到他的公司门口，直到有一天，我被他叫住了。我很惊慌，我怕他会报警，谁知他只是把我叫到他的车上，在车上他告诉我他已经注意我好几天了，他问我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仅仅是想拉业务吗？我立刻回答不是，他又问，那为什么？我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我喜欢你。他也只是笑，突然他说，你是gay吧。我吓得直哆嗦，颤抖的问，你怎么知道。他的笑容更大了。因为我也是，他这样说。
可是……
可是什么？他问。可是不像是不是？
嗯。我点头。
呵呵……他的轻笑声传来。“那是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我当时太惊讶了，他是一个gay，他结婚了，还有孩子。
他又问我，gay不能结婚是不是？我当然回答可以。
我扛不住了。他说，我爸我妈以死相逼让我结婚，儿子都三岁了，老婆都还不知道我是个gay。他笑着看向我，我瞒的很好是不是。
那你老婆孩子呢？我问。
在老家，成都。我实在受不了每天回家都要面对一个女人，于是自己出来到北京打拼了。我跟她说，北京工资高，她就让我来了。他笑说。
那你们就一直没见过面？我又问。
她想过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说她要过来，过年的时候我回去，就这样。他答。
我当时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就那么大胆的说，那么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了？
是。他又笑了。
那我想和你一起住。我接着说。
哈哈，真的？你不后悔？他吓唬我。
不，我是真喜欢你。我坚定无比。
于是，我就正式和他住在一起了。我们每天就像情侣一样，在一张床上醒来。早上我买好菜，做早饭，然后叫他起床，他开车先送我去上班，在接我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视，散步。周末一起去近处郊游，我们做着很多老夫老妻们一起做的事。当时我就想，要是一辈子都这样那就好了。”
“你们之间一直都这么平静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大波折还真没有。这期间他老婆打过好几次电话说她要过来，然后我就先到宾馆将就几天，等他老婆走了他在接我回来。”
“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像我们这种人，能够呆在一起就很好了，怎么还会觉得委屈？我们有资格委屈吗？何况他老婆也不会呆太久，最多三天。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当时我真的是爱惨了他，我是真的爱了，不是大学时的那种藏着掖着，不敢当真。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只不过他家里的牵绊要比我大得多，毕竟我已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他经常说我很有勇气，如果我父母当时也以死相逼，我会不会放弃？我说我不会。他就笑着捏我的鼻子说，小白眼狼。那种和他在一起的平淡日子是从没想到过得幸福。我们经常做，人们都戏说男人的爱就是做出来的，当不得真，过后衣服一穿一拍两散。我偏不信，我当时是憋着一口气，我非要证明，我们也有爱。其实，我成功了吧？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幸福。”他说起那段日子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让我真切的感到了他爱的有多深。
但是身为作家的直觉，我感到接下来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打断他美好的回忆，问道：“那后来呢？”
我很抱歉的看到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心说我猜对了。
“就当我们过着我们自以为的幸福生活时，他老婆突然过来了。因为想给他个惊喜就没有提前打电话。那时我们都在睡觉，你能想到吗？他老婆看到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时是什么表情？她一下子就尖叫起来，我们被吵醒后还光着身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按住他老婆，结果他老婆直接给了他一耳光就跑出去了，他没有拉住她，我们跌在床上，都愣住了，一动不敢动，觉得这就是梦，我们还是好好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当时就隐隐感觉到，我们不可能了，但我不想承认，也不会说出来，只能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他突然抱住我说，小海，我不想放弃你。我也回抱住他说，那就别放弃。那天是周日，我们像两条快渴死的鱼一样紧紧抱住对方，好像是末日一样汲取最后的温暖。中午的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过来说这事儿没完，她会让他身败名裂来报复他的欺骗。我们都害怕了，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第一次哭着对我说这次我们恐怕走不下去了，她不会放过我的，她会离婚，我爸妈那边也不可能在接受我了。我也很害怕，但只能抱着他安慰他说不会的，你老婆是爱你的，她只是吓唬你，她不会让你身败名裂的。那天晚上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我们最后一晚相拥而眠，我们都不敢睡着，只是如饥似渴的看着对方，好像是要将对方刻进自己心里。我多希望夜晚不要过去，可是白天还是来了，我听见外面小摊开始卖早点的声音，还有上班族们急促的脚步声，他轻轻起床了，我害怕的拉住他，我说，你别走。他表情很悲戚的说，小海，对不起。
他还是走了，我很害怕。那一整天我都在家里呆着，傍晚的时候他回来了，他告诉我他老婆把我们的事儿捅到公司去了，公司认为影响很坏，即刻就把他开除了。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我开口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他说，他老婆大闹了一场，刚刚把签过名字的离婚书传了过来，现在全公司，全小区都知道了我们的事儿，你知道中国人的嘴都很碎的，我估计不出几天这一大片区域都会知道。小海，我受不了了，我已经压抑太久了！
所以，你要走了？你要离开我了？我平静地问。他没有说话，那是沉默的认可。好吧，那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充满希望的问他，希望他回答我，好。但是我又错了，他只是抓着头残忍的告诉我他想一个人重新开始，再也没有家庭的束缚，爱情的牵绊。”
我看着他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说出这番话时，心可能是在滴血。
“所以，你放他自由。”我肯定地说。
“因为我爱他，我不愿意看到他在北京受尽歧视，他说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重新开始，他说他累了。所以我放他自由，我不想成为他的羁绊，我怕他日后会恨我。哈哈，说起来，还是我为他收拾的行李呢。”
“你就是一个圣母一样的人呢，这样值得吗？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城市另结新欢了，他早就忘了你，忘了曾经有一个为了他放弃自己爱情，只为放他自由的男人，只有你，傻傻的因为他放逐自己八年。要我猜，这个小区就是你俩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吧，怪不得院里的人们对你有这样的流言，恐怕当年这事儿可是沸沸扬扬啊！小区里出了一对儿gay。”我知道我说的可能有点儿恶毒了，但是我听了这么多，深深地为这个隐忍的男人感到不值，我想用恶毒的话让他走出来。
“哈哈，对！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一对儿gay！一对儿恶心变态的gay！你终于觉得恶心了吗？！你知道当年他走的时候小区里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整天在我家门上泼油漆，我出门就被人砸鸡蛋和烂菜叶，一边被骂死gay，烂货，臭表子！我有整整一个月不敢出门，外面的叫骂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强行把我家的门撬开要把我赶出去，我就这么死撑硬抗的守着我们唯一的一点儿回忆!我被他们打伤过很多次，竟然没有一家医院肯给我包扎，他们也在骂我，药店也不肯卖给我药，最后我是用毛巾和床单包扎的！我就是这么贱，都被人甩了还心甘情愿被人骂！”他情绪激动的喊道。
“我从没觉得gay有什么不对的！同样是爱上一个人，为什么你们就这么不容于世？虽然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但我从不歧视gay，相反我还希望你们能幸福，中国不可以，你们不会去别的国家吗？现在这么多国家都允许gay的婚姻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放他自由，为什么不肯放你自己自由？！我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傻？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本来我还觉得你很可怜，我想安慰你，给你打抱不平，但是现在我就觉得你是自己想犯贱，你爱人都知道远走高飞去避嫌了，就你还傻不愣登的呆在这里被人打被人骂！我都不想说你了，今天我告诉你这些，我觉得你要不傻的话自己想清楚。”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其实，这就是旁观者清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身在局中，永远都看不穿。我想他这八年，其实自己也差不多明白了吧。
我想到了一句话，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把爱情当做全世界。他自众叛亲离后，就一无所有了，所以这么一段纠结的爱，就是他的全世界，叫他如何能放开。
我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拉开门走之前，我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他说：“离开吧！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放你自由。”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想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他要明白，自会明白，如果他执意要留在这里，我也会尽力帮他，至少让他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回到家里，瞄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午夜时分了。原来我们一起聊了这么久，再过一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希望他也能有一个新的人生。
第二天早晨，我照例开门去去信箱里的报纸和奶箱里的牛奶，打开信箱，发现里面除了报纸还有一封信，拆开一看，是楼上那位仁兄的写给我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但我知道，他已经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我默默将信折好，一点一点撕碎，再将它撒在风中，就像他的旧人生一样，都飘散在风里吧……
至楼下的知心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你说得对，我要开始我新的人生了。这八年的自我放逐，是对我曾经那段伤感的爱的最大回报，如今我们谁都放下了，我终于获得了自由。祝福我在地球的另一端找到我的另一半幸福吧。
PS：记得我要找你当证婚人哦^^
邮箱……..
将牛奶送回家，打开电脑给信上的邮箱发去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关机。
外面阳光正好，嗯，这是崭新的一天啊。
番外
一年后的某一天，我正在美梦中约会周爷爷，突然一阵铃声将我吵醒，原来是我的手机，奇怪啊。大半夜的谁给我打电话啊！不会是午夜凶铃吧？呃，顶着一阵恶寒接起，那端却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嗓音：“知心妹妹？是我。”啊，原来是楼上的老兄啊！“抱歉，我一时太激动了就忘了时差问题，你那边是半夜吧，呵呵。”老兄，你吵都吵醒我了才知道这是半夜啊！“没事，反正我们这一行的睡得都晚，哈哈，什么事儿，你说吧。”
“我……我交了一个新男友，他，他是个荷兰人。”他似乎是害羞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哈哈，原来是跑到荷兰去了，怪不得呢……
“然后，我们，谈了一段时间感觉都很不错。他爸爸妈妈也很开放，所以，我们准备结婚了！”他很激动的告诉我这个喜讯。
“真的吗！恭喜你。终于找到幸福了！”废话，荷兰人啊，能不开放吗？
“谢谢，那个，我之前说的你当我们的证婚人，还算数吗？”
“老天，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荷兰啊！亲，那可是荷兰，不是河南！你当我说去就去呢！你报销路费啊！”我内心千万只神兽跑过……
“啊，我就这么一说。那啥，就是和你说一声，毕竟你是我开创新幸福之路的领路人啊！”他似乎变得开朗多了，都会开玩笑了！好吧，虽然之前也会……
那边似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等的不耐烦了吧，他在电话那边笑着用英语温柔的给他顺毛。
呵呵，看来他真的很幸福呢。
“海哥。”我叫他。
“嗯？”
“everything is going on well.”
“It’s a beautiful world.”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