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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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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迷蒙，恍惚中有个声音在耳畔回荡，“……终有一日你会为你所鄙视的苍生做出你最大的牺牲。”
——最大的牺牲？最大的牺牲是什么？是生命么？
不！那是比失去生命更加撕心裂肺的痛！
是失去此生的至爱！
以至于当人们将白凤从崖壁上解救下来时，都不忍去看他那双空茫的眼。
那双曾经神飞风越、明锐傲绝的美目里，如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远方的军兵欢呼着，雀跃着，喜极而泣，有的甚至跪地叩拜上苍的垂怜，将他们从地底炼狱中解救出来。魔物没有了，天火也没有了，大地还是那样生机盎然。
白凤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任由人们在他身边忙碌。一切的一切，仿佛与他都再不相干。
少司命的泪水滴在他苍白的脸上，耶华已熟练地从白凤体内取走了那枚可怕的指环，并愈合了他身上的创伤。身体上的伤口可以治愈，那心上的呢？如果可以，她愿用一生来换取他心伤的平复。只是她……却无能为力！
洁白的长靴上金丝缠绕，无声地站在白凤身边。在淡淡的晨光中，看不清东皇耶华的眼，只看到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低头看着白凤，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自顾开口，“我答应了阿鸾一件事，那就是消除你们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对于心智不坚的你们，这或许是最好的救赎，对么？”
少司命睁大眼睛，却没有动。是啊，有时忘记才是真正的救赎！可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凤已经一拳挥向耶华的面门。这一拳来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耶华的面前。但这一拳并没有打在耶华的脸上，而被他抓在手心。
“是你！”白凤冷峻地容颜上没有半分颜色，“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她是你血肉所化，为何你就这么容不得她！”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少司命依然记得那个清晨，记得那双湛蓝眼眸中奔涌的火焰。
耶华反手一甩，将白凤掷出十丈开外，“我……仅在修正一个错误！人偶从来就不该存在。是我们太过自负，总以为无论生灵死物我们都可以玩弄于掌中。我们错了，为此我们付出了六千万年的沉重代价！死的何止一个青鸾。你们……若不吸取教训，若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可以掌控一切，若如我们一般创造了不该创造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阿鸾，是我造的，造的无奈。所以，也该由我将其销毁。”
耶华静静地注视着怒火澎湃的白凤，“我能做的，只有让你们忘了这一切，重新回归你们自己的生活。”说着，他抽出一支权杖，向权杖底部按去。可就在他刚碰到底部那颗蓝色宝石之时，权杖竟不翼而飞。四周望去，方才还在他对面的白衣青年早不见了踪影。
耶华却没有恼怒，挑了挑眉，长长的眼睫掩去眼底的流光闪耀，“你这么做无非不想忘记。可你要知道忘掉是一种痛，等待也是一种痛。但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更是一种折磨人的痛。你确定要这种痛？”
“不劳你费心！你若还懂什么叫承诺，就滚回你的神域！”风中传来白凤冰冷的声音。
耶华勾起唇角，“承诺，神从来都会遵守。”说罢，六翼张开直飞天际，毫不留恋，伴着他的五彩凤凰消失在晨霞之中。
随着天神的离去，刚才消失不见的白凤渐渐显出身形。
盗跖不由揉了揉眼睛，“这……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术的？”
“这不是阴阳术。”楚南公手捻胡须摇了摇头，“是速度。极快的速度！快到与光比肩……”
盗跖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地看向白凤。
而白凤却站在了青鸾的身边，缓缓附身将其抱在怀中，“你说过……会回来。我会等……一直等！”他起身召唤鸿鹄就要离开，却见张良站在了他的面前。
“如今河图阵门已封，生路只有这穹顶一条。你有鸿鹄，可这里的大伙却没有肋生双翅，难道你就不管不顾这么走了？”
白凤脚步不停，“与我无关。”
“除了青鸾姑娘，所有人的性命都与你无关了么？”
白凤顿住，缓缓回身看了一眼张良，“就是为了这所有人，我才什么都没有了……”
张良见其要走，上前一步，“你现在走的话一定会后悔！”
“哦？”白凤冷哼，“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想不想她活过来？”
此语一出，白凤一把揪住了张良的前襟，声音因紧张而颤抖，“你说……什么？”
张良淡淡笑道：“据洛书记载，无论是深入天火甬洞，还是激发碎解咒印，相关的人偶一定是灰飞烟灭，形神不具。可是青鸾姑娘却还在这里，没有化作飞灰……”
白凤的心被他这番话提到了嗓子眼，“所以……”
“所以，定然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张良看了一眼白凤，“你以为耶华上神真的想要除掉青鸾么？”不等白凤答话，他竟自又道：“你不觉得在这个天上一直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正看着地界的一切么？不过现在，它或许闭上了休息了吧。”
白凤心里一亮，“伏羲提过的神域鹰眼！”
张良点了点头，“处在他那样的位置，有些事不得不做，不过……”他凑近了一些，“天神也会放水……”看着白凤瞬间瞪大的眼睛，张良不由微笑，“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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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良掀开一件披风，众人不禁瞪大眼睛——千语！这个幻血人偶竟然也没有化灭。
少司命踉跄上前，一串叶符自指尖流出。
——青鸾姑娘曾约我来做一个交易，说只要我尽力保全白凤，她就还我一个姐姐！我姐姐……还有救，对么？
“我明白了！”楚南公一拍手掌，“当初青鸾姑娘吸取了千语体内的恨意残灵和无数怨魄，却留下了你姐姐的本灵未动。这就是她为何没有灰飞烟灭的原因。”
“我只想知道怎么才可以救阿鸾。”白凤深蹙着眉，冷冷言道。
楚南公看着白凤，展眉笑道：“你可知你破了天劫么？”
“什么？”
楚南公呵呵笑着，“不明白没关系，先借一点你的心血，过会儿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依照楚南公的指点，白凤用羽符划开手腕，滚烫的鲜血立刻喷涌至千语的眉心。不一会儿，那人偶千语的手指慢慢颤动，眉眼也缓缓张开。
少司命一头扑了过去，埋在千语身上痛哭流涕。
千语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浅浅低笑，“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楚南公捻着胡须，对白凤笑道：“我曾说过，你本事强求之物，命里注定坎坷多难，最终还会为天下苍生作出最大的牺牲。你还记得么？”
“记得。”
“可是你的命运齿轮只到昨日。”
白凤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此话怎讲？”
楚南公笑望天际，“你所有的命数都只到昨日，从今天开始你若活着，便是新生，不再受过往命理的制约。青鸾姑娘也是，她的千泷石化在天火里，化在混沌中，本该湮灭，可是在最后关头她却因与你心血相连，吸收了伏羲的魄力，从而才能残存。如今只要这个人偶愿意将其千泷石中的灵分与青鸾，那她就可以活下去。不过……”
楚南公话还没说完，只见白凤“砰”地一声跪在了千语面前。
“求你……救她！”
众人都傻了眼，白凤是怎样一个人大家心知肚明，要他下跪求人，不如将他杀了比较容易。可是现在，他就当着众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他不会拐弯抹角，不会辗转迂回，“求你，救她！”这就是他要说的全部。
千语轻轻地将他扶起，“我总在想，若桐梧能活着该有多好，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她轻握白凤的手掌，“你放心，你不求我，我也会救她。若不是她，我也无法回来不是？”
白凤缓缓抬头，晶莹在眼底兜转，“千语……姐姐。”
千语转向楚南公，浅浅施礼，“我该怎么做，请先生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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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气逆流而上，突破重重阻碍直入胸腔，青鸾蓦地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那张清俊的容颜。“活了，活了！”不知谁在瓜噪的叫喊，身体已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许再离开我！”
“好。”
“不许再让我忘了你！”
“好。”
“不许……”
随着每一声好，青鸾的眼泪止不住溢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曾看见有些人笑着掉泪，原来幸福也会哭啊！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却都有些茫然。
“咳咳，”张良笑着轻咳，“这个问题你们要问耶华上神。”
“什么？”众人都露出一脸惊讶。
张良缓缓叹息，“那陨星弓射出的即使不是陨星箭，也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取下的。把你们从崖壁上弄下来的是他，想必就是那时他动了手脚，只不过那时的你们不可能知道而已。”
“原来……”青鸾玉手掩口，再次哭倒在白凤怀中。
白凤略略扬眉，“他……是天神还是戏子……”还没说完，便被青鸾怒视着轻锤了一下。
张良失笑，仰望天际，“任何人演了几千年的戏，怕是都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戏了吧。今天我才真正知道，所谓神明，也不过是万千生灵中的一种，他们或幸运拥有了极高的智慧和极长的生命，但他们也因此而不幸，因为他们要背负更多，要有更坚强的意志去忍耐忧伤。三千年前伏羲上神之所以会被烛阴害死，不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其中的阴谋，也不是他将计就计出现差漏，而是因为他的忍耐已到极限，他不想再面对今日的困局，面对青鸾……他是——心甘情愿。”
“我没听懂……”盗跖使劲抓着脑袋。
白凤目色渐渐幽沉，“他是不想再像当年舍去青琴一样舍去青鸾，却又无可奈何么？”
张良点了点头，“湘夫人交给耶华上神的那颗宝石，想必有着伏羲上神与他的某些约定。他知道如果他在，或许无力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因为神域在大劫过后必须有一番洗礼，而矫枉首先需要过正，耶华上神的意志又比他坚定太多。可是他不在了……他就成了耶华心里无法愈合的伤，或许就会看着他的面上放过这世间、放过青鸾。”
“所以……”
“所以耶华懂了。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他要看看这世间的人是否值得留存，是否能自省错漏，是否有着对真善的执着……”张良缓缓叹息，“所以，他的假话隐着深意，真话中藏着玄机……”
“如果……”盖聂缓缓开口，“如果方才白凤轻易让他消除了记忆，那耶华上神又会怎样？”
张良仰望苍穹，摇头苦笑，“我……不知道。”
众人默默无语，抬头看天。天还是那样蓝，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个问题。”话一出口，众人都看向张良，“我们怎么出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