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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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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水!你想渴死我啊!”简躺在床上四肢不动,眼睛却滴里咕噜乱转,嘴巴一刻也不停。“倒水去啊你瞪着我干嘛?傻了?听不懂了?!”
诛夜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倒了一杯水端回来。“喝。”
简大呼小叫嗓音拔尖“我这样你让我怎么喝?!你是瞎子吗?看不见我浑身缠满绷带吗!”
诛夜的胸腔剧烈起伏。“你该不会是要我喂你喝吧。”
“可以考虑。”
一碗水泼上简的脸,冷得要命,引起他的哀号。“怎样,喝进去了吧?”
“你个小乌龟,竟然泼我!我要告诉王,你趁他昏迷虐待他的□□!”
“哼”诛夜冷笑。“尽管告,我一看见你这幅德行就想宰了你,要不是王跟你共用一个身体,我肯定把你用刀剁碎!”
“可惜啊可惜。”简,确切地说是秋闱,打算气死诛夜不偿命“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出去了,也不让王出去,你就一辈子伺候我吧。”
动手掐上秋闱的脖子,诛夜的脸与他只差一指。“掐死你!”
“掐吧掐吧”秋闱一点不害怕,眼睛都笑没了。“掐死我没关系,但弑君可是大罪。”
手指收了又放,诛夜最终松开手走到床头的椅子上坐下闭眼假寐。
“诛夜”秋闱叫他。“诛夜,别睡啊,我在身体里憋了很久了,你跟我讲讲话吧。”
椅子上的人像是耳中塞了棉花,一点听不见的样子。
“诛夜”秋闱的声音可怜兮兮。“是我错了,你别睡,咱也很久没聊聊了。”
还没动静。
“诛夜,诛夜,诛夜诛夜,好你个龟儿子!”秋闱发了脾气。“你是非要跟我结仇是吧,那以后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睡吧,我也去睡,等我睡饱了看我怎么折磨你!”
诛夜闭着眼在心里叹气。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就只有秋闱没变......
连续守了几天不曾觉得累,哪知一闭上眼就开始犯困。昏昏欲睡之时,床上的人突然一声呻吟,他一下子清醒。奔到床边俯下身“王?醒了吗?”
等了一会儿,简虚弱地开口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七天”
“我怎么了?”
“......”
“又那样了?”
“是。”
简缓缓睁开眼,却没有焦点。“两次了。”
诛夜没答话。的确是两次了,不同的是,第一次,王被称为战神,而第二次,却被称为冥神。如果王听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冥神现世”的说法,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杀了多少人?”
“不多,只有二十六个。”这一次的可怕之处不是杀了成千上万个人,而是王当时的神情,以及周身那层诡异的光。仿佛全世界的事物都消失了,只剩王的嗜血和残忍。
“这里是哪里?”
“红莲的宅子。原来线王登基前的住处。”
“怎么进了这里?”
“王伤重,诛夜不敢移动。”
“橘城的战况传到这里了么?”
“还没有。”奇怪的是,边境已经开战,而帝都却一点紧张备战的气氛都没有。
简闭上了眼。“去查。”
“是。”诛夜站起走出了房间。门外,抬杰和几个丹婆人迎了上来。“公子,王怎样了?”
“已经醒了,现在又睡了。我有事要办,你们进去守着。”
确定周围没有偷窥的人,诛夜飞身上了房顶。浓浓的夜色是他最好的隐身衣。王只说了去查二字,可那里面包含的内容却太多了。先从近处入手吧。他伏身沿着屋脊走向红莲的卧室。
诛夜趴在红莲卧室的房顶上,小心地半移开角落处的瓦片向内窥视。
是夜晚,红莲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单薄地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麦色肌肤。以诛夜的视角,看见的是他的背影。刚沐浴过,头发湿答答地散在后背上,浸湿了臀部处的衣物。他站在屋子当中,静静地,半天也不动。诛夜将瓦片稍向上又移了下,终于看清楚他在干嘛。
退去了一身乱七八糟彩色服饰的红莲,正对着一张画像沉默。画上的人诛夜认识,而且曾经很熟。
是宴耀。一张坐在龙椅上朝服冕冠的画像。
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这种只应该悬挂在皇宫祭堂牌位后的画像怎么会挂在红莲的卧室里?!
屋中的红莲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碰触宴耀的脸,一下,两下,蜻蜓点水。那手很瘦,几乎是皮包骨,但因为关节纤细,也不觉得难看。但无肉,必定体寒。看他碰着宴耀,诛夜觉得自己脸上都有些凉飕飕的。
“王......”红莲的低唤虽轻,也难逃诛夜属于刺客的耳朵。“什么时候才来接红莲?一个人,好寂寞。”
诛夜将瓦片移回原位,观察好房门前的守卫,确定安全后便爬起,在各房脊间跳跃,出了府。
只那一句,今夜便不必再继续探他。
出了南门,直奔到丹婆的聚居地。轻敲一扇老旧的房门,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条缝隙。诛夜侧身闪进,在床前跪下。
“族长。”
床帐没有掀开,里面有个苍老干哑的声音传出。“想要什么?”
“军队,钱。”
“是么,要行动了啊。”
“是。越快越好。”
苍老的声音有些浑浊,好像含了一口浓痰。“那我的条件呢?”
“我答应。”
“呵呵呵呵”一连串的笑声之后是一连串的咳嗽声。“我快死了,还真怕等不到你答应的那一天呢。”帐内扔出一块木质令牌,陈旧的灰色。“你捡起,便永远都是丹婆的族长。族里头的两万多平民和军队中的士兵,全成了你的责任,你永远没有资格抛弃他们。”又咳了一阵,比刚才还撕心裂肺。“想好了再决定。捡起,便不能回头了。”
诛夜迅速地拾起令牌收入襟内,义无反顾。“没想好就不会来了。”
“走吧,丹婆的一切是你的了。你要我死,我也会立即死在你面前。”
诛夜站起,回身开门走出。“我恨你,但要你死也得我亲手杀你。”
门外起了风,夜更凉。诛夜仰头看天,星空格外清朗。已经死了,还怎么再死?不死,身上便要一直绑着十万人,再不由自己的意愿。他拾起的令牌,根本就是个签死了的卖身契,绵绵没有尽头。风吹起他的面罩,心一横,扯下了它丢在风中飘远。对王,再不要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