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再活一次》雨过碧色

51、他不是，我才是

　　何昉走过去，把徐行拽进怀里抱住，乔涵努力把自己缩进墙角，他觉得自己在哪里都不对，深恨没有隐身术！
　　唐冉扒拉开何昉的手臂，把徐行拽过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扳着，强迫徐行抬头看着自己，慢慢地说：“没事！“
　　徐行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没事！你了解刘老大，他要能说出‘傻逼’来，那就是默认了，没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唐冉坚定的说，“该干嘛干嘛去，这事儿算是说开了，容不容的，也不是他说了就算了，徐行，你记得，还有我呢，我能容！”
　　何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到底还是作罢了，只是赤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猴子冲唐冉咧开一个难看之极的笑。
　　那天晚上一直到快要熄灯，刘元睿都没有回来，唐冉皱着眉头对何昉说：“你回去吧，你不走老大是不会回来的！”
　　何昉没动。
　　“放心，他不会把徐行怎么样的，他那火是冲你去的……再说，有我呢！”
　　何昉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冉，慢慢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仓促了？”
　　“早晚的事儿！”唐冉耸耸肩。
　　“何昉，”旁边的徐行小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昉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很多话他不能跟徐行说，也不敢跟徐行说，他只希望自己这把赌注下对了，只希望自己没有把事情弄得太糟糕。
　　“没事，”何昉勉强地说，“只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我回宿舍了，唐冉，帮忙照看一下。”
　　唐冉伸手把徐行按在椅子上，冲乔涵努努嘴，一直在装隐身的乔涵不甘不愿地从墙角出来，一屁股坐在徐行跟前，手足无措地冲徐行笑。唐冉自己起身去送何昉，出了门，回手把门关上，一言不发地带着何昉往楼下拐角处走。
　　一楼大厅的拐角处视野开阔，能看到四个方向来往的人，这个时间段这里空无一人。唐冉皱着眉问：“你干嘛非要现在说？再缓缓不好么？”
　　何昉心里有种特奇怪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唐冉是个威胁，他知道徐行很喜欢唐冉，是那种单纯的“喜欢”，但是唐冉对徐行是抱着别样心思的。可是今天，他的内心清楚地知道，唐冉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唐冉会帮他们度过这个难关，唐冉值得信任！
　　“你又是图什么？”何昉问。
　　“我见不得他难过！”唐冉坦然地说，一点儿也不避讳。
　　何昉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很快又被自己强压下去，他喘口气，慢慢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唐冉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带着几分暴躁问：“索念晞到底干什么了？”
　　“她要求我辞职，让出生活部部长的位置！”何昉答得很干脆，“辞呈我已经递上去了，下个月开始换届选举，我会推荐索念晞！”
　　“她敲诈？”
　　“对！”何昉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火药味儿，“徐行喝醉那天，我……我在路边亲了他，被拍照了！”
　　“你在路边亲他！”唐冉忍不住上前一步，似乎是想给何昉一拳，可看看他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咬咬牙又忍住了。他深深地喘口气，忍着火气问：“她怎么可能那么巧出现！”
　　“呵呵！”何昉冷笑一声，“当然不可能那么巧！那天篮球比赛结束，她出面去找教练说应该开个庆功会，然后去订了饭店的包厢，她怕徐行知道了不去，所以她本人没出席，而是一直等在饭馆外面……等我们出来！”
　　“她……怎么？”唐冉觉得天下事没有那么巧的！
　　“我很佩服她！”何昉叹口气，“真的佩服她，我没见过这么工于心计的人！一开始我们就疏忽了，说起来，应该是在那个停车场她就看到我们了，然后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刺探我们，直到看到那副拍子，又在比赛时确定我们的关系，然后她又安排了那顿所谓的庆功宴……我猜，当时她一定躲在那辆黑色CRV里！我们过马路时，那辆车很慢地从我们身边开过去，当时我还奇怪，这车怎么开得这么慢……”
　　“徐行知道么？”唐冉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结点。
　　“不知道！”何昉坚定地说，“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没那个胆子面对这些，而且，你不知道他有多怕索念晞！”何昉苦笑着看着唐冉，说：“所以我必须把后路备好，索念晞不可能就此罢手，我不知道后边她还想干嘛，但不是所有要求我都能做到的，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事儿……瞒不住，我希望徐行身边还有朋友，多一个算一个，所以，我必须把这事儿挑明了，我希望刘老大能……容下他！”
　　唐冉沉声慢慢地说：“何昉，我对徐行……你是知道的，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伤了他，我不会客气的！”
　　何昉冷冷地说：“我想你没这个机会！”

　　熄灯后半小时，刘元睿携着一身的烟味回屋了，徐行坐在一片黑暗中支楞着耳朵听响动，门一开他就蹭地站了起来。就着走廊里泄进屋的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刘元睿高大的身影沉沉地压在门口，就好像压在心口一样。
　　“刘……老大？”徐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求的味道，他不敢上前，把手撑在桌面上稳定自己。
　　“滚！”刘元睿低沉的声音毫不留情地砸过来，徐行一下子脱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耳边一阵轰鸣。
　　走廊里的灯光只能映着半间屋子，徐行的脸半明半暗地隐在暗处，苍白如纸，刘元睿攥了攥拳头，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徐行跟前。徐行猛地抬起头，眼里突然有了光彩，带着几分激动和希冀，嘴唇都在抖。
　　“老大？”
　　“徐行！你要还认我是老大，就跟那个何昉断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刘元睿不带一丝退让，“你们……这他妈就不正常！变态！你不恶心啊？徐行，你就是傻死的！那个何昉，他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每年收情书能收多少？你知不知道他们系得有一半的女生喜欢他！而且……他是有过女朋友的，他就是玩女生玩腻了，想……玩你而已！你怎么就那么傻！”
　　“老大！”徐行闭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眼里有了决绝：“老大，没有何昉，也会有别人！”
　　“什么意思？”
　　“何昉不是，我是！”徐行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有过女朋友，他其实是直的，我……我是，所以，我喜欢他，我一入学就喜欢他，我想尽办法跟在他身边，就希望有朝一日能……追到他！”
　　在黑暗里，徐行轻笑了一声，接着说：“所以，老大，不是他的错，是我！”
　　“徐行？”刘元睿难以置信的吸口气，“你丫疯了！”
　　“没有！”徐行的声音越来越稳定，甚至带着一丝轻松，“老大，我其实一直很懦弱，何昉说是他追的我，我就默认了。我把所有的麻烦都丢给何昉，让他去解释，但是……刘老大，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刘元睿不说话，在黑暗中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老大，刚刚我一直在想，何昉为什么要把这事儿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再拖一拖？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是不想我腹背受敌，他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揽过去，让你们能容下我，这样如果将来出了事，至少你们还能护着我……”
　　“可是，老大，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不管你觉得恶心不恶心，但这种感觉就像你喜欢大嫂，你会想帮她做很多事，想让她一点儿麻烦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是互相扶持着、帮衬着么？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何昉没害我，其实是我把他掰弯了。”
　　刘元睿一言不发地听着，徐行说完了也不吭声，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坐着，躺在上铺胆战心惊不敢出声的乔涵悄悄看一眼对面的唐冉，唐冉轻轻地摇摇手，乔涵连气都不敢喘了。
　　时间就在这种静默一点一点流逝，徐行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才听到刘元睿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躲他妈我远点儿！”
　　徐行绝望地坍缩在椅子上，看着地上刘元睿的影子，无声地说：“好！”
　　唐冉趴在床头，隐隐绰绰地看到刘元睿脸上的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痛苦表情。

　　徐行真的“躲”刘元睿很远。
　　上课时，他绝不和404的人坐在一起，总是一个人挑个角落坐下，而唐冉会坦然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刘元睿拉着陈羽晴坐在距离徐行远远的地方，剩下一个乔涵痛苦万分地左右权衡半天，小心翼翼地找个中间地带孤零零坐下。
　　休息时，徐行尽量不回宿舍，他从食堂吃完午饭就找间自习室趴在桌子上休息，然后一本一本地看书，疯狂做题，背单词背到吐。下了晚自习，他不到宿舍关门绝不回屋。
　　何昉把徐行的课表倒背如流，在两人都没课的时候就去陪徐行，两个人坐在自习室里，各干各的事，可每次目光相遇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坚决和希望。有时候唐冉也会陪着徐行，徐行会劝阻他，说这样不好，万一将来有个是非，很容易把你也牵涉进来的。
　　唐冉会耸耸肩说，不错，知道替别人想了，是个进步！来，我们继续努力！
　　徐行带着一种随时要上刑场的心态，一天天熬着，他知道早晚要出事儿，但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什么诡异的方式出现。

　　六月初，徐行按照计划参加了四级考试，虽然他知道，肯定是过不去的！但是，很多事儿，总要亲自去做一做，去拼一拼。
　　从考场出来时，阳光明媚，徐行看到校园里满眼的浓绿淡翠，心情很好。下午没什么事儿，他要去趟慧心孤儿院，生活部本学期的活动总结里，“探访孤儿院”这一项需要盖章确认。这件事必须尽快办好，因为下周学生会换届改选就要开始了，听何昉的意思，学生会会长十有八九是要落在百般请辞的白以辰头上的。对此徐行特别高兴，因为这里面的门道他懂，白以辰是这届会长，何昉连任部长，这样在他们大五时，何昉会很顺利地当上下一届会长。以何昉目前的情况，全优奖学金获得者、党校学员、网球队队长，再加上学生会会长，大五结束后，保研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
　　徐行想着都高兴，似乎何昉的前途就是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一边低头给何昉发短信，一边笑眯眯地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他前方几米处，几乎是用一种兴趣盎然地表情看着他的索念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