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染页

3、第二章 识别

　　一轮皓月散下清冷的银辉，在乡下沉入梦乡的静谧的夜空下，泛着淳朴泥土清新的味道，伴着几只虫子的合奏，还混着不时的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却和谐的演奏出乡下宁静平和的夜色动人曲调。
　　“姐，我要尿尿，尿尿。”几声急促的童声吵醒了正在梦里的苏隐，苏隐惊醒后，慌慌张张给自己妹妹乱套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跑去。以前是屋内用夜壶就可以解决的，现在来了些不速之客，就必须到茅房才行。苏隐一边慌张哄骗着：“乖，别急，慢点，再等一下啊！”一边又边跑又低低咒骂道，迅速几下解开裤子，等待妹妹自己解决。自己背过身来，望着黑漆漆的暗处发困，忽然几个黑影从眼前晃过，如一阵风般，就快的好像出现幻觉，苏隐双眼一亮，头脑在一瞬间就清醒了，多年来对外物的警觉性，她从来都这么敏锐。苏隐敢断定，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今天白天的那些人一定有什么问题。苏隐很快就淡定下来，这一切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大姐。”小孩子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苏隐转身弄好妹妹，抱起妹妹就往回走。“妹妹，乖，我们回去睡觉。”自己的声音也是泛着浑浊朦胧，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苏隐的身影渐渐在黑幕里消失后，空气中传来压抑的低沉声音：“公子？”因为看见自家公子迟迟没有动身离开，不得不发出疑问。
　　“走吧！”小少年特有的轻宁声音传出，便转身离开了。是的，他很怀疑那个小丫头，就在自己运起轻功在她面前飞过时，他看见了那双清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闪亮晶莹。她……
　　苏隐哄下妹妹后，迅速穿上衣服，悄悄潜了出去。依附着身体矮小，利用熟悉的有利地势，靠着黑暗隐藏著自己，身体内的每个细胞也因为潜伏而显得异常兴奋，双眼紧紧观察着周围形势，姿势也变成戒备的样子，像一只潜伏在黑暗的伺机的暗夜猛兽。
　　沿着路径，跑出村子，绕到村后的小树林了，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难道自己弄错了？再多走了几步，苏隐就发现了蹊跷，就在自己刚刚用手摸树的时候，发现树干上有些细小的刮痕，像是乱刮的痕迹，但感觉有些奇怪，又看不出什么，几条长短不一的线条，又像是构成什么暗号。
　　再次提高了警惕，往前走了几步。当脚轻踏上一块土地时，不对，泥土松软，被人动过手脚了！
　　苏隐小心翼翼的打算挪开脚，身体迅速往树旁一滚，躲过树干暗藏的武器，带动簌簌的声音，侧边草地上冒出银晃晃的利刺，刚刚抬脚的地方，出现一张大网直冲上方，碰着树干。又“砰”地上出现一个用竹子编制好的大坑，一排一板的锋利的利器。刚要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就有“呼呼”衣袂带动的声音传来，不好，被发现了。
　　苏隐迅速站起身，就往草丛里钻去。突然身体一轻，就被人给抱住了。

　　此时明月朗照，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的银色光辉，铺洒在这一对小小人儿身上，恰如带着无比圣洁的光芒。不知觉，都看向这盛大恢宏的明月，此刻却是如此美景良辰。
　　但在下一刻苏隐反手向身后人抓去，令身后人不得不松手，翻身又一个刀记突袭，不料被人抓住手腕，左手迅速快如闪电，劈向面前的黑影。顺手来一个右旋踢。
　　黑影轻轻一跃，双掌运气，掌风向苏隐袭来，逼得苏隐不得不向草丛深处滚去，欲图躲过袭击。
　　黑影突然向苏隐飞来，轻轻一提就把苏隐抱住。
　　苏隐只见一个黑影向苏隐袭来，身体一僵，就乖乖由着这人了，这么小，应该是那个小少年吧，真厉害，小小年纪啊。
　　小少年提气轻功一掠，就带苏隐来到一块空地。月光照耀得清亮，空地上银霜一片，远处周围影影重重的茂密树下暗暗隐藏着不少人，静待公子命令。只要一发现不对，就杀了那个丫头。
　　知道自己也跑不了，就算装也骗不了面前这个人。但是也要做好万全之策，一脸戒备的盯着这个绝色的少年。
　　“呵。”经过刚刚如此精彩的表演，少年看着面前丫头的表情和动作，眼里闪过一瞬精光。不自觉手里加大了力度。
　　苏隐皱眉抬头看着不过比自己高个头的少年，隐隐感觉不小的压力。揣摩着小孩都应该心不是很坏，小孩子般镇定的试探道：“你们是谁？”
　　“你想说要我放了你？”少年真很好奇这个聪明的女孩子了，不过，眼底的戾色锋芒毕露，“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隐右脚退后一步，全身警备起来，双手握成拳头，筋骨都发出来响声。这种时候，必须先发制人。
　　“我警告你们，我决不允许你们敢伤害我们村子！”少女的声音透着稚嫩，还带着小许颤抖的惧意，像是强制压住，却仍旧泄露了不少。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这种话，苏隐也是说的模棱两可，并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或是与这小孩该有的语气相矛盾。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年语气平仄不定，尾音还带着怀疑。这个年龄的小孩不该有如此灵活的身手，而且是在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看现在是二更了，我起来练武。”
　　少年收住眼里神色，淡淡开口道：“你怎么证明？”
　　苏隐收回拳头，心里暗想，这小孩怎么这么鬼，“村里的教书先生曾经说我骨骼惊奇，把我骗来学武。他每天都逼我晚上二更起来练武，到五更就回去。开始觉得新奇好玩，后来才觉得枯燥无味。累得要死！”苏隐语气平淡的开口。最后还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撒娇味道。
　　少年望向旁边静候的下属，神色一拧。
　　有人就恭敬的上前，低头答道：“村里的教书先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属下已得知，那教书先生并不习武。”
　　少年悠悠转头看向苏隐，不带任何色彩的眸光，却异常尖锐。
　　苏隐心头一跳，没想到他们都已经调查好了村里人的情况。但转头，看向少年，眼眶盛满在月光下晶莹铮亮的水珠。“他是个大骗子，老是凶巴巴的对我。还总是骗人，这下好了，他就再也骗不了我了，再也不会对我那么凶了。可是他死了，还不放过我。临死前，我答应他，要每天勤学武艺，保护好大家。”末了，强忍住不掉泪水。低着头，微微吸了吸鼻子。
　　少年也有些不忍，“你不要再哭了！”
　　苏隐抽了抽鼻子，委屈的说道：“你也是这么凶！”
　　少年憋在那里，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叹息似的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就当没有遇见过我们，以后你也不用出来练武了。”
　　“可是……”苏隐欲言又止。
　　却被身旁的成叔打断，“公子，请看。”
　　他手上呈着一个树枝丫。看上去虽如普通的树枝没有多大区别，却是在底部，出现了一些削痕，树皮新嫩，应是才削不久。但是它却是苏隐用来插入那个竹编陷阱的。正是因为它，竹编才停止了上升，没有伤着苏隐。
　　此时苏隐内心也是忐忑，她也不走，就立在那里听着他们讲话。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少年眸里闪烁着不定的光，他看向苏隐，声音沉沉，“你怎么知道这样做？”
　　苏隐不屑的扯扯嘴，笑着说：“这个太简单了。我看着那个东西，就像让它恰住，这样我就安全了。”
　　“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教你的？”
　　“他只会做些小玩意，特别好玩。可是我看这些，其实还是有点像，我就动手试了试。”举一反三，谁不会？
　　少年并没有说什么，脸色沉重。倒是成叔却是有些激动，他看着苏隐，像是见到怪物一样兴奋。苏隐后退一步，缩了缩身体。
　　“你可以回去了。”
　　苏隐终于大赦，赶紧转身抬脚要跑。叫还未落地，就听见了魔鬼般的召唤。
　　“以后，我们叫你的时候，你必须听话。不然，我就告发你！”
　　回来之时，苏隐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觉得这小孩说的话，还带点恶趣味。特别是他隐藏在后面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在月光的照耀下，异常耀眼。
　　苏隐甩甩头，正要加大马力，快跑回去。
　　突然一张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嘿！”
　　“啊，”苏隐尖叫一声，看清楚是暮阳这家伙后，安抚好自己的小心脏，低头咒骂，又是这该死的轻功，什么时候自己一定要偷学到。
　　“喂，你被吓住了啊！哈哈。”暮阳把头凑过来，要看清楚苏隐的脸。
　　苏隐抬起头，指着暮阳的鼻子就开骂：“笑个头啊，你这个笨蛋。”
　　暮阳双手插在腰际，促狭一笑：“小丫头，好厉害！我们倒是小看你了。”
　　苏隐翻着白眼，鄙视道：“不关你的事！你是不是叫暮阳，哈哈！原来是在放羊啊！放羊的小孩！嘻嘻！”说完，还做出一张鬼脸。
　　暮阳怒目而视，狠狠瞪过来，“放羊的小孩？你叫谁呢？”作势要抓住眼前的丫头片子。
　　苏隐一脸无辜，可爱的望着他，“牧羊，不是放羊的小孩吗？难道你不仅放羊，还放牛？”
　　暮阳一把拎起苏隐，在她耳边大声吼道：“我叫暮阳，朝朝暮暮的暮，旭日之阳的阳。‘含晕迎初旭，翻光破夕曛。’唉，你还没念书识字，说了你也不懂。”一副嫌弃叹息得瑟的样子。
　　苏隐也好反驳，只得瞪大眼睛，不耐烦道：“胡说，我也是会识字的。你不要小瞧我。”
　　“嘿，你这小丫头这有趣！要是我家有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我家公子也就不会这么寡言了。”暮阳边走，边回头看着苏隐说话。
　　“你家公子？”苏隐转转头，这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造就了那样的性格，成熟，稳重，独断，狠厉。
　　暮阳的脸上开始慢慢凝固，渐渐沉入了回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一脸疑惑：“丫头，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小孩子，不要太有好奇心。”
　　切，谁稀罕。苏隐撇撇嘴，把头扬向一边。
　　“走吧，我送你回去。”暮阳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淡然，再没开口。

　　竖日，苏隐就跟着暮阳离开。
　　一路上，观察他们服饰衣着和谈吐礼数，苏隐仔细观察回想，根据穿越规律，他们应该是皇族中人，而那个小少年则是什么皇子或世子吧。
　　还未到目的地，苏隐就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天地只有他一人的孤傲与大气，树林间的空地之中，一束阳光倾斜而下，挥洒在他的周身，如同他自身所发出的淡淡光晕。仿佛穿透云层的光束般耀眼，逸然飘临。璞玉一般的少年，就站在绿意盈盈的怀抱之中，像一个天地宠儿，一种冲破天际而君临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知道这个妖孽娃娃长大后又是何等的盛世风华。
　　“公子。”暮阳打断了苏隐的感叹。
　　公子停下仰望天空，看向他们。只开口说了句，“跟我来。”长袖一挥，带动葱葱绿意，卷着逸然清新的潇洒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