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光年》山楂锅盔

1、光年

　　＜１＞
　　“赤司君，我们分手吧。”
　　“好。”
　　赤司的话一落，远野芽菜立刻瞪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把话题接下去……不对，还要说什么吗？
　　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
　　“你不是要分手吗？”
　　赤司露出了一个略微讽刺的笑容，转身双手插兜走掉，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当她提出分手的时候赤司一定微笑着会杀了她，让锋利无匹的剪刀亲吻上她的喉咙，轻轻割破她的皮肤、动脉、喉管。毕竟赤司是控制欲那么强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思，就算是父母也不能。
　　但是她刚刚说出分手的时候，赤司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连一句质问也没有，这实在很令人难以置信。
　　赤司单薄而孤寂的背影越行越远，似乎还流露出些许脆弱。芽菜无声地哭着，不停用手背抹着眼泪，但是赤司从未回头，一次也没有。
　　赤司永远也不会回头看她了。

　　＜２＞
　　你与我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米，也不是一万米，而是亿万光年。
　　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追得上呢？
　　没有人比远野芽菜更喜欢赤司征十郎，远野芽菜最喜欢赤司征十郎了。
　　可是……
　　喜欢你真的好累啊。

　　＜３＞
　　远野芽菜不知道该怎么去维系这份感情。
　　从帝光到洛山，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芽菜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她的心头，让她感到疲惫不堪。一直以来都仰望着赤司的背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去，只能傻傻地在他身后看着他，而不能与他并肩，那样的话，还算是恋爱吗？
　　虽然是众人艳羡的灰姑娘与王子的完美恋情，但是只有芽菜心里清楚，一直仰视着王子的灰姑娘是有多么的累。
　　而且赤司很强势，绝对不容许芽菜有一点违背他的倾向。这份恋情就像是易碎的水晶杯，必须小心翼翼去维护它，耗费的心神不是体力能够比拟的。
　　所以当紧绷的神经拉伸强度超过红线的时候，就会突然断裂，三年来苦心经营的倒三角金字塔轰然倒塌，水晶杯已碎，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已经受不了了，只能对赤司说，分手吧。

　　＜４＞
　　远野芽菜是国二开学式那天见到赤司征十郎的。
　　芽菜去看分班名单，意外看到赤司的名字，那时候她只知道这个男孩子在帝光赫赫有名，是篮球队的队长，粉丝无数，却不曾想过她居然能够和赤司同在一个班学习。
　　等到班级的时候，芽菜发现自己的座位居然在赤司的侧前方，也就是说，只要稍稍回头，她就能清楚看见赤司酒红色的头发和淡漠的侧脸。
　　当王子式的人物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她的心境有了很微妙的变化。她只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所以芽菜很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赤司征十郎。
　　明明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经常看见他完美的侧脸，看多了……就这么喜欢上了。
　　至于喜欢哪里，芽菜不知道。

　　＜５＞
　　喜欢，很喜欢。
　　喜欢上课时他用夹着笔的手撑着头的样子，更喜欢他课间时捧着一本书专注阅读的模样，葱白的十指修长，酒红色的瞳孔醇厚如红酒，窗外透进来的金色的阳光悄然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配上那张淡漠的侧脸，宛若神祗。
　　总之，很没有理由的喜欢。
　　当芽菜反应过来的时候，对赤司喜欢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
　　自此以后，每次她偷偷转头去看赤司的侧脸，都会莫名的红了脸颊。

　　＜６＞
　　“那、那个……我……喜欢你。”
　　“好。”
　　“诶？”
　　“你不是要交往么？”
　　“啊，是。”

　　＜７＞
　　芽菜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赤司一下子就答应了她，连想都没想。
　　说是答应，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抱着想要去交往的心思说喜欢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但是实在是……太喜欢了，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哪怕只有一点点。
　　芽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赤司征十郎的女朋友。
　　有时候芽菜也会想，赤司大概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怎么会答应交往，怎么会和她每天晚上发邮件道晚安，怎么会每天晚上都那么有耐心解答她作业上的问题，怎么会在冬天出去约会时她刚刚察觉到冷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
　　赤司作为一个恋人，是很体贴的。
　　可是与普通恋人不同的是，交往三年他们没有接吻没有拥抱，就连牵手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不如说是赤司根本就不会想到那方面去，他习惯独来独往，没有意识到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女孩是他的恋人。
　　而芽菜只是作为一个仰慕者在他身后仰望，想要伸手触摸才发现距离遥远得触不可及。那个人是王子一般完美的存在，芽菜觉得很自卑，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配得上他。
　　芽菜感觉到累。
　　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赤司的心。
　　每次赤司跟她说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很不耐烦？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习题，却要一遍又一遍地教她，难得他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真是辛苦了。
　　既然这样，不如放手吧，对两人都好。

　　＜８＞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芽菜觉得疲惫不堪，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父母果然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不忙到深夜不会回家，每当他们回家时，芽菜已经睡下，而他们早晨出门时，芽菜还未起床。就算是周末，也很难在家中看见父母的身影。所以芽菜和父母见面的机会根本寥寥无几。
　　客厅清冷非常，死一般的寂静，屋外的灯光透过薄纱窗帘投进屋里，在地上留下细碎的橘色光影。芽菜的影子倒映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拖得长长的，体型奇异地扭曲，像一只在暗中窥伺的漆黑鬼魅。她专注地盯着那只黑色影子长达十几秒，一动不动，随即突然抬手打开了吊灯开关，乳白色的灯光立刻冲散了阴暗的气息，让这栋房子染上几分家的味道。
　　不过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芽菜倒在沙发上，悬空的双腿不停乱晃，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作业本摊开盖在脸上，又拿过手机百无聊赖地晃着，摇晃着的粉红色水晶吊坠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粉色弧度，吊坠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但是那熟悉的铃声此刻在她听来却格外刺耳。
　　这个手机吊坠是以前和赤司约会时路过一间饰品店，少女心发作进去买的。当时还是赤司指了这个款式付的钱，根本就是赤司送的……吧？
　　芽菜把手机丢到茶几上，把脸上的作业本挪开，摊开的那页上鲜红的红勾证明这个解答是正确的，但是这道题……是她昨天晚上遭遇的难题，最后打电话给赤司才解决的。
　　烦躁的芽菜丢掉作业本，赤脚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抽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水汽包裹住瓶身，也打湿了手掌。刺骨的凉意顺着手掌传进四肢百骸，让她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她费力拧开瓶盖，灌进一大口，口腔里满是冰凉，冻得她直发麻。她突然想起来，和赤司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喝过一次凉水，赤司递给她的永远是温热的牛奶或是热可可。
　　豆大的眼泪瞬间掉下来，芽菜跪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９＞
　　“远野，来洛山吧。”
　　“诶？赤司君希望我去？”
　　“嗯。”
　　“我会跟家里商量的……赤司君能等等我吗？”
　　“我不会等你的。”
　　“哎呀干嘛这么打击人啊，我会想办法去的嘛！”

　　＜１０＞
　　第二天，芽菜顶着两只黑眼圈去学校，却在鞋柜那里撞见了赤司。赤司正在弯腰换鞋，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线条优美的侧脸上，显得无比温和、美好。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眨不眨盯着他，芽菜觉得脸上发热，慌忙躲到一个鞋柜的后面，不让赤司发现自己。然后她悄悄探出头，赤司已经不在了。
　　“远野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芽菜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身，发现说话的人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她尴尬地摸着鼻子，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我要去换鞋啦。”
　　“赤司同学？”
　　芽菜又吓了一大跳，慌忙看向自己身后，赤司面无表情地冲他们点头，提着包拐了个弯走上楼梯。
　　“你和赤司同学，怎么了啊？这有点不像平常的你啊，是吵架了吗？”
　　“啊，不是。”芽菜苦笑，“总之你别问了。”
　　这一天芽菜再也没见过赤司，也没去找过他。
　　第三天也是如此。
　　第四天也一样。
　　恍惚中两人好像回到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交集。

　　＜１１＞
　　时间好像过得出奇的快，芽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要毕业了。要和众多毕业生一样面临前途的问题，是升学还是就业？老师在班里发下志愿表，叮嘱他们回家后要跟家长郑重沟通志愿的事情，然后他定了个日期，那天学校要进行三方会谈。
　　不过对芽菜来说，三方会谈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年连面都见不到几次，他们怎么会会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来参加面谈？
　　芽菜只是通知性的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到了三方会谈的那天，出乎意料的是，父母都来了。
　　“哎呀，芽菜的成绩不是很好吗？”母亲堆着笑容，很客气地询问老师关于芽菜的情况。
　　“不是那么回事，远野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是要是上国立大学还需要再努力一点。”
　　差一点啊……赤司君呢？一定会上名门高校吧，果然一直追不上呢。芽菜想。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场合，芽菜却走了神。
　　“那么私立大学呢？芽菜没问题的吧？”
　　“远野同学很努力，我相信她的能力，能上更好学校的就尽量去，对吧远野太太？”
　　“是啊，芽菜你听到了吗？要努力哦，妈妈会给你报国立大学的志愿。”
　　“啊，妈妈你真的要这么做？”
　　“当然，当初你硬要来洛山，我们答应了，还搬家到京都，所以这次你不能辜负我们的期望，对吧？”
　　“嗯。”芽菜轻轻点头，拘谨地回答，放在膝盖上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今天她突然发现父母比她想象中还要在意她。
　　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那么……赤司君呢？是不是也真的喜欢过她？

　　＜１２＞
　　再见赤司完全是个意外。
　　芽菜被同学硬拉着去市立体育馆看冬季杯预选赛，赤司和往常一样在休息席坐着，专注地看着比赛。突然，赤司往芽菜那边瞥了一眼，又瞬间移开视线，但是散发出的那种威压吓得芽菜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没了看比赛的心思，就选择出去透透气。
　　走到大厅里的看台，芽菜靠在栏杆上出神地想，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可是她的位置明明那么隐蔽啊。
　　不对，发现了又怎么样？她干嘛要害怕？
　　隐隐传来哨声，似乎是到中场休息了。芽菜伸个懒腰，想要回去继续看比赛，视线却和走出来的赤司撞了个正着。赤司面无表情地走向她，芽菜掌心里满是冷汗，不知道赤司究竟想做什么。赤司走到她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处，投币按下按钮，咣当两声，他弯腰捡起饮料，递给芽菜一罐。芽菜接过，发现那是一罐热牛奶，眼眶瞬间热了，她慌忙低下头。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看比赛。”
　　“不……怎么会，嗯，只是同学拉我来的……我……”
　　芽菜突然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不停道歉：“赤司君，对不起，对不起……”
　　赤司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虽然很嘈杂，但是两人的呼吸声却异常的清晰。不知过了多久，赤司的脚步声响起，芽菜怔忡抬头，只看到赤司越行越远的背影，眼泪瞬间又迷了眼睛。
　　远野芽菜最喜欢赤司征十郎了，不可救药的喜欢。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来了，好吗？

　　＜１３＞
　　考试在即。
　　芽菜忙得昏天黑地，繁重的学业压弯了她的腰，她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却总觉得时间怎么也不够似的。
　　一定要考上国立大学，绝对不能辜负父母的期待。
　　又是模拟考试，顺利的很，没有遭到什么难题，芽菜飞速答完卷，在离考试结束还剩十分钟的时候交了卷，走出考场，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因为昨晚学到太晚，今早没能起来，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时间吃早饭了。芽菜决定去餐厅买点面包充饥。
　　刚走没几步，芽菜突然觉得头很晕，一下子就栽倒在地，好像有人从地上抱起她，有力的手臂和温暖的胸膛让她觉得很舒服就想这么睡下去，但是不能。
　　那感觉太像赤司了。
　　芽菜猛然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赤司那线条流畅的下巴，与此同时赤司把她放到床上，似乎还没发现她已经醒了，转身对保健老师说：“老师，她晕倒了。”
　　赤司的语速好像比平常快了一点。
　　“我没事。”芽菜细弱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只是没吃早饭而已。”
　　赤司猛然转头，犀利的眼神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好好休息吧。”
　　芽菜心虚地低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这里休息吧，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不用了，赤司君，我没事的。”
　　“远野。”
　　芽菜怯生生地抬头，赤司的眼神不容拒绝，她只好回答：“咖喱面包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赤司回来了，除了咖喱面包以外，还买了一罐热牛奶。

　　＜１４＞
　　最终还是和好了。
　　其实这也很不可思议，芽菜以为像赤司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会同意和好什么的，但是他的回答出乎意料。
　　“远野，我可以允许你任性一次，没有下次。”
　　“不会了。”眼见赤司拔腿就要走，芽菜慌忙追上：“等等我嘛！”
　　“我不会等你的。”
　　“反正我也会追上的。”
　　“来京都大学吧。”
　　“等等那种学校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啊！等等！可恶！”

　　＜１５＞
　　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遥远。
　　只要努力伸手，一定能追到的。
　　就算追不到，你也会转身等我的，就像你等我说和好一样，对吧？
　　口是心非的赤司君。

　　＜１６＞
　　远野芽菜最喜欢赤司征十郎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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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文是有暗线的，赤司的感情嘛……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写了，让你们猜吧2333
果然足够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