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谁》停留在15年前的秋天

7、什么改变了我？米兰，还是她？

　　感觉从米兰回来已经很久了，但那段记忆仍然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那简直是我生活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心想事成。回到硅谷以后，竟然一时不能适应简单的生活。

　　在米兰的时候，每天的必备功课是跑步和拉伸，间或去游泳。这些锻炼自我回来以后也没有忘记。干妈说尤其是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要多打打篮球，锻炼跳跃力的同时还能长个子。偏生我虽然不介意流汗，却特别不能掌握球类运动。但为了防止我长成我爸的个子，再不喜欢篮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练了一段时间，教练都看不下去了，最后导致了我只练篮板球。结果还不错，起码都抢得到，十球也能今个九球。

　　我不喜欢篮球还有一个原因。篮球队的中锋是个混蛋，专门欺压低年级的同学。他平时就和我有些矛盾，自从我回来以后，好像彼此格外看不顺眼。

　　今天体育老师难得请一回假，刚好就凑到我们班和篮球队中锋的那个班一起上课，男生三三斗牛，女生练体操。

　　该死的中锋故意分到和我对抗的那一组。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我在篮板下严防死守，但抢到了球也传不到队友手上。所有的中传和长传都被中锋劫走了。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我郁闷的回家了。

　　‘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容易改变，但你看小一也变得太彻底了啊。’刚踏进家门就听老妈这么说，不经有些诧异。

　　‘只要这些改变是好的，我就没什么意见。’老爸的声音听起来还听轻松地。‘你就别失落了，只是一年而已，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诶，他现在开口闭口都是米兰米兰的。我看他巴不得不回来呢。’

　　‘米兰是不错啊，要不以后就让他在那里找工作，把你也带去。反正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米兰巴黎的。’

　　亏得老爸还知道女人喜欢这些，可惜这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米兰的时尚基础是男装，巴黎才是女装。老妈要去只能去巴黎。’我打断他们的谈话。

　　‘回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饿了么？一会儿就吃饭。’天下所有妈妈的老三样，吃饭，睡觉，写作业。

　　‘还不饿，下课和同学去吃了点东西。’

　　又想起在米兰的时候，3点上完课干妈就接我去喝下午茶，然后我们会去各种博物馆，美术馆闲逛一会儿，再去吃饭。生活十分悠哉。

　　本来是住宿的，但是后来晚归的次数多了，干妈干脆就帮我申请搬去和她住了。再后来，为了方便早晨上学和锻炼，干妈就在学校边上的小区租了一套房子，带一个泳池和花园。不是我家那种只能玩水的游泳池，是25米的三道泳池。

　　因为我初来乍到，在学校里也交不到什么好朋友。可能是因为我发育并不太好，或者是他们不太喜欢美国人，为此我有些苦恼。

　　干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我去量身作衣。这对我来说是很新鲜的事情，毕竟一般人哪里会想到去找个裁缝呢？但干妈总是不一样的，从在硅谷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了。

　　一进裁缝店，我就后悔了。不打不小的店面朴实无华，一套套成衣挂在墙边，竟然全是正装！在工作间里忙碌的裁缝听到铃声，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招待我们。

　　店主轻轻的用意大利语问：‘早安，小姐。您是想为谁做衣呢？’

　　干妈却拿英语回答说：‘早安，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真是抱歉，我不懂意大利语，可以劳烦您说英语吗？’

　　‘当然。但你可得原谅我蹩脚的英语呐。’店主的英语带着浓浓的口音。

　　‘上帝呀！您的英语说的漂亮极了！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谈谈呢？我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您呢。’

　　店主看起来十分友好，引我们到窗边的小桌子边坐下，并拿出咖啡和玛德琳蛋糕招待我们。

　　咖啡真是香极了，配上玛德琳和窗外的风景，让我一时忘了这是在哪儿。

　　干妈却没有忘了正事儿，‘您可太好了！其实今天来，是想给我的教子做些合身的衣裳。’

　　店主爽朗的笑起来，‘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是为这孩子做身衣裳，那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我早就注意到了，他的骨架特别适合穿正装。’

　　‘是啊，我们才到法国，穿的什么也不清楚，真要请你帮我这个大忙，给这孩子打点打点。’

　　‘原来如此！他在哪儿上学呀？’

　　‘就在两个街口外的雨果中学。’

　　‘那我可太清楚啦，我孙女儿也在雨果中学呐。您是想给他做上学的衣服呢？还是做全套的呢？’

　　‘我是想给他做全套的呢，您看怎么样？’

　　全套？我在一旁听的都晕啦！毕竟是穿运动背心和耐克长大的，突然间要我束头束脚，别提有多难受了。现在居然要做全套？那我不是得一天到晚都套个铁箍子在身上了么？！

　　‘教母！真的需要那么多吗？我觉得做两套上学的制服就挺好了。’

　　干妈回过头来，‘先做着，省的要用的时候没有。要是你不喜欢，那就搁着。’对上干妈带笑的眼睛，我哑口无言。

　　‘孩子长得快，穿了一年就不能穿了。小姐，您再想想？其实做两套制服，一套正装，两套运动服也差不多能应付啦。’

　　‘没事儿，就做全套吧，以后他要去的场合也比较多。’干妈摸摸我的肩，好像在告诉我些什么。

　　‘行吧，那两套日用正装，两套夜用正装，两套制服，两套运动服，一套骑装，三双皮鞋，两顶帽子。您看要做什么变动么？’

　　‘再添些配饰吧，手套和袜子什么的。’

　　‘好的，那，我们去量身吧？’

　　‘恩，真是麻烦您了。’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店主给我量完身以后，就和干妈一起讨论款式。本来是让我自己选的，但我连挑三件，不是店主摇摇那满是白发的头，就是干妈不点头。索性就让他们两个去商量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下周再麻烦您给他修改修改。’

　　我妈总是抱怨我长得太快，今年的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干妈却一下子给我做了九套，从头到脚，衬衣到外套，裤子到袜子，有的还配了帽子，有的却配了雨伞。这样的生活让我有些目瞪口呆。回家的路上我悄悄打量起了干妈，难道她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