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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情感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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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儿的棺木停放在明教岳阳分舵大堂内,周芷若便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听着朱元璋诉说遭遇,却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
“韩将军自从和教主定亲,每日里喜不自禁,常常一个人毫无来由就笑出声来。他待人甚是平易近人,我们兄弟们便都说他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几日前听闻丐帮捉到了谢逊,韩将军知道你定然要来岳阳,心中牵肠挂肚的很,我们兄弟便都劝他来岳阳看看。”朱元璋自知酿成大错,他是能屈能伸之人,胸中自有格局,当下小心翼翼说道。
“你们兄弟都?”周芷若突然道,“都有哪些人?”
朱元璋不假思索,开始卖队友:“汤和、徐达他们。不过,大家也是一番好心,濠州附近的元兵都被我们打怕了,像孙子一般不敢露头,哪怕出来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也坏不了什么大事。”他卖队友归卖队友,却是仍然有意粉饰太平,和陈友谅在灵蛇岛上的作风仍有不同,倒也不能算十分不讲义气。
“哼!一年半载?”殷离冷笑一声。
朱元璋也不着恼。他心中清楚的很,殷离不过武功高强,实则却有些小孩子心性,惟周芷若马首是瞻,不足为虑,是以才不管她是高兴还是生气。
“韩将军自然推辞,言说当以大局为重。但我们看他平日里那副样子,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光景,便纷纷劝他来岳阳见见教主,省的牵肠挂肚的。他一个人怕臊,我老朱是娶过亲的人,脸皮厚些,大家便推选我陪他一同来。”朱元璋道。
周芷若也知道,朱元璋在韩林儿军中颇有威望,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自己曾暗中告诫韩林儿要小心他,但是韩林儿这个人,粗枝大叶惯了,显然是没有当一回事。更不要说和朱元璋一起穷苦出身的汤和、徐达等弟兄了。众人都对他深信不疑,要他陪韩林儿来岳阳,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我们来了岳阳以后,就遇到了这位杨不悔姑娘。韩将军知道教主兼任了峨眉派掌门,是以对这位杨姑娘颇加照拂”朱元璋指了指杨不悔。饶是杨不悔心性坚毅泼辣,然而一个年轻女孩子家遭遇此变,窘的满面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朱元璋很拎得清,此时便向着周芷若跪下了:“属下受陈友谅那厮奸计,不慎中了迷香,铸成大错。愿受教主责罚,要杀要剐,但无二话。但韩将军对教主之心,日月可鉴,还望教主,万万不可对他生疑。”
“陈友谅究竟有何奸计?你等何以受他所骗?是,史夫人说韩林儿是自杀,可是朱大哥你江湖经验何其老辣,有你在旁辅佐,怎会受了陈友谅蒙骗。除非……”周芷若问道。
朱元璋一愣,尚未答话,彭莹玉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芷若,此等事情涉及女子名节,何必问得太细?朱兄弟虽然家中娶了婆娘,但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便教他再娶了这位杨不悔姑娘,也就是了。”
周芷若一愣,正想分辩些什么,彭莹玉却已经给她打了个眼色,于是周芷若随彭莹玉走出了屋子。
韦一笑和说不得、铁冠道人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见周芷若出来,给她看了一份信,却是明教安徽分舵诸将士连夜起草的万人请愿书,飞鸽传书千里迢迢送了过来。上面的意思周芷若看的很明白,无非是众人质疑周芷若无心嫁韩林儿,以及想借机生事除掉朱元璋。
“常遇春常叔叔怎么说?”周芷若看完那信之后,面上却不动怒,只是平平问道。
韦一笑和彭莹玉对望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神色。
韦一笑便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却是常遇春亲笔所写,详细描述了安徽分舵及义军的势力分布情况。常遇春说的清清楚楚,朱元璋其人,驭人有术,雄心勃勃,韩林儿在时,凭借其父资望,还勉强镇压得住,韩林儿这次死掉,凤阳分舵毫无疑问,朱元璋众望所归,任何人都取代不得。末了,常遇春特地说明,若是贸然杀了朱元璋,于抗元大局颇为不利,简直是自毁长城,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彭莹玉叹了口气,望着周芷若道:“常兄弟的密信说的甚是清楚明白。他不是不怀疑韩林儿的死因,只是,现下死者已归九泉,便是杀尽天下人也于事无补。芷若,你可明白?”
韦一笑郁郁说道:“我等为教中事务四处奔走,尚未料到,朱元璋此人,居然如是厉害!竟然可以拥兵自重,威慑总坛!只怕纵使我们对韩林儿之死隐忍不发,此事仍然难以善了。”
彭莹玉苦笑一声:“江湖中人,自当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侠之仁者,却必须以德报怨,顾全大局。芷若,端看你是否咽得下这口气了。依我之间,朱元璋非但杀不得,还非得好言抚慰不可。否则此后,安徽的义军便是姓朱了。”
当夜碧空如洗,明月孤寂,殷离再也禁不住连日来的劳累,终于沉沉睡去,周芷若却默无声息,走出屋外,站在院子里发呆。
“周姑娘,还望你节哀顺变。”突然间,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毫无征兆。
周芷若吓了一跳,忙回头看时,却见那人面色如玉,身姿潇洒,却正是江湖上人送“玉面孟尝”的宋青书。
周芷若想起原著里宋青书夜窥峨眉诸女寝房的情节,不觉便皱起眉头,虽然此事大有可疑,恐怕是莫声谷太过嫉恶如仇,小题大做,又恐有陈友谅在旁煽风点火,刻意挑拨,然而宋青书此举,的确称不上光明正大,实在有违狭义之风。
“天色已晚,宋少侠何故在此?倒有些瓜田李下之嫌,宋少侠谦谦君子,难道不知道避嫌吗?”周芷若道。
宋青书却目光炯炯望着她,曼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姑娘,我……我深夜到此,只为向你吐露心事。我心中……我心中……实在是……”说来也奇怪,宋青书平日里何等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之人,此时却结结巴巴的,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何,周芷若只感到一阵厌倦。她打断了宋青书的话。
“你想说,你对我十分钟情,是也不是?”周芷若语气淡淡说道,她不想当原著里那个喜欢把所有心事都藏着掖着的周芷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
“是,是!”宋青书连声说道,“原来……原来周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周芷若道:“深夜莅临,未语脸先红,多半是这种事。不是我,便是殷离,我估摸着,是我的可能性大些,因此便冒问一声。”
宋青书心中一阵轻松,继而又一阵忐忑,问道:“既如此,不知道……不知道周姑娘你……你意下如何?”
周芷若心中正烦,哪有心思和他花前月下,闻言便道:“宋少侠是武当宋远桥大侠之子,前途无量,便是婚姻大事也自应有父母师长做主。我周芷若是明教中人,早已许配给韩林儿,天下皆知。今夜此语,出你口,入我耳,当更无第三个人知晓。宋少侠请自重,莫应一时糊涂,伤及明教武当两派和气,有损峨眉武当百年情谊。”
说罢,也不等宋青书答话,一个人扭头回房去了,留下宋青书一个人傻傻地在风里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青书才回过神来,浑浑噩噩地走在回武当派驻地的路上。突然之间,他的肩头被人轻拍一下,宋青书迅速回身,却不见人的踪影。如此三番,他便知对方武功之高,实在惊世骇俗。好个宋青书,却也是武当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临危不乱,提起全身功力,使起武当独门轻功梯云纵来,在深夜的街头狂奔,偏偏身姿优美,气质卓绝,不像逃避,倒似闲庭信步,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道又奔了多久,宋青书眼见武当派驻地已经近在咫尺,这才停了下来,整了整衣服,打算回房休息。突然之间,他的肩头又被人拍了一下子。宋青书一下子便懵了,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此人只是和他开玩笑还好,若是要他性命,他只怕无半点还手之力,哪怕武当派驻地近在咫尺,他也必然没有机会开口求援。
却听见一个声音说道:“青书,你的武功又见长进了。”声音温和,却似门派故人。
宋青书一点一点地扭头,回身看去,却见武当派的掌门人、一代宗师张三丰,正站在离他三尺的地方,面带微笑看着他。
宋青书早就吓得一身冷汗,此时方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面带惭愧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张三丰磕头道:“拜见太师父。”
张三丰微笑,却并立时不叫宋青书起身,只是笑着问他:“青书,可知道你犯了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