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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夜 疯子的童话(二) ...

  •   胡八条真的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等到伸手把那个奶孩子抱到怀里,感受到那小小软软的一只,她不得不相信真的有人藏了个孩子在墙壁里,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她“本人”。

      ……她真的是疯子吗?

      胡八条的思绪乱了,她仔细打量怀里的孩子,有了带辛巴德的经验,她能看出现在这个孩子约莫有七八个月大,玫红的发色瞳色,肉鼓鼓的小脸蛋,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这娃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毕竟是做过便宜妈妈的人,胡八条完全被怀里的婴孩吸引,完全抛掉了刚才满脑袋的疑问,忍不住开始逗弄起了这孩子。

      那孩子的眼睛又大又亮,被胡八条举高高后又开始咯咯笑个不停,两只小肉手臂还在不停上下挥动。

      “啊……完全被治愈了是怎么回事?”胡八条感动地流下眼泪,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她都已经快心肌梗塞了。

      只是没想才说被治愈了,她迎面就感到了一阵温暖……真的,太温暖了……

      好吧,这小祖宗尿她头上了。

      等到胡八条扯烂了被褥当作临时尿布给娃换时,她又一次震惊了,这长得这么好看的娃娃竟然是个带把的!

      胡八条抬手把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拍回去,丢开尿湿了的襁褓,麻利地裹上新的尿布,结果还在里面发现了个精美的荷包,上面绣了两个字——

      “红霸?”胡八条把那个尿她一头的小家伙重新抱了起来,一点都没自觉的他笑得更起劲了,她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笑嘻嘻地问,“你叫红霸吗?”

      像是能听懂她话似的,那孩子笑着啪啪拍起了手。

      胡八条好笑地摇摇头,抱着孩子往四处看看又立刻变得忧伤,这屋里有个浴桶但水是丁点都没,她不会真的要等着发馊吧?

      “叩叩——”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胡八条一惊,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透着个人影的房门,一秒把孩子再塞回了墙里,然后当着什么事都没有地趴在地上装死。

      外面的人也是知道自己听不到“请进”,没一会儿就自个儿推门进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轻轻推了她两把轻声道:“小姐,小姐,地上凉,咱到床上睡。”

      胡八条抬眼看看那人,不是之前那个小姑娘,而是个近中年的女人,她闭口不言,就这么看着那女人为她忙里忙外,她提来了一桶一桶的热水,把浴桶装得满满的,又服侍她洗澡,之后又一个人默默地早打扫屋子,手没停过,嘴也没停过,一直在念个不停,无非就是些府上的小事。

      胡八条在她的碎碎念里大概理出了点关于她自己的内容,她所在的是煌国的王府,嫁的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练红德,但仅是个侧妃。

      不过煌国……练红德……这几个名儿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啧,算了,反正这次跟之前的巴尔提比亚一样,都是她理解的正史上不存在的世界。

      洗刷干净了的胡八条仍静静地看着那女人,她似乎是这身体原主的陪嫁嬷嬷,应该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只能赌一把了。

      “那个……嬷嬷?”她放轻了声音叫了她,声线软的连她自己都把持不住。

      正在忙活的背影一僵,好半天才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确实叫了她的自家小姐:“小、小姐?”

      胡八条浅笑了一下:“昨日之事如恍然一梦,如今想来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

      胡八条看着扑到自己腿上嚎啕大哭的妇人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应该是赌对了。

      ……

      失忆大法好啊!

      这话一说出来,再配上茫然无措、楚楚可怜的表情,连NPC都无法把持住,一溜就把你所谓失去的记忆全给你交代清楚了。

      她此回的名字叫乐正瑶,是邻国宰相乐正昊的独女,当年为了两国交好嫁给了本朝王爷练红德,但那时练红德已有正妃,还与其生有两子,乐正瑶只得屈居侧妃。不过她本人似乎对这些头衔地位的无所谓,可能只是单纯地对这种政治婚姻不上心。过了两年怀了练红德的孩子,但没想两个月后孩子就流掉了,她本人更是疯了,成日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曾经花团锦簇的朗月楼变成了野猫成群的鬼魅殿。

      “不过现在都没有关系了,小姐的病好了,一切也都会跟着好起来的。”确实是乐正瑶陪嫁嬷嬷、名为何秀的女人拭着眼角的眼泪。

      “我的孩子……死了吗?”胡八条故作悲怆的样子看向何秀,在等她的答案。

      “是的,小少爷没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胡八条掩了下眸子:“这样啊。”

      其实从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起,胡八条心里就有了个念头——

      乐正瑶可能就是在装疯,那被藏在墙壁里的孩子绝壁是亲生的,第一眼就能确定。

      虽然不清楚乐正瑶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生个下了这个孩子,但毫无疑问,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宁可装疯也要把孩子藏起来,到底是在躲避些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乐正瑶没有告诉何秀练红霸的存在,这是在告诉她眼前这个所谓的陪嫁嬷嬷根本不值得信任吗?

      当然也不排除乐正瑶是真的疯了的可能性,她把所有人都当做假想敌要害自己,连亲信也不例外。

      胡八条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了,这古言的剧本也太难读了,但不管怎么说,她也要先脱离现在的困境——

      “嬷嬷,我今后该怎么办?”

      “放心吧,小姐忽得失心疯一事从未外传,就连府内之人都被下了禁口令。所以——”何秀顿了一下,伸手捏了一把我的手背,低语道,“小姐要是想走出这间房,没人能拦得住。”

      “……”胡八条默默看了看似乎很想她走出去的何秀——

      啧,忽然又不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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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清楚何秀能不能信得过,但目前为止她也是唯一能帮得了她的。

      在那房里呆着的两天,胡八条觉得自己没病都要有病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胡八条让何秀守住朗月楼唯一的出入口,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要放进来,对外就说她的疯病又犯了。

      胡八条确定四下没有人了,进屋偷摸着把一直藏在墙壁里的练红霸抱了出来,因为太久或许根本没有好好晒过太阳的缘故,他鼻子皱了下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吓得胡八条手一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圈养在身边的那些悠悠散步的猫就一同叫了起来,猫叫声有些刺耳,瞬时就将婴孩的哭声淹没。

      胡八条愣住了,手上哄着孩子,眼睛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只猫,它们的叫声乍一听确实特别像婴孩的哭声。

      她突然明白了乐正瑶为什么要在自己房里养那么多猫,这个半疯不傻的女人确实把一切都想到了,难怪这孩子能一藏就是好几个月。

      练红霸很好哄,挂着泪珠子的小脸蛋很快又笑开了,再看到阳光下的世界,眼里都亮了,满满的都是好奇。

      胡八条看到孩子这样也由衷笑了起来,一直被藏在墙壁里的他错过的真的太多太多了,不见天日的生活毕竟不可能持续一辈子。

      她确实该好好想想了。

      ……

      午后抱着孩子坐在摇椅上晃悠确实很舒服,舒服得胡八条脑筋都不想再转了,怀里的练红霸更是早早睡着了。

      她看着时间不早了,也打算回屋了,可刚起身就捕捉到了院子外的脚步声,有些缓慢,但听得出这绝不是何秀的。

      搞什么,不都叫她把门看好了吗?!

      胡八条看着手里酣睡的孩子,现在还不能暴露他的存在,她只得匆匆进屋把他藏回墙壁,又出来准备应付来人。

      可意外的是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竟然是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在看到她后微有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懒洋洋的样子。

      他朝胡八条算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在扫了一眼院子里晒太阳的猫后直说来意:“夫人家的猫把我喂养的鸽子扑杀了好些,麻烦夫人差人将猫看管好,这几只鸽子了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喜好了。”

      那孩子貌似心很累地叹了口气,蓬乱的头发和过于白皙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

      胡八条愣了愣,她认不出这个孩子是谁,但能在王府养鸽子,身份应该不简单,所幸在外人眼里她是个疯子,不用应声也没人会起疑。

      所以她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痴痴地蹲下身看着花坛里的花,像是世界上没有比这事更重要了一般。

      她听见了那个孩子没了声响,以为他应该知道没趣就走了,可没等他松了口气,刚还有些远的声音跑到了她耳边——

      “有那么好看吗?”

      胡八条嘴角都僵硬了,又不能真的回答,只能发出诶嘿嘿的笑声,希望这位小爷快走快走。

      但事与愿违,那孩子非但没嫌弃她,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头望着天空,微眯起了眼睛:“真是奇怪呢,明明是一样的阳光,我还是觉得在这里晒太阳比较舒服,夫人的猫真是跟了个好主人。”

      胡八条继续露出憨笑,从花坛里拔出一把草把弄,决定把这傻一路装到底,可等了半晌还是没见他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还挺享受地晒着太阳。

      啧,逼她发大招。

      胡八条深吸一口气就是放声痴笑,转头对上他波澜无惊的眼,然后就生吞手中的一把植物,和着老泥就是一阵乱嚼。可要命的是那孩子还是全程淡定,倒弄得她相当不淡定了,只能再加强些力度,干脆两脚一迈跳进了花坛,抓着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完全就是吃泥巴啊,配上植物的苦涩汁液和不知道躲在哪儿惨遭迫害的虫子……说真的,再这么演下去,她快要吐出来了。

      不过这么卖力的演出,应该能吓走他了吧?

      胡八条一边继续乱嚼,一边侧头往后偷瞧上一眼,而这一眼就将她伤害得够深,别说吓走了,那孩子根本没看她,而是干脆地倒在了地上。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被吓晕了,结果三两步跳出去一看,他竟然呼呼打着小盹——

      卧槽……就这么睡着了吗?!!

      胡八条一口的草真想喷在他脸上,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呸了两口就起身要回房里躲躲,可刚走两步又回了头,抬头看看正烈的日照又看着伏在地上的那个小小一只。

      这么晒下去真是皮都得褪一层。

      胡八条一边想给自己俩嘴巴子,一边又过去对着那睡着的孩子“哇”一声大叫。

      他近乎是跳起来的惊醒,等看清是谁在他耳边扰人时微楞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红明。”又一个男孩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胡八条竖起了耳朵,与身边这个话语间都透着慵懒的孩子不同,刚进她院子的这个也没多大,可年纪小小语调却沉得跟水一样。

      “啊,兄长。”身边的男孩依旧懒懒洋洋地应了声。

      胡八条又在心里默默扶了把额头,要么一个都不来,要么一来就来俩,不过有了这两声,她算是弄清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了。

      她借着练红明的身体挡住偷看来人的目光,只见那穿着华服的男孩端着步子走了过来,跟练红明一样是红发红瞳,长得也是俏生生的,就是这眉头皱得正紧,硬是把属于这年纪的可爱打了个对折。

      不过……为什么她会觉得有点眼熟?

      “你怎么又晃到这儿来了,是嫌上次那一口不够狠吗?”练红炎伸手就是一掌,狠狠劈在了自己弟弟的后脑勺上,顺便抬眼看了看她。

      这一个对视下来,吓得胡八条立刻移开了目光,又把这练红炎的话从脑袋里过了一遍,非常自觉地把“上次那一口”归到了自己嘴上——不会吧……这么凶残……

      “好疼啊,兄长。”练红明没什么劲儿地抬手揉了揉脑袋。

      “原来你还知道疼。”练红炎面色不善……也不对,他好像从出现开始就没善过。

      “没关系的,夫人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练红明说话间放下了手,侧头朝她这边瞥过一眼,“是吧,夫人?”

      装……装傻!

      胡八条抬头给自己糊上一脸泥巴,默默催眠自己是只花蝴蝶,然后当着两位小爷的面开始翩翩起舞。

      练红明:“………………”

      练红炎:“………………”

      看!她的演技果真震慑到了他们!

      练红明:“看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练红炎:“确实。”

      胡八条:“………………………………”

      为什么啊?!她都傻成这样了还不足以糊弄两个小孩吗?!

      胡八条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抱着边上那棵大树哭上一会儿。

      所幸练红炎对她兴致缺缺,没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转而对练红明说:“母妃正在找你,你不会忘记今晚要一起进宫面圣的事了吧?”

      “……啊,兄长,其实我得了重病。”练红明一秒变得无比虚弱,扶着额头就要瘫软到地上。

      “这种把戏你打算再用几年?”练红炎神情淡淡,看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练红明见这招没用,只能又站稳了,叹口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兄弟俩转身要走了,跳着舞的胡八条稍停顿了动作,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演个疯子实在太伤元气了。

      “啊,瑶夫人,红明还有一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看就要一步踏出院子的练红明又回了头,看着瞬间又摆回奇怪舞蹈姿势还不忘傻笑的清丽女人,但仅是上下两眼又缓缓开口道,“疯跟傻是不一样的。”

      “……”

      直到男孩的背影完全消失,胡八条仍旧摆着极为愚蠢的姿势,僵硬的嘴角快咧到耳根,唯有冷汗从头冒到脚——

      这下真是——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夜 疯子的童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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