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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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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瑾轩没有再说什么,只说知道了,也不再说别的。暮菖兰见他没什么说的,又等了片刻,才转身出去了。夏侯瑾轩也不要人服侍,自己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盯着天花板发呆。一个卦是不是好卦,得看它在某个环境下到底表示什么意思。这个卦本意是指两方如同一个人一样同心协力,互有所补。但如果青石看出其中一个人是专指他,另一个人是指向姜承的话,又要两说。
那代表什么呢?那代表……
夏侯瑾轩翻了个身,转向榻内侧,没多久,又翻了个身,朝向外侧,再片刻,他又换了个仰躺的姿势……
第二天姜承按例来找夏侯瑾轩,看到的就是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脸色卡白,眼底泛青,眼睛里还布了不少红血丝。姜承吃了一惊,连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显出些关心来,问道:“夏侯兄昨晚没有睡好?”
夏侯瑾轩点点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只勉强笑道:“是有点。今日精神不济,怕是不能再同姜兄辨字了。”
这话隐隐已经有逐客的意思,姜承居然好像没听出来,只是继续问道:“不知夏侯兄是否方便告知我是为何事烦扰?……我看你昨日还好好的。”
姜承说着话的时候,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夏侯瑾轩,倒让夏侯瑾轩在尴尬之余,又生了些不好意思。他避开姜承的目光,盯着地面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姜承也已经听出他这话也就是托词,如果只是小事,自然讲讲也没什么。夏侯瑾轩不肯说,姜承自然也不能逼迫他,他正想叫夏侯瑾轩好好休息,他改日带他去附近高处赏雪散心,有他跟着,父王应该会同意给夏侯瑾轩一些自由……正想着,又听得夏侯瑾轩底气不那么足地说道:“这些日子我……我有些事,姜兄不必再来了,那飞车我怕是也不能去见它飞起来了,真是对不住。”说罢深深一揖,就像要跟姜承诀别似的。
姜承原本还热切的心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骤然降了温,他微微睁大了眼,想看清楚夏侯瑾轩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就像往常有些时候那样,他的撒娇耍赖玩笑时不时就要冒出来,像根破土的春笋一样在姜承心底某处时不时地蹭两下,挠一挠,让他心里也跟着痒痒的,就像被破土的春笋拱到了一样。
但是很遗憾,夏侯瑾轩神色郑重,姜承也没能在他清清明明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丝狡黠气息。他是很认真地在拒绝继续同姜承往来。
“为何?”姜承听到自己略显沙哑干涩的声音问道。
夏侯瑾轩又把目光投到地上,姜承已经知道这是他下意识逃避惯有的动作,以往只要夏侯瑾轩不乐意说,姜承也从不勉强的,但这回,他却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让夏侯瑾轩糊弄过去。又上前一步,挨近夏侯瑾轩问道:“为何?”
夏侯瑾轩后退一步,退到书架边,暗道不好,再抬头就见姜承已经又上前来半步,正正堵在他面前,大有他不给个解释,就要在这堵上一整天的架势。姜承本来话就不多,如今心情糟糕,也说不出其他更多话,就这样堵着,也不多问,只等着夏侯瑾轩给个合理的解释出来。
夏侯瑾轩目光下垂,也不知道看哪看了半晌,终于叹气问道:“姜兄可是把我当朋友?”
“……自然。”
“瑾轩也是视姜兄为好友的。”夏侯瑾轩看着姜承说,“所以我……并不希望和姜兄做不成朋友。”夏侯瑾轩当然是诚心和姜承交朋友,他以为自己来到云良都城,遇到姜承是意外,却没想到这件事也许再几年前、乃至十几年前就已经成了预言。没有什么是他自己的,全都是安排好的。他觉得自己在拖着姜承往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里跳。
他把姜承当朋友,就不能这么做。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欣然接受命运的指示,去用不怎么诚的心换回一个诚心的朋友,如果他那么做了,总有一天姜承会知道真相的,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他们就做不成朋友了。同人卦之后没有变卦?夏侯瑾轩想起暮菖兰当时的神情,说实话他不是很信。如果有变卦,暮菖兰为什么不说呢?她不说,就只能说明结局并不好。
夏侯瑾轩猜不到变卦是什么,但是不好的卦象,无外乎是那么些个情况,要么他一败涂地,要么他失败得彻底,要么……主卦既是讲他和姜承,变卦大概也是讲他和姜承,如果他和姜承不好,除了他们俩再也做不成朋友这个情况,夏侯瑾轩想不到其他。
夏侯瑾轩并不想这样。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一定要按着指示走,他还可以有其他选择的,还可以……
“我不太明白。”夏侯瑾轩听到姜承这么说。“我想和夏侯兄做好友,会恨不得和你天天在一块。我不明白夏侯兄为何要远着我?”
“总之我有不能这样的理由……”
“夏侯兄,我不在乎那些。不管你是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我不在乎你这么做的理由。……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一起看着飞车飞起来。”
夏侯瑾轩抬头愣愣地看着姜承。有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姜承什么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