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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梦之踏上征程 ...

  •   11月了,天气有点凉,天空下着雨。这里是南方的一个城市,福厦,曾被评为世界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叫杨飞,今年26了,矮穷挫跟我不沾边,高富帅除了富,我占了两样了,现在日子勉勉强强过得去,在这里工作了已经七年了,但是仍然买不起房子,这里不属于我,我自嘲的笑了笑,想对那家国际环境测评机构说:“你们漏了几个字,应该是‘最适合富人居住的地方’。”我很想家,都好几年没回家了,过年也就是寄点钱回去而已,舍不得车费,家的样子也早已模糊不清,但我记得老家的天气,现在应该是很冷了吧。多少年了,我依然没有适应这里的气候,空气潮湿,经常感觉身上黏黏的,没过多久,脚底都起很多水泡了,白白的,里面积着水,很痒,有时忍不住用指甲刀剪破,用纸巾把它擦干净,老家二十多年都没发现我有脚气,在这里竟然出现了脚气,我想我是从头到脚都在排斥这个城市。生活的压力让我不堪重负,虽然“高富帅”我占了三分之二,但如今依然是孓然一人,没有好好地谈过一次恋爱,来一场婚姻,不是我这人不够幽默,也不是我性格比较孤僻,而是我怕给不了别人幸福,曾经也有女孩子追求过我,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拖着匹配的身躯回到了和老乡合租的民房,这是我们这类打工仔常选的小屋,这是一排排民房,整整齐齐,每间屋子都四四方方,感觉就像一方方棺木,空间不大,面积五六个平方,屋子里面塞满了我的各种家当,墙角还竖着跟扁担,这是父亲当初送我上火车时捎带的,被子,衣服生活用具一肩挑,它见证了我一路的艰辛。这一片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大家屋子里其实都是大同小异。虽然生活艰苦点,但是我们生活得很安心,一年也就1200块的房租,看在钱的份上,这个价格其实羡煞了很多别的地方的打工仔,是托关系都找不到的好房子。雨是从中午开始下的,由于我们都是做电焊的,下雨是没法工作的,因为这会影响工程质量的,厂子里是不允许施工的,所以少有的,我们下午放假休息。我记得我妈曾说过,我是在11月底的一个下雨天出生的,我是属龙的,一条水龙,秋天的,那就是盘起来的水龙,所以比较懒,容易犯困,但是水对龙,有利运势,所以一生应该不错。到如今,运势倒是不知,但是犯困被算命的说中了。而且我一直相信自己会是条龙,所以我性格多了个特点——乐观。下班吃完饭回家,没什么精神,早早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下了,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而这一睡也做了个很长的梦。

      呜呜~~~~~呼啸的火车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火车进站了,却丝毫没有减速停下的意思,那声音好像在向这个破旧的小站宣布我来了,又带着一丝挑衅和蔑视,说着哥我又走了并伴随着由高到低的嘲笑逐渐远去。这里是一个偏远的小站,正如杨飞所在小镇一样偏远而无人问津。这是农历的10月份,公历快12月的一个早晨,天气有点冷,站里栽的不知名的长青树铺着一层白霜,杨飞看着这薄薄的一层霜,想起来小时候后的趣事。一个小孩子大清早随着父亲一起赶往麦地里锄草,以及顺便在成排麦苗间隙间种上花生,小孩子突然大声嚷嚷起来,“爸爸,爸爸,快看,昨晚下雪啦,麦苗上都有雪啦!”小孩子指着麦苗兴奋的嚷着。父亲轻拍一下那小孩子的头,“傻小子,那是霜。”霜当做雪,小杨飞一直到8岁才彻底分清,这也经常被同龄孩子和家长取笑。想到这里,杨飞嘴角不自觉路出了笑容,转过头,看到站在旁边杵着扁担的父亲,鼻子又禁不住发酸,杨飞18了,父亲48了,但是看起来像60来岁的老头,背已经有点弯曲了,头发也稀疏了很多。其实这个小站也说不上多偏,因为从这里经过的火车基本上每天都有六七趟,但是路过停留的也就那么一趟,而且多少年了,一直怎么变过,是中国那种典型的绿皮车厢,里面的座椅是那种黑绿色的,能看出来原本应该是深绿色的,但是没有坐垫和椅套的保护,都已经成黑色的了。杨飞小时候会经常来看火车的,那时感觉很新奇,有绿色的,白色的,红白相间的,还有黄白相间的,绿色的不仅是跑得最慢的也是最破旧的,那时候杨飞的梦想就是能够坐一坐有座位的,红白相间的火车,因为他觉得那个是最好看的,而且还有好看的窗帘,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样子。

      这个小站里,现在有10来个人,而且跟他一样都是去福厦打工的,他们都是十里八寸儿的,其中还有一对夫妻,40来岁的样子。农村打工的基本上都属传帮带,一个带俩,俩带四,四带八,亲戚朋友,乡邻乡亲的,最后青壮年基本都走光了,中国的留守老人,留守儿童问题估计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来的吧。清晨的空气有点冷,好多人都穿上厚厚的棉袄,嘴里呼出的气都成白色的一阵一阵的。杨飞双手插在裤子在口袋里,对旁边同样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中年,手臂膀夹着扁担的中年说:“爸,你回去吧,这早上有点冷,而且有这么多乡亲一起上车,没什么好担心的。”中年跟大家一样,看着铁路的尽头没有言语,杨飞知道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其实内心也是希望父亲能在旁边陪他多站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内心有点不舍,又有点恐慌。杨飞跟他父亲真的很像,性格上两人都不怎么喜欢说话,而且现在若是有人远一点看他两人背影,真的很像一对兄弟,个子都是高高的,不胖也不瘦,相差无几,特别现在穿了厚厚的一身衣服,身材区别更是小了。

      在清冷的寒风里,终于迎来了那列唯一的绿皮火车,破旧的车厢就像迟暮的老人,驶进站台,缓缓地挺下。由于这里是个小站,坐车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也就只有一节车厢开了门,下来的列车员大家基本都熟悉了,基本上就是固定的那一位。“王警官,这站又是你呀。”乡亲们纷纷跟下来的乘务员热情地打着招呼,其实大家都知道老王不是警官,但是叫熟了,习惯了,也就都这样叫了,而且在大多数人眼里,警务员可比列车员有身份多了,老王也乐得大家这么称呼他,也总是乐呵呵的地笑着点头回应,有时还会搭把手,帮乡亲们把东西拿到火车上。乘务员老王的这个王警官称呼的来历还有段趣事儿。事情是这样的,据说,最开始是被隔壁村儿的杨德胜叫的。杨德胜,四十来几的人了,警察和乘务员都分不清,是有点尴尬的,所以被大家打趣儿取笑过一段时间。杨德胜,从来没出过远门,去镇上也少,所以说见到警察那就更少了,最多也就是电视上见见而已,所以当初在这个小站上火车见到老王,就
      叫王警官,结果车厢里还是有很多城里人的,见过世面的,结果我们的老杨被鄙视了,当时气氛有点怪,大家都看着他,结果有个人小声的嘀咕了声土老帽,弄得杨德胜面红耳赤,尴尬得要死。其实那时候有很多人是分不清乘务员和警务员的,因为在火车上,他们都是穿制服的。自那时起,杨德胜经常被人取笑为土老帽,当着上百陌生人的面叫土老帽,那时候这样的事儿是挺丢人的。自此,熟悉老王的人也就叫他王警官。杨德胜也算是把老王升职了。

      杨飞的父亲叫杨刚,五六年以后,杨飞曾经多次暗恨自己为啥不姓李呢。杨刚结婚结得晚,29岁结得婚,31岁时得到杨飞,后来又相继得了个弟弟杨迪和妹妹杨曦,正刚上计划生育从严的时候,抓得紧,罚款罚得厉害,家里唯一的老黄牛卖了,拿得出手的硬件自行车也卖了,接了不少钱才把罚款交了,弟弟和妹妹的户口页终于办了下来-。那时税收也重,农业税,水利税,一年辛辛苦苦也挣不了几个钱,而且学费又高,所以杨飞就读到小学五年级也就没有上学了,到现在小学毕业证都没有个。杨飞作为哥哥,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待到18岁出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因为在农村,没读书的,基本上是十五六岁就出来了,及时挣不到钱,也不准回家,捡破烂也得待在外面,自食其力,有余钱的话当然更好,从这点来说,杨飞还算幸运的,父亲和母亲对他算是不错的。

      杨刚把儿子的衣服和被子挑上了火车,老王也没阻拦,在这个小站是不存在站台票和检票一说的,这也算是和老王交好的一个好处吧,要是别人的话,可没这么便利,至于买不买票完全看个人运气的,这列火车在中途会经过两个比较大的站,这个时间段会有人抽查是否有逃票的,还有就是出站的时候,如果人比较机灵的话,就能省掉一百多块的车票钱,不走运的话,大不了补票,补票是补全程票,跟正常买票也就隔个两块钱的事儿,软磨硬泡还不一定是补全程票,所以杨飞这附近村里的坐这趟火车基本都是不买票的。杨刚帮儿子收拾好行李,就马上下去了,这个小站也就三分钟的停靠时间,时间很短。等送人的三四个人下了火车,老王就立即开始关门了。

      杨飞望着车窗外的父亲,很想挥挥手,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告别,但是他不习惯,他感觉那样很招摇,这跟他的性格不符。父亲在窗外挥着手,第一次出远门的他,望着父亲逐渐远去的身影,鼻头很酸,这时候他很鄙视自己,看跟他一个村的杨琼,比他小两岁,但现在看起来就像二十三四岁,比他成熟多了,别人16岁就出来打工了。他俩是小学同学,还是同班的,在学校里,杨飞成绩还算不错的,数学还得过满分,而坐对面的杨琼经常不及格,所以杨飞是瞧不起他的,但是此刻,他感觉自己输给了他,杨飞暗暗鼓励自己,自己在外面也一定会超过村里其他孩子的,在学校里他不输给别人,在外面他也不会输给别人。

      杨飞靠在座椅上,在这破旧的车厢里,明显能感觉到车厢之间接头处有风漏进来,紧了紧衣服,望着旁边旁边的铁轨分来分去,坐火车最开始的新奇在这种无聊而又重复的景象中消逝,思绪也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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