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我和忧伤》SUNNY•林

6、靠脸吃饭的家伙（5）

　　接下了主持的工作，雨晴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白天要上课，傍晚有时需要练舞，晚上还得准备主持的资料，很多时候也会觉得累。但是，她还是干劲实足。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做主持人，她想给自己和信任推荐自己的社团伙伴们一个好的交待。
　　只是。
　　在那晚与阿毅短暂的谈话后，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雨晴面对沈昂时总是觉得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沈昂，或者可以说她在面对沈昂时的思想和表情根本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只要有沈昂在的地方，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只要有沈昂在的地方，她就感觉自己变得局促且不自然；只要有沈昂在的地方，林雨晴就好像不再是林雨晴而像一个吊线的木偶，言行都受着旁人的支配。女生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心里充满着烦躁与不安，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她问自己。她很懊恼，一向单纯明朗，充满勇气的林雨晴，在面对沈昂时，竟忽然失去了以往的自信。也许，自己是真的陷进单恋的漩涡里去了。

　　经过连续几天的密集训练，再加上沈昂的精心指导，雨晴终于充满信心地迎来了舞蹈节的日子。她不断鼓励自己：林雨晴，加油！你是最棒的！
　　可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登上舞台主持这么大型的晚会吧。于是，在开演前的半个小时，当兴奋的观众们挥动着荧光棒陆续进场，当强烈的镁光灯耀眼地打在舞台上，雨晴发现，自己握着台词稿的手已经密密地渗出汗来。
　　“小晴，怎么啦？很紧张吗？”沈昂看见夹杂在来来往往工作人员中的雨晴，两手紧握着，面色有些发白。于是他走上前去，俯身轻轻问道。
　　“嗯，有点。”雨晴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望向沈昂。
　　“那，这样。古老的消除紧张感的方法是写‘人’字，我第一次主持的时候写了一百多个呢。”
　　“好像对我没效的样子啊，我已经写了两百个了。”她很沮丧。
　　“没关系，紧张是一定会有的。”沈昂好看地笑，“可是，小晴你想啊，这么多的观众，抱着期待开心的心情，来参加我们举办的大party，就好像我们的朋友一样。我们只要把自己平时最真实，最真诚的一面拿出来对待朋友，和他们一起开心，就一定能使这个party真正让大家都快乐起来的，好吗？”他的手轻抚女生的头顶。
　　“嗯！”灿烂的笑容在她唇边绽开。
　　学长的鼓励还真是有效呢。
　　雨晴忽然就觉得整个人像是充了电一样精神起来。头顶的碎发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而那些温暖从细微的神经末稍密密地传入心里，让原本不安的孔洞都被密实地充盈起来。
　　“这样才对。”沈昂看着这个忽然就精神百倍的小女生，觉得自己也要被她的笑容感染了。
　　“来吧，上场了。”优雅的男生绅士地伸出手来，可爱的女生期待地望向他，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于是，他们手牵着手，两个人一起迈向最美的风景。
　　当天晚上的舞会相当成功。雨晴的灵动可爱与沈昂的幽默帅气相得益彰，为舞蹈节增色不少。
　　“雨晴，你好棒哦！”
　　“雨晴，不错哦。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演出结束后，热舞社的成员们纷纷来到后台为雨晴祝贺。
　　“谢谢。不过你们别老是捧着我，真正的主角应该是那些得奖的选手嘛。你们一直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雨晴可爱地搔搔头。
　　“你这么努力，得到夸奖是应该的啊！”洁琪拍了拍她，“好了，大家一起出去拍照留念吧。”
　　“走喽~~”成员们的兴致都很高，大家开心地闹成一团，推推搡搡地出去拍照了。
　　雨晴开心地望着大家，心中感到满足。她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尽自己的努力把事情办好了。原来让大家开心自己也会感到幸福呢。
　　不过，心中还是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啊。
　　正当她怀着小小的失落感准备出去拍照时，一只手从后面温柔地抚了一下她的头顶。耳边传来他好听的声音：“你今晚表现得很好。”
　　雨晴侧过头，果然是沈昂。还是那么温暖的微笑，嘴角弯出漂亮的弧度。只是，眼神仿佛比平时更加地温柔了。雨晴望着那双眼睛，突然就那么陷了进去，所有的感官好像一下子都失去了本来灵敏的知觉，脑中一片空白。男生棉质衬衣上柠檬叶子的香气聚集成一个个小分子，跳跃在周围的空气中，隔离出一个纯净的空间。一切好像变得虚幻起来。舞台上兴致高昂的选手们，幕布下余意未尽的观众们，身边不断穿梭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如彩色的剪影，恍惚地在这个空间的周围游移着。快节奏的Dance音乐声，观众热烈的欢呼声，选手们的落幕感谢声，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气流，在炽热的空气中不断环绕上升。可是，它们却都不曾侵入这个空间。在这个纯净的世界里，只有男生温柔的笑容，女生闪动的双眸，和他们之间悄悄蔓延的甜蜜感觉。只是，他们都未曾发觉吧，在后台的一角，有一个男生，默默地靠在墙边，眼里尽是寂寞的神色。
　　第二天是周末。
　　晚上，心情很好的雨晴在家边听音乐，边煮泡面。爸妈今天都有活动，可怜她想在周末加餐的希望落空了。不过还好，至少呢，自己还有一个拿手好菜——鸡蛋煮泡面，还不至于会饿死在家里。
　　雨晴正美滋滋地在心里夸赞自己，突然客厅里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是谁？……爸妈吗？他们应该没那么早回来的。
　　……啊！不会是小偷吧？！
　　想到这里，女生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随手抓起一把锅铲，咬着牙，蹑手蹑脚地往客厅挪去。“卡…卡…卡吱”。门把转动的声音渐渐变大，而已经挪到门后的她也越来越害怕了。
　　突然。
　　“卡嚓”，门被打开了。
　　这时，躲在门后的雨晴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上演着中国版的“惊声尖叫”，高举锅铲就往这个不速之客的头上砸去。
　　“啊！痛死啦！小晴，你干嘛~~”
　　糟糕！是阿毅的声音。她赶忙睁开眼来，却看见一幅有趣的画面。
　　面前的欧阳毅穿着一件印有叮当猫图案的可爱围裙，左手提着一袋菜，右手捂着额头，而自己手上的锅铲，却还停在他头上。
　　“还不把你的手拿开~~”欧阳毅见雨晴呆呆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哦，哦。嗤~嗤~~哈哈哈~~”被他这么一喊，女生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手，笑起来。一开始，因为内心有愧，她不好意思大笑出声，只好憋在肚子里，脸红红地从鼻子里发出喷气似的笑声。结果欧阳毅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笑吧，笑吧。”她这才敢放开嗓门大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笑呢。阿毅这个冰山王子，冷调帅哥，居然也有一天会以这种狼狈的样子示人。于是，虽然被打的欧阳毅吃了闷亏，但这个乌龙事件还是只能不了了之。因为雨晴一个人待在门口，傻呼呼地笑了好久。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阿毅已经在厨房洗菜了。
　　“又来煮饭给我吃啦。我就知道阿毅最好了。”女生一进厨房，眼睛就盯在了菜上。
　　“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老妈临出门前交待我，不能让小晴再吃泡面啦。我才被迫，被迫来为你这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做饭。而且，你居然一进门就给我一下，哪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
　　“……那我怎么知道是你嘛，都不敲门的你。”
　　“还说，自己家里的门锁坏了都不知道，还不锁内锁，你……”
　　“好了，我错了。”她赶紧打断他的话，低头认错。而害怕被长篇大论说教的最好方法就是采取转移战略：“那晚上吃什么？”
　　“红烧鱼，小白菜…”他边说边无奈地望向雨晴，心里暗笑自己。就是这个眼里还闪烁着得胜后的狡黠光芒，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拨动着白菜，一副馋猫样子的小女生吧。可是，她却为什么总让向来都不屑管别人的闲事，且在美女丛中都能游刃有余的自己拿她毫无办法呢。
　　“阿毅，你老是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做饭给我吃，这样我永远也学不会照顾自己，你会把我宠坏的。”吃过饭，雨晴动手翻出药箱，准备为自己的冲动造成的事故好好做个善后。
　　“是啊，我就是要宠坏你，让你将来嫁不出去。”欧阳毅斜靠在沙发上坏坏地笑。
　　“哇，果然被我猜中了，你这个恶毒的男人。我可是会复仇的，我会一直缠着你，让你也娶不到老婆。”她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那……我娶你好了。”欧阳毅忽然坐直身子。
　　依旧是他一贯调侃的语气，眼神中却透出少有的认真。
　　女生原本是准备再次迎上痛击他一顿的，可一抬头却撞上了他的眼神。很少看到阿毅有这样的表情呢，认真而诚恳，但眼睛中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不确定和淡淡的忧伤。她猛然觉得心中狠狠一震。
　　可是，不到两秒。
　　什么嘛。雨晴晃晃脑袋。以为这是在演台湾的老旧言情剧吗？干嘛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啊，又不是在玩角色扮演，深情表白还附送温柔眼神吗？她一个棉球砸过去。
　　“要死啦，干嘛这种表情，又要捉弄我吗？！”
　　“我……”他简直快要被这团棉球砸晕。“从来都只有你大小姐捉弄别人，什么时候有人敢在公主您头上动土啊~~”
　　“嗯，这才像话。为了赏赐你，本公主今天亲自为你擦药。”雨晴朝欧阳毅呶呶嘴，示意他坐过去。
　　是啊，明明是她迷糊打错好人在先，现在帮他上药反而变成了赏赐，她还不肯移动尊驾走过来几步，却要他这个病人跑来跑去。看来，自己太宠她了果然是自讨苦吃啊。
　　“呼…呼…阿毅，是不是很痛？”雨晴小心地朝他额头上的伤口呵着气，害怕自己又弄疼了他。刚才被锅铲打到的地方现在好像在抗议似的，已经高高地红肿起来，周围还有少许的破皮，透出些血丝。
　　“阿毅，真的对不起。”她又懊恼又心疼，“明天可能会有点淤血的。……阿毅，你生气了？”见欧阳毅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并不回话，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小晴，昨天晚上你表现的很好，那个晚会。”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却转了个话题。
　　“真的吗？谢谢。其实都是靠大家帮忙的，尤其是沈昂学长，教了我很多。”提起昨晚，女生就不免兴奋起来。美妙的音乐，动感的舞姿，热情的观众，还有…还有学长温柔的眼神。呵~~好美呀！她双手合十，一副陶醉的样子。
　　“你，就那么喜欢沈昂吗？” 望着小晴甜蜜的笑容，他轻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阿毅今天真是怪怪的呢，都不像平时的他了。”雨晴并没有听清楚欧阳毅的话，继续帮他处理着伤口。
　　初夏微风轻吹，白纱帘挑开起落的伏度。
　　并未在意的，女生一下一下，药酒擦拭地很是认真。
　　虽然两人经常在一起，但是像今天这么靠近，这么认真地打量阿毅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她边擦边想。阿毅的发质从小就好呢，总是柔软乌黑的，自己甚至为此嘲笑他像个女生，其实心里却会偷偷羡慕；阿毅的眉眼是最有精神的，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却很大，和沈昂的温柔不同，他的眼神总是在懒散中带着锐利的样子，闪着特别的光芒；阿毅小的时候胖嘟嘟的，直到上初中时，脸上还残留着婴儿肥，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男孩的脸庞变得利落而富有线条，下巴上泛着刮过胡子的青色印迹，已经慢慢地要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吧。只有偶尔笑的时候，他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会让自己想起他从前的样子，那个带着自己玩泥巴的小男孩。
　　药上好了，有棉球浸染着酒精，在空气里挥发出暧昧的味道。欧阳毅睁开眼睛安静地笑，脸上的神情微微模糊。雨晴想不明白，阿毅最近好像常常这样恍神呢，摆着没表情的脸的时候也比以前更多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样想着，她忽然就有点气自己。同样是对方从小到大的朋友，为什么自己的心事就总能被他一眼看穿，但是自己却永远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呢。自己总是这么地依赖阿毅，可阿毅，总有一天也将会离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