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故事给你听》同心难改的胡耀耀

10、第四章

　　看着红极度悲伤而又狼狈的表情，我的心紧了紧。她缓了好一阵子后才开口向我道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钱宁在我的寝室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日子真的只能用苟活这个词来形容。她在学校外面找了一份网管的兼职，我们俩每天只吃一顿饭，生活费实在不够用。

　　一开始，我的室友还算理解我们，所以对钱宁住在寝室的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知道的，钱宁的脾气不太好，那天我不在寝室，她便跟室友起了争执，室友一气之下就跑去宿管那里告了黑状。宿管便把钱宁给赶了出去，我也受了处分。”

　　“后来呢？”

　　“别无他法，我们四处借钱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黑户，便宜的租了间房子，这才算安定了下来。我们都以为这事儿就过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吧。

　　可好景不长，突然某一天，钱宁的母亲来了通电话，她好声好气的劝钱宁回家，并且表示接受了我们的关系，让她回家收拾衣服准好行李，再回来租一个好一点儿的房子然后安安心心的读书。”

　　我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着筷子替红夹菜，红吸了吸鼻子，我便放下筷子扯了纸巾递给她：

　　“所以，你们被骗了，对么？”

　　红垂下头，筷子捣着碗里的米饭，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钱宁一回到家，就被她爸妈给困住了，一开始，我们还能电话联系，可后来，她爸妈想要断了钱宁的念想，于是就将家里的网络和座机都给停了。

　　一时间我们断了联系，我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耀耀，你懂我的感受吗？”

　　红的眼眸里全是绝望，我盯着她的眼睛，那一双瞳孔里的悲凉犹如无底洞，最后我别开了头，因为，我很害怕再多看一秒就会被吸进去，我不想被这样莫名其妙的绝望渲染到自己的情绪上。

　　“我不懂。”

　　“对，你当然不懂。”

　　红开始继续吃饭，我喝着茶水有些不解：

　　“就这么完了？”

　　“我也以为我们的故事就以这样的结局告终了。不过还有一点儿小小的后续。”

　　“说来听听。”

　　“失联后的某一天，钱宁的朋友给我打了通电话。她说，钱宁差不多疯了。她拿着菜刀将家里那些昂贵的红木家具砍得乱七八糟，她父母怕了，也就松了口，这所谓的松口并不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而是说起了钱宁的身世。

　　钱宁还是个婴儿时，就被生父母遗弃在了火车站。养父母手底下的人在车站将她抱回了家，奈何生活所迫无法供养，所以决定送到孤儿院。

　　养父母一直以来都没有孩子，一时间就起了收养她的心，这一养就是十几年。她们被钱宁的疯狂折腾累了，就算家业丰厚，就算没有血亲，但他们一直很爱钱宁。钱宁被这个事实打败了，我也被打败了。”

　　红的讲述并不夸张，但还是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桥段，我一时间有些走神，一方面源于钱宁身世的凄哀，一方面源于红与钱宁没有结果的结果。

　　“所以，你们就这样断了？”

　　“我们最后见了一次面。就在前几天。”

　　“所以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钱宁干干净净人模人样的样子了。她穿着白t恤，瘦了很多。头发也理的很好看，我们坐在西餐厅，我都快忘了，我们的爱情里面能有这么平常但又很浪漫的画面。

　　因为大多数的时间，我们都说着爱，但贫穷都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我想，我们该回归到正轨里，好好的生活。所以，我的心，爱着，但死了。”

　　“那她呢？她的想法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们年轻气盛，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爱的人去伤害父母，但我们做不到去离开他们。更何况，钱宁的身世呢？

　　我们一边吃牛排一边聊着过去，聊了那些已经发生了的有很荒唐的事情。我们回不去了。她该过着富裕的好日子，我也该像一个学生应有的样子。

　　没有争吵也没有哭哭啼啼的伤感，一顿饭结束了，我们也就结束了。我们删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一别两款的格外从容呢。”

　　当红的故事戛然而止时，我的心空荡荡的，看着她酒足饭饱的模样，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吃饱了么？”

　　“嗯。”

　　我招来服务员买单，红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这顿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了。”

　　当又一次听到红这样说时，我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钱宁狼狈的蹲在路边吃着我买的盒饭的场景。我想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离开餐厅，我将红送到路边，红灯边的倒计时走得格外的缓慢。红侧着身子很认真的看着我：

　　“你喜欢女生，你会一辈子喜欢女生吗？”

　　我若有所思的盯着红灯，倒计时正一秒一秒的流逝，当数字变成个位数时，我笑了：

　　“我一直认为，我喜欢女生这件事儿，是打娘胎时就定好了的，变不了了。”

　　红顺着我的目光一起盯着倒计时，突然转身展开双臂送予一个轻轻的拥抱，她贴着我的耳朵细语，这一番话迄今都让我心心念念不忘，当她慢条斯理的说完话时，绿灯已经亮起。

　　她的鼻尖与眼眶绯红一片，可嘴角又带着掩饰难过的笑意，我的心紧了紧，但还是笑着道别：

　　“红，日子很长，我们都还是孩子。”

　　“胡耀耀，我该回家了，再见了。”

　　红转过身子，顺着涌动的人流走向对面，最后，她站在街头绽开一抹释怀的大笑，跳了几下步子向我挥手道别，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回忆。

　　我徘徊在街头，缄默不语，我找不到人能发泄出内心的莫名的伤感，直到脚软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就像输掉球赛哨声终止的那一刻，跌坐而下久久不能站起。

　　我在难过什么？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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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如此的脆弱渺小，明明爱之入骨，深到最穷的日子羹粥都得同喝一碗，依然感叹生活美妙，明明什么都可以，偏偏就是不能在一起。”